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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武眼里,胡喜这种人其实跟徐福也没太大差别。胡喜虽也是镖师,可再奋斗十年,也未必有自己的前程。当年他方武是镇远镖局候安镖头下的红人,曾经还跟随李顺,在龙门迎战过江南盐商所组的数万民军。之后转入义勇军,混了资历,再回镖局当了镖头。此次是李顺在镇远镖局找人时,点名要的他。
胡喜不好意思地挠头,可目光却闪烁着,显然思绪已陷入到自己所说的“三花聚顶”之福中。
“李总司的探查队是不是深入得太远了?该跟钟总司提提,派人去接应一下。”
数落了胡喜后,方武一心就为整个团队盘算起来。这个团队里,农人和矿工来自各个地域,镖师也是各方背景,李顺和钟上位也经常意见相左,但大家的心都一片火烫,就算有所争执,也不愿坏了整个大局。
李顺的探查队已外出了十来天还没见回转,他正在担心,铛铛的钟声从码头处传来,节奏悠长,是码头来船的通告。
农庄顿时沸腾了,难道是王总司回来了?
王之彦回南洋招工和置办机械器具,若真是他,那就意味着矿场马上就要开工了。而对农人来说,王之彦还会带回耕牛和适合秋播的苜蓿种子,这也意味着耕种之业正式开始。
不仅胡喜等镖师兴奋,徐福等农人也喜不自禁,方武算算时间,却觉得没这么早。
正如他所料,片刻后,镖师从码头赶着轻便马车过来了,说是崇州和东明州各来了一艘船,都是来联络和兜售货物的,大家可以去看看。
“牛羊马都需要,不过除了马,牛羊还得看那些农人愿不愿再赊欠……”
码头上,钟上位正跟东明州的熟人施主薄。以及崇州的黄总督热络地交谈。港湾里泊着两艘六七百料的斜桅快船,这是南州乃至南洋各殖民地通用的“交通船”。载货虽不多,但速度快。十来人就能操纵。人工低廉。珊瑚州公司也置办了这么一艘船。目前该是载着王之彦,正在满南洋活动。
“这酒更是好东西啊,唔,我全买下了!”
见到清单上有果酒,钟上位张口就来。同时脑子里就转着该提多少价的念头。
“钟总司啊,这是不是太独了点?区区百来两银子的事,何苦坏了名声。”
崇州总督好心地劝着,钟上位灿灿地摸摸鼻子,心说习惯。这只是习惯……
崇州是潮汕沈家所办的殖民公司,地点就在南州东北角。海路九天路程,但从陆路上说,却离珊瑚州最近,算是隔壁邻居。
钟上位赶紧转移话题,目光在两人身后的随行人群里扫了一圈,然后失望地道:“没有女子么?”
黄施两人对视一眼,理解但又无奈地一笑。靖海港不过二百户人,崇州更少,也就一百三四十户,不仅不出产女子,也无力经营娼妓生意。
“钟总司经营珊瑚州的苦心,真是让我们佩服。”
两人捧着钟上位,这话不全是拍马屁。海外殖民地的男女搭配问题,是影响发展的一项关键因素。别说万里之遥的南州,当年扶南垦殖,李顺那些绿营俘虏,都只能靠安南女子成家继嗣。
钟上位咂着嘴,心说我也是在为自己考虑啊,已经三个月没尝到肉味了,简直就是一桩苦修。早知道就该在帝力解解馋,便是鬼妹也无所谓,反正闭了灯,母猪跟貂蝉也没多大区别。
施主薄好奇地问:“钟总司既决意长远经营,怎么就没立起天庙?”
黄总督也道:“是啊,有天庙在,诸事都有帮村。我们崇州天庙的祭祀听说这里要建州,也跟了过来,想跟钟总司你们谈谈建天庙的事。”
钟上位此时才注意到来人里有穿着素麻长袍,气质温和雅静之人,正是天庙的祭祀。他暗自打了个哆嗦,连连摇手道:“哪里敢劳烦祭祀大人呢,我们珊瑚州还没见个影子,成与不成都难说……”
那祭祀笑道;“无妨,在下也就是看看此处的防疫之事,国中近来也在推行牛痘,我跟贵司的郎中交代一下,争取早日能在这里种痘。”
钟上位松了口气,暗道幸好李顺不在,不然他肯定马上就要应下建天庙的事。
天庙在南洋乃至南州殖民事务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以至于各殖民地都以“搭栈桥,修天庙”为立业的前两项先决事务。建起了天庙,就能请巡行祭祀来殖民地宣教、结根和培养当地祭祀。近些年来,以广东、吕宋和扶南为中心,天庙祭祀们也跟随殖民公司,脚步踏遍整个南洋,还深入到了近些年来新兴而起的南洲。
天庙不仅能排解移民的思乡之情,稳定人心,还因其在医药防疫上的精深造诣,极大地增强了殖民公司的医卫能力。甚至天庙还在当地官府力不从心的时候,承担着当地华人的启蒙教育工作。可以说,有了天庙,海外领地的根基就格外牢固。
大多数殖民公司都非常欢迎天庙,早早就主动修建天庙,延请祭祀。但同时殖民公司又对天庙有一种抵触之心,如今的天庙祭祀多是儒学出身,虽然祭祀联合会再三告诫不得插手当地民政事务,祭祀们本着一颗仁心,却总要站出来说话,经常干扰殖民公司的管理,乃至跟殖民公司控制的当地政府对着干。如果管治当地的总督和官员们缺乏灵活手腕,眼界不足,就会搞出很多麻烦。
钟上位跟李顺就这事已经吵过不少次了,对钟老爷来说,建州后的乡院和衙门都要花精力对付,头上再压下天庙这么一尊大神,干什么事都不利索。
此刻趁李顺不在,赶紧跟这位祭祀挑明态度,就算避免不了建天庙,也要越晚也好,这样才能最大限度获利,这是钟上位的盘算。他可见识过天庙那些祭祀的本事,就只是成日在耳根子边嗡嗡嗡。数落着这里不仁,那里不义。足以让他发疯。
黄总督、施主薄和那祭祀也都明白了钟上位的意思,虽觉遗憾。珊瑚州终究是人家的产业。也不好多说。
抛开天庙这桩烦心事。对钟上位来说,两艘船的到来依旧是大喜事。他们带来了牛羊,酒食和工具,都是适合南洲殖业的东西,而带来的棉被棉袄更是好物。
之前他们对珊瑚州的气候预估不准。还以为跟南洋一样,只有春夏两季。结果在这里,六月的气候格外古怪。白日倒是单衣就可以了,可早晚之时,就如江南的冬日。钟上位身上裹了好几层丝衣还保不住暖,感冒了十来天才好。
两船的到来。在因长期等待,心气开始低迷的珊瑚州掀起了一股喜悦之潮。当晚钟上位还豪情大发,开了篝火晚会,酒肉都有,让珊瑚州这二百多号人振作了起来。钟老爷现在也懂得人心了,知道让下面人舒坦,自己也才舒坦的道理。
唯一的缺憾,就是李顺所带的探查队还没回来,同时晚会上没有舞女……
好事接踵而至,三天后,之前所雇的大海船又到了,运来了五十户农人和百来名矿工,开矿冶炼的器具,以及蒸汽机、煤炭,随船的竟还有中书省南洲殖民事务衙门的官员。原来是王之彦借着梁博俦的力量雷厉风行,不仅提前在吕宋和勃泥凑足了人手器具,还打点了中书省,让其派员第一时间确立珊瑚州的托管地身份,这样出产的铜就能获到最大的利。
王之彦还在南洋招募更多的矿工,但就靠眼前的人手,不仅能马上建州,也能开始小规模采矿和冶炼。
中书省的这位官员本就吃足了银子,出南洲办事也能在资历上写下可观的一笔,因此办事格外积极。点检了当地居民,立下民户籍册,看也不看地收下钟上位递来的乡院名单和决议案,就算办完了手续。
建州必须先得有乡院,可有王之彦打点,同时南洲托管地都人户稀少,事务都是殖民公司说了算。只要不搞出伤天害理的大事,被天庙和其他人捅了出来,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乡院目前还只是形式。
甚至本该由国中派出的行政官员,也就是主薄,在南洲也都是殖民公司自己定。在南洋托管地里,主薄跟殖民公司委任的总督还分庭抗礼,各管一摊,可在南洲,主薄就是总督的下属。珊瑚州这里直接由公司掌柜兼任主薄,而总督么,三人商议轮流来,先是李顺。
搞定了手续,面对汇聚在一起的四百多人,官员高声道:“……州内国民沐皇恩,享国利,同时也要忠国忠君,守我国法!我宣布,珊瑚州,成立了!”
掌声如雷,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色,钟上位也几乎拍红了巴掌,终于可以捞银子了!
徐福等人赶着耕牛,开始翻耕土地,而钟上位则直接蹲在了矿场上,盯着工匠们搭设矿口和冶炼场。六月二十六日,这是个黄道吉日,蒸汽机吭哧吭哧轰鸣着,如野蛮的入侵者,在这片寂寥荒野上拉出一道冉冉黑烟。远处的平原里,昔日已被大火肆虐过一次,现在则是几头耕牛哞哞叫着,拖着铁犁,将本是荒草灌木的原野翻搅成耕地。
珊瑚州的拓殖事业到目前为止,都是一帆风顺,可这片土地终究是陌生的,这里的上天还另有面目。“侵略者”的好日子开始遭遇挫折,这一切的开始,仅仅只是一场小意外。
“李总司!?”
李顺的探查队回来了,方武最先迎上去,看到的却是十来个面色惨白的手下,以及一身冰冷,正打着摆子的李顺。
队中的郎中道:“不是疟疾,已经用过金鸡纳膏了。”
钟上位赶来的时,方武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土人,他们在大约四五百里外的陆地深处遇到了土人,也就十来个。双方完全没有沟通基础,一边吹箭长矛,一边火枪刺刀,战斗几乎在一瞬间结束。
土人全灭,他们伤一个,伤的就是李顺,被一发吹箭扎在了大腿上。
肯定是毒,但不知道是什么毒,不致命,但李顺却像是得了疟疾,一病不起。
钟上位额头冒汗,这可怎么办?
回到营地后,热汤热被伺候,李顺的情况稍微好了一些,但依旧只能卧床休息。郎中们最终的意见是,等,等王之彦来了,那时病情还没转好,就转送到鹰扬港去医治。
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