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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的那些道理在何智看来格外荒谬,挣富贵这道理倒是没什么,可不能摆到明面上说吧,更不能把三纲五常替了。而那什么人人皆一,人能一样么?
他何智虽然要给官老爷叩头,给满人叩头,可将来他若是发了,总得有人给自己叩头,若是上天有眼,他能爬进皇商那一圈里,还能在满人老爷面前自称奴才。再养一些奴才,听他们唤主子,这才是世道的活法,从古至今不都是这样么?要都一样,相互之间不叩头,没有主子奴才了,那叫什么世道?那活着有什么意思?那该怎么活?
他何智终究也读过圣贤书,知道些仁义〖道〗德,更知道世理,更是京城人士,活在天子脚下,绝不会中了这些歪理邪说的毒。
对何智来说,南北大势并不值得关心。这辈子他也体会过刀兵之灾,当年光绪维新可把北京城闹腾惨了,幸好那时他年幼,跟着家里人外出逃难,避了这祸。这乱子虽大,终究是内乱。六里桥之战传言是南蛮圣道皇帝进兵,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对此说法嗤之以鼻。南蛮真能进了北京城,还能退去?这huāhuā北京城舍得丢开不要?
所以,除了雍正爷败了那一次丢了江南,以及四五年前丢了西安,在何智的感受里,南北总体都是安稳的,他也觉得会一直安稳下去。《英清和平协定》就如澶渊之盟,怎么也要延续个几十年。
说到澶渊之盟,何智跟大多数人一样,都认为他们是宋,南蛮是辽,时势变幻,南北易位嘛。而前两年西安行刺案,南蛮开始鼓噪北侵中原,让何智开始揣上一层忧虑,眼下这日子说不上好,却还能过,就这么坏了,以后该怎么办。
当乾隆爷退位,慈淳太后领着朝堂认下修约后,他还跟好友们愤慨不已,彻夜饮酒长谈,既觉朝廷软弱无能,又觉南蛮逼人太甚。
本以为大清国忍辱负重,南蛮就能安生了,没想到,前两月南蛮又开始闹了。说大清国不把人当人,肆意贩卖,接着他们自家人相残,还把罪名扣在了大清身上。
何智并身边那群同样都是过小日子的朋友都差点气炸了肺,先不说这人口买卖,有买才有卖,不是你们南蛮不仁,大清这边何至于有人干这缺德事?就说你们自家人相残,却要给我们大清扣屎盆子,真当咱们大清是下贱奴才?他何智终究是大清人,南蛮不把大清当回事,他自然也觉得受了辱。
兔子急了还能搏鹰,耗子也有拔猫胡子的气,这气一上头,原本对朝廷的种种不满,对满人的桩桩愤恨也觉只是小节了,当朋友们招呼着游街鼓噪时,他连声应道:“同去同去!”
此时志士呐喊,何智恨不能挖出心肝,将自己的赤诚展示出来。可挖心肝是要丢命的,而响应志士的呼吁,砸了这善堂却是举手之劳。护在善堂前的也不是巡捕营的火枪兵,只是一些装样子的衙差,不会撞上刺刀。
于是在其他人还在动口的时候,何智动手了。他捡起地上一块砖头,将满腔愤怒灌注在砖头上,全力朝前一扔。
咣啷碎响,砖头砸碎了善仁堂的一面窗玻璃,如信号弹一般,宣告着一场大风暴的来临。
十一月十一日,三里屯英仁善堂被捣毁……
十一日夜,东城天庙和英华商馆被烧,熊熊大火驱散了夜色,映得半个北京城如白昼一般。
十一月十二日,北京西南六里桥,矗立在昔日战场上,不仅收殓了战争死难者,还是进京贩夫走卒香火盛地的天庙遭上万民人袭击,天庙被捣毁,祭祀被打伤。
十一月十四日,塘沽码头卸货工在不知名人物的引领下,掀起了罢工浪潮,罢工游行很快变作骚乱,塘沽天庙、英慈院相继被砸,港口库房被烧的烧,抢的抢,黑烟两日未散。
自十四日开始,骚乱以北京和塘沽为起点,向整个满清治下急速蔓延。保定府、太原府、大名府、济南府、河南府(洛阳),最后到达南阳、颍州、徐州和海州这一线英清交界边境。
到十一月下旬,满清治下几乎所有府城都出现游街鼓噪之事,竟日连绵不绝,参与者怕不下百万。游街之人高举各式大旗招,高呼各色口号,矛头直指英华。讨伐英华商贾不义,士人不仁,不仅压榨北人,还荼毒人心。鼓噪要建南面长城,将英华的所有东西,连人带物一并驱逐出去。
原本满清极力禁绝的报纸也在此时骤然获得生机,几乎一夜间,《中原》、《神州》、《紫气东来》等报闪亮登场,首刊社论都在渲染北人遭英华所害,民不聊生,人心沦丧。泣求朝廷在“英夷”面前抬头挺胸,舍命相抗。
不到半月,满清一国也沸腾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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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七章人心对决的预演
更新时间:2012121722:51:46本章字数:7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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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就如一锅沸油,冒了丁点火星,局面就不可收拾!”
济南府巡抚衙门,肃冷话语回荡在正堂中,上百补子从鸂鶒到云雁不等的文官正恭身聆听南直隶总督,山东巡抚刘统勋的训示。
“尔等切切掌住府县地面,哪些人可游街鼓噪,哪些地方可围哄,都记仔细了!但有不照安排闹腾的,谁未全力弹压,本官就拿谁的顶戴!若是乱子转了方向,或是伤死了南蛮的人,还要借谁的项上人头一用!”
刘统勋铁青着脸沉喝,官员们不迭应嗻。
训示完毕,刘统勋转回后堂,师爷一脸忧色地应上来道:“太后暗谕,要地方全力鼓噪,弄出大声势来,制台这般处置,若是被有心人告了去,制台这前程……”
刘统勋呸了一声:“屁的前程,老子中堂板凳都坐过了,还在意这个!?不是老子顾念着俸禄之恩,道统之义,早就挂冠隐去了!”
本是儒雅文臣的刘统勋此时满脸戾气,想必也是被这大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再难稳住心性。
“作作样子也就成了,非要把小民也翻搅起来,小民是随便能弄来闹腾的么?其他地方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山东!白莲教乱才过了多久?现在还留在山东的,不是白莲余孽,就是遭了年羹尧之害的苦民。浮在小民上面那些人,稍能过点日子的,都心向南蛮,对内务府和厘金局切齿痛恨,把这些人弄起来是什么下场?怕越年道光元年,大清这卧龙就要变成瘸犬了!”
此时大清国的版图已大大缩减,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暗中讥讽,满清官场都将之形容为一条盘起来的龙,因此有“卧龙”之称,也有蛰伏待起之喻。可若是少了山东,版图轮廓就有些不堪言了。
刘统勋一通牢骚,师爷还是秉持着职业〖道〗德告诫:“就怕太后把制台当出头鸟,太后整治福敏蒋廷锡那一党,可是毫不留情,一夜就杀了三十多三品以上大员,制台本就为太后所忌,此时就不该逆此大势……”
刘统勋冷笑:“待山东一乱。太后翻脸就把我扣了坏南北安宁的黑锅?用我的头去跟南蛮赔罪?”
师爷坚持道:“制台总得有所交代。”
这话正中刘统勋心事,他叹道:“先生有何良策?”
师爷道:“太后要的是热闹,制台就弄一场大热闹呗。”
一阵耳语后,刘统勋面露笑容:“老子可出不了这鬼主意……”
满清治下各省府县。正是沸沸扬扬,声潮如火之际,山东唱的戏就经不起细看了。
头几日只是由学谕教授领着的读书人在济南领事馆、山东各地天庙和英华商馆鼓噪,文绉绉的毫不成事。之后上街的就杂了,和尚乃至尼姑先露面,满大街光头,成千上万,从没有人一辈子见过这么多和尚尼姑,不知情的还以为佛国降临了。
这些和尚尼姑高举旗招。喊着讨伐妖魔,卫我大清的口号,在领事馆、商馆、医院和天庙前喧闹不休。声嘶力竭之外,相熟的住持方丈凑在一起,还暗暗作着交流。
“给了你们几张度牒?”
“给个阿弥陀佛!不来就收缴度牒!”
和尚尼姑都动员起来了,道士道姑也不能缺席,也许是道观一般都离府县城镇远。因此露面要晚一些。但也因如此,道士们亮相更为惹眼,尤其是崂山道士,组团进济南府城,个个一身光鲜道袍,拂尘来回扫着,如神仙游街似的。
道士们呼喊着“天谴英夷”、“魔道当伐”的口号,举的是“大清无量”、“太后天尊”等旗号。民人们相顾愕然,有人问:“你们牛鼻子不是只敬三清么,这大清加上去是怎么个说法?”
崂山太清宫住持义正辞严地道:“天上三清,地上大清,是为四清……”
宗教界一马当先,各界人士不甘落后。跟着露面的是青楼莺莺燕燕,一时满城呱噪,如开了五百家鸭铺。和尚和道士们在领事馆、商馆和医院前是蔫搭搭的应付了事,可到了天庙前就来了精神,而这些妓女们却是在英华商馆面前格外来劲。
“混元套卖到三百文的黑心商人该死!”
“胸罩用竹架不用铁架的伪劣货滚出山东!”
不止在商馆前歪楼,妓女们游街游到英慈院等英华所办医院时,更悍然“投敌”朝医院奉香火送礼包,还为争抢体检预约,各家坊院大打出手,搞得济南知府满头黑线,赶紧把这些自乱阵脚的菩萨们驱走。
可山东一省的民意声潮已搞成一场大庙会了,除了和尚道士妓女,府县官员们还组织起孤寡老人,乞讨小儿,这些绝少被官府真正关心过的人还过了几天好日子,换了一身衣服,有了几顿饱饭,甚至有大板车接送。
总之,在刘统勋的督导下,山东一省内,但凡是无碍大清治政的那些人都被翻搅起来了,凑出一场声势浩大的民意〖运〗动。而农人、工人和城中市民,府县官员不仅不敢鼓动,反而严密监视,有谁敢跟着闹腾的,第一时间就重重处置。
山东唱开了大戏,淮北以及河南境内,只要跟英华离得近的府县,也有样学样,地方官都跟着这般处置。官员们为保顶戴,不得不执行慈淳太后下达的谕令,但这些地方或是跟山东一样有苦处,闹起来无法收场,或是跟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