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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和不仅能让大清继续积蓄力量,还能在面上护住江南,得江南钱粮之利,还有一桩好处是,也是从南蛮的报纸上看,李肆那一国,前路飘渺,竟不知是要向何处走,雍正觉得,时间拖得越长,李肆那一国内乱的可能性越大。
因此即便他很抵触,却不得不承认,跟李肆议和,是他最佳的选择。
可就如他刚才的感慨一般,他费为九五之尊,在这事上也难以一言而决。他背后还有王公宗亲,这些人可以坐看他弟兄们斗,甚至还欣赏他的手腕,毕竟祖辈都是这么斗下来,才养出个个豪杰。只要是满人为主,骨肉相残算得了什么?
之前雍正行新政,要满人让一些利,甚至容绿营驻守京郊,这已触动了满人的神经,花了不少力气才安抚下来。现在他再亲口说要跟南蛮议和,满人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认为雍正是为整个大清的长远考虑,而是觉得雍正根本没把满人的利益放在弟一位,会觉得雍正比康熙走得还远。康熙是装作满汉共君来治华夏,雍正则是正儿八经要当满汉之君,而不是把自己只看作满人之君,汉人不过是满人的奴才。
不少王公宗亲都在背地里说,皇上的大决心只用在自己的皇位上,却没大决心用在南蛮身上。不管是死是活,就跟南蛮拼了,拼不过咱们回关外,南蛮总没那个本事追到关外去。现在皇上护着坛坛罐罐,还在纠合汉人的人心,把天下当作满汉一体的天下营,何苦来哉?本来就不是他们汉人之君嘛……当江南盐商聚兵自为时,雍正不得不下了决心,开始推动他的计刘,而计划里的两个黑锅,一块垫脚石,都抛了出来,进展很顺利。
雍正的思路转到了眼下的江南,“江南盐商……真的掀不起风浪?”
允祥不屑地道:“那些个盐商,不过是内务府和宫里养出来的奴才,他们能打仗,就不会是奴才的命了。”
雍正点头道:“将他们拔了也好,从前朝到如今,两淮乃至整个江南的盐商,全都肥了他们自己。每年内务府的进献不过百万两银子。到时拔了他们的根,重新养一批乖顺听话的。”
张廷玉也道:“正是朝廷危难之际,他们不体谅朝廷,却还在坏江南事,给了南蛮可乘之机。看他们竟然为这盐利大肆聚兵,就知跋扈越顶,借南蛮之手除掉他们,也是好事。”
奉贤南桥镇外,离龙门不过十来里地的荒地里,旌旗招展,旗下数万人马,看似壮阔,可乱哄哄的行列,喧闹的人声,繁杂的服色和军械,让这些人看上去更像是去龙门赶集,而非打仗的。
“咱们大军压境,南蛮绝对要屁滚尿流!”
“咱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南蛮给淹了!”
“听说龙门里不过千把红衣兵,还调去了定海不少,魏老爷子和诸位大爷们其是见机得妙,抓着了这时候来打龙门,神人!”
“龙门就是座大货站啊,里面什么都有,听说南蛮的票行也在这里开了分号,银子一船船的运过来,兄弟们鼓起劲来,要想发财就打进龙门!”
来自江南各地的盐丁、游手,绿营余丁们一群群聚着,听各自的头目鼓噪提气。
“打进龙门去!”
“灭南蛮!保大清!”
这支盐商鼓嗓而起的大军,汇聚了各路对英华不满的江南势力,稀稀拉拉呼喊着口号,渐渐汇聚成如山声浪,感觉也很是雄壮。末了还不忘加上这么一句,显示他们大义在手。
声浪中也有人怯怯道:“朝廷大军从没打赢过南蛮呢……”
其他人则无比鄙夷:“朝廷大军?你是说旁边那些兵爷?”
数万“民军“汇聚之地的侧面,大片沟壕堑垒正在施工中,临时搭起的哨楼上,无精打采的绿营兵丁,用着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这帮民军。他们得了上官的指示,就只作壁上现。
在城乡里横行无忌的盐丁不屑地道:“这些兵爷,三个都打不过咱们一个,打赢这些兵爷算什么本事?”
就“实战经验“而论,日日跟私盐贩子斗的盐丁,自然觉得双方的战斗力不在一个层面上。
另一个盐丁挥着手里的火枪,兴奋地道:“真希望是红衣兵出来打,朝廷的悬赏令还一直挂着呢,一个红衣兵的人头就值十两银子!”
其他人笑道:“出来打?找死么?”
看看周围似乎遮蔽了大地的人潮,这些往日就只干些欺压乡人之事的盐丁,顿觉豪情满怀。
“出来了!居然出来了!”
“不是红衣兵呢!”
圣道四年十二月二日,江南,一场民对民的战争轰轰烈烈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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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陆海化鼎炉,华夏初登堂第六百一十二章江南路,民对民
更新时间:2012112811:34:20本章字数:5702
龙门码头上,钟上位朝王船头叫着:“怎么就不能走了?以前你不是黑船么?如今再黑一次又怎么了?龙门外可有十万人,十万!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船头摊手:“我这船再不是黑船了,要走要留得听官府的。就算要走,我给水手报了护卫,这会都被防御使衙门拉走了,也没人开船啊。”
钟上位抹着一额头汗,跺脚道:“打仗又不是咱们老百姓的事……”。
正在埋怨,一个声音响起:“钟老爷,你那煤业公司的人呢?全交给我!”
转头一看,是李顺,钟上位挠头,他就顾着自己跑路了,连公司后面送来的几十号工人都丢在了脑后。
“都是些乡下苦把式,能干什么?”
钟上位一边领着李顺去自家公司,一边跟他嘀咕着。
“报了护卫的,每旬要由防御使衙门训半日,其他不会,开枪总是会的。”
李顺淡淡说着,稳稳的语气也让正忐忑不安的钟上位镇定下来。
把钟上位煤业公司的工人领走,李顺又找到了刘文朗,见这书生正笨手笨脚地给短铳装弹,要领着盐业公司的护卫出战,李顺笑道:“别难为自己了,我帮你领这些人。”
刘文朗松了口气,他其实也是硬着头皮在担责,有人帮忙最好。眼下江南盐商聚兵围攻,可龙门的一营红衣兵大半去了定海,只留了四五百人在这。
龙门防御使徐师道紧急召集工商护卫,他们这些公司管事的就得带队。
虽经两三月建设,龙门现在依旧帐篷林立,现在人头攒动,入眼全是荷枪实弹的人,恍惚像是置身宏大军营。
只是这些人服色各杂,冲淡了整肃之气人声鼎沸,更没军营那股沉凝的气息。
“范知政借了佛山制造局的军械在防御使衙门派发,只要有公司担保,枪弹全都白拿!”
“各公司的护卫头目到扬威、镇远和三山镖局那报道!由镖局分派人事!”
“还没登记护卫的现在还来得及,到时候损失了人货,朝廷可不负责理赔!”
江南行营的办事员举着铁筒喇叭,四下巡游呼喊,来往纷杂的人群也随着他们的呼喊渐渐有了脉络,照着组织起来的线路来往穿梭。
钟上位、刘文朗带着手下人,跟李顺一路去了防御使衙门和镖局办事处,将他们三方的百来名护卫都挂在了镇远镖局的名下大家都戴上了红袖套上面写着“镇十六。”李顺的红袖套上还多了一个醒目的大字:“长”。他们这百来人被编组为镇远镖局所辖的第十六哨,李顺就成了哨长。
镖局一个镖头是李顺的临时上司,得知了李顺的来历,很是欢喜,“扶南人?我这翼可捡到宝了!”
旁边一个红衣副尉对李顺道:“这里不能割人头,可得压住你们那里的习惯。”
李顺笑道:“割了也没赏钱……。”
镖头本就是退伍军人,加上红衣副尉,以及在扶南杀了起码百人的李顺三人谈笑风声,浑不把外面鼓噪的数万江南民军当回事钟上位和刘文朗内心更是安定。
可瞧李顺跟着镖头一同朝龙门外走去,钟上位有些急了:“还出去?咱们有沟有砦,何必出去打?”
他当然急,公司员工要有死伤,朝廷虽有补偿,但公司也要承担一些抚恤。
李顺嗤了一声“老让蚊子嗡嗡着闹,烦得很早拍死了早安静!”
数千服色各异,但都戴着红袖套的壮丁出了龙门跟四五里外那数万人潮对峙。在镖局和各级临时官长的带领下,这六七千护卫汇聚为三个大横阵,列阵过程虽混乱不堪,远不能跟正规军相比,却还算有条理,大概一两刻钟后,大阵基本成型。
在这一两刻里,远处那数万江南民军就一个劲地鼓噪,锣鼓、锭铳,喷呐,杂响冲天,分外热闹,让战场气氛格外怪异。
队伍前方,一个汉子用独臂按住腰间短铳,摇头道:“那些家伙是来赶集的,还是来打仗的?”
另一侧,李顺长长叹了一声,那个镖头上司问他为何而叹。
“吴都督带着我们攻进金边的时候,柬埔寨人也曾经聚了十来万人抵抗,当时他们在阵前那番折腾,就跟对面这些江南民军一模一样。”
镖头问:“那结果如何呢?”
李顺平静地道:“吴都督把人头堆了一座高塔,大概……有三万颗吧。”
镖头打了个哆嗦,却又皱眉道:“那些柬埔寨土人,该是没火枪大炮吧。”
李顺悠悠道:“是啊,所以才割了那么多人头。”
这话粗听起来,是说柬埔寨那十万大军,不如眼前这些江南民军,可看李顺的脸色,却又不是这意思,镖头现在是没想明白,等这一战打完后,他才真正懂了。
大阵后方,一座哨楼上,徐师道对范晋道:“知政别担心,咱们这边虽也是民人,可一层层的官长都是当过兵的。”
范晋笑道:“别当我是书生……”
江南盐商聚兵,范晋本有所应对,已急报国中,调遣援兵。按照他的估计,盐商民军来打龙门,怎么也得要营扎寨,挖沟掘壕,要费不少时间。不想这帮家伙连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更不分前方后方,完全是一幅地痞流氓上门惹事的作派,直直就卷袖子开干了。
这番乱拳还真打中了地方,此时定海有事,范晋算着时间富裕,调去了一千陆军去定海帮忙。现在龙门就剩几百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