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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难官兵将佐的抚恤就格外头疼,溃败军队要再度开拔,也必须补足行赏菜银等等款项,否则怎么也挪不动脚。朝廷从外省调入湖南,归于胤祯帐下的官兵,朝廷当然得认,可湖南自己还夹着民勇。
这支民军从绑州打到宜章,几乎是死伤枕籍衡永绑贵道内诸县也是县县哭声,村村堆起新坟。绑州永州挂阳是被英华军占住,之前受地方官盅惑,将英华军当作闯贼再世的民众大批逃入衡州,其中大多数都是湖南民勇的亲族。
面对求助抚恤的人潮,衡州知府急得快烧了自己的顶子,他很想翻脸不认,可这十数万亲族要跟朝廷离了心,衡州可就要不攻自破。衡州不止是长沙岳州的屏障,还北拖南岭走进两广的要地,失了衡州,朝廷跟英华伪国在北面的攻守之势就完全颠覆,这罪责可是担待不起。
可衡州知府有什么办?他又无权认下湖南民勇的抚恤银子只好去找湖南布政使。布政使说这个不归我管是之前年羹尧在湖南留下的尾巴,朝廷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是备着出现这种情形时好摊手不认账么?
衡州知府只好找湖南巡抚叶九思叶九思当然不可能替年羹尧擦。湖南民勇前后战死接近三万,伤残等数,按经制抚恤的话,可是七八十万两银子的大事,他也没那本事擦,就继续向上推到满不那。
年羹尧在湖南所为,满不都是点了头的,他不得不认可他已经被胤祯战败丢下的无数大窟窿给限住了,自然不愿再开一个大口子,这七八十万两银子,一方面向朝廷伸手一方面作“‘特别筹划;。
“延信会同意吗?”
叶九思很不确定。
“他在衡州度日如年,据说一日三惊,听不得一点大响声。”
满不倒是很有信心。
“朝廷会同意吗?”
这“特别筹划”毕竟太过悬乎叶九思的帽翎都在微微发抖。
“这事……朝廷是想做不敢说,咱们挺身而出也是为万岁爷解了忧,只要咱们不留下明显痕迹,防着以后万岁爷找人追责,再没半分风险。”
说着说着,满不眉目间的忧愁渐渐化作淡淡笑意。
“再说了,此事,那延信可是求之不得。”
九月二十,衡州谣言大起,说英华军正自挂阳北上,即将进抵衡阳,消息传开,衡州城内乱成一团。
接着城中火龘药库爆炸,当地人以为是英华军火炮袭城,一天之内,全城跑得只剩老弱病残,驻扎在城外的延信部更是宣称遇上了英华军前锋,无比坚决地朝北撤退,两天之内全军就跑回了长沙,然后在长沙城南大掘沟壕,摆出一副据城死守的架势。
“大将军北进,长沙岳州空虚,为防贼军自永州侧击长沙,职不得已退守长沙。”跑到长沙的延信如此上奏,朝堂又是一片震动,可知得根底的满不和叶九思终于将那口压在胸口的忧虑之气尽数吐出。
衡州陷贼,那些死难民勇的抚恤就不必再考虑了,那都是敌境之民了嘛,之前衡永绑挂道的烂摊子,终于从湖南,从湖广,从朝廷身上卸掉了。
“满不、叶九思、延信三人,同担失土之贼,三人均降五级留用”
康熙降下愉旨,三人却是彻底放心了,这是万岁爷对他们做的认可,意味着以后不会就此事找他们秋后算帐。
只要长沙岳州在手里,丢掉衡州可没什么,要是还守着衡州,那七八十万两抚恤银子的窟窿,朝廷可是填不起。眼下两面用兵,户部粗粗一算,已是上千万两银子的花费,后面还要打,空荡荡的国库,不知还要挖几尺土下去,康熙更是舍不得掏自己银子来填。
“治国就是这般,要懂得取舍。”
康熙降下愉旨时,心中这般想着,要舍得眼前,才能赢得将来。
康熙君臣在衡州的一番手脚,李肆却是毫不知情,他很恼怒,以为是孟本违抗军令,擅自进击。眼下英华军兵力不足,再向衡州推进,那是一个新的战局,要在衡州站稳,就得在湖南保持至少两个军,还要提防清军自江西侧击,他现在更重要的是整理内务,可不是继续夺土。
遭了训斥的孟本很委尼,分辩说他可根本没动,是延信自己丢了衡州。
接着军情处传来消息,结合天地会获知的一些朝廷内情,李肆拼凑出了事实真相,真正缺钱的可不是他,而是清廷,是康熙。
靠着丢掉衡州来化解财政危机这手,让李肆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不知有民的国,他怎么也难学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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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三百五十二章人心烽烟南北起
更新时间:2012112811:31:44本章字数:5009
皇……皇上,衡州之事,奔……何苦如斯?
眼见要至初秋,京营秋操提前办了,康熙又要出巡秋狩。走之前持意召见身体不佳,难以随行的大臣,以示恩抚,而跟李光地的交谈就不止是客套了。
李光地之前回了福建安溪老家养病,可没走多久,康熙就连连召其回京。李光地一方面是身体确实欠佳,一方面也担忧福建局势,再三推辞不就。胤祯大军在宜章受挫”康熙派了太医和内廷侍卫,由闽浙总督范时崇陪着,径直将李光地抬回了北毛
眼见形势危急,李光地也开始燃了自己,拖着病躯为康熙作了一番谋划,康熙衡量再三后,决定全盘采纳李光地的意见。
这是康熙痛定思痛,深刻反思后的决定。李肆最初作乱时,李光地就建言待其自溃,却不想康熙轻视李肆,没能守住这一策。暗中组织起正侧两面攻势,想以湖南、江西和广西三省之力一举铲掉李肆的老巢,结果招来韶州大败。之后更是一路被动,搞到了现在这般田灿
可说到后续事务的处置,康熙还是有自己的思路,或者说”这是他身为帝王,不得不做的艰难抉择,而这样的抉择,即便是康熙视为股脑之臣的李光地,依旧无理解,毕竟这今天下不是臣子来担的。
“此乃军务,也合晋卿你的谋划,放手衡州,示弱李贼,也能免他迫于衡州大军之压,心思依旧放在湖南上。”,
康熙一边批着奏折,一边说着君臣两人早有默契的废话,朝廷现在必须要喘口大气,集中力量消除青海的策凌敦多布。
“微臣直言,衡州事小满汉事大境况至此,皇上雷霆……咳咳!雷霆雨露皆是恩,也该让满汉均沾,方不至生不测之患。”
李光地病重,自觉时日无多,说话也直接多了。衡州不过是个引子,他真正要谈的是康熙处置臣下的手腕。定下内紧外松之策后,康熙大力涤荡朝堂更把之前因儿子太原知府赵凤诏贪赃案而吃了挂落的赵申乔推出来,将其由户部尚书转调刑部尚书,搅起了一桩风潮激荡的“粤党案”。,,,
赵申乔一是悟了康熙的用意,一是为洗刷自己因儿子贪赃而崩溃的清官形象,下手格外狠厉。有之前戴名世案和江南顺风案的经验,效率也特别高,短短个把月,就拿出了一份长长名单,口供物证齐全。以兵部侍郎田从典为首的十数人得了“谋叛”、“通匪”、“饽狂”等多项大罪,刑部神速议定弃市之下三百多京官、地方官和绿营将佐则是流遣宁古塔。
尽管赵申乔是李光地所荐,可这番施为,李光地却无插手之地。粤党案引发的风波远胜朝廷湖南之败,但都被压于康熙的亢奋和赵申乔的酷厉之下。
名单上满汉旗人都有,可只有汉臣遭了重罪。“粤党领袖”,田从典不过是在北京为李肆升官发财铺过路而已,再搭上田从典与李肆的“国师”段宏时的书信来往才勉强凑出了这首罪。至于其他人他们可完全没想到过”替李肆办捐纳而收的各项“规礼”,也成了他们通匪谋反的铁证。吏部去年给李肆办南海知县文书手续的书吏们更冤,这事本就是朝廷的意思。
而最近还从广东“逃归”,了一批官员赵申乔笔尖一划,这些文武都被扣上了“通敌”、“匪谍”和“失土溺职”等罪名尽数收押起来,让“,粤党案”整份名单更为丰满。
这份名单之外朝中坊间却在列着另一份名单。
谁与李肆前几年有密切交往,在广东为其遮护?
前任两广总督,现任兵部尚书赵弘灿。
前任广东巡抚,现任湖广总督满不。
前任韶州总兵,现任杭州都统白道隆。
谁跟李肆生意来往最多?
江宁织造”两准盐课御史李煦。
谁是李肆在朝堂的真正保护伞?谁的门人,如今就在伪朝担当近于承相的要职?
八皇子胤俱。
谁在广东乱搞一气,将李肆逼反?
四皇子胤旗。
再说到湖南战局,衡州不战而弃,一般文武和寻常民众不知根底,他们当然不会去看湖广总督满不和湖南巡抚叶九思,看的是奔逃如免的延信。衡州这么重要,弃土的延信却只被降五级留用,这般回护未免也太明显了。
加上延信,这份名单的构成很是复杂,有皇子,有文官,有武将,但都有一个共同持征,大半是满人,全数为旗人。
康熙清理朝堂,是为整肃人心,可不是要动摇根基,满汉有别,旗汉不等”这就是根基。甚至汉人更是康熙用来杀鸡儆猴,告诫满人和旗人不可妄动小心思的那只鸡。
“那李肆要反的可不是汉人,而是满人和旗人,满人旗人怎可能会沟通李肆,反我大清!?此乃不言而明,不言而喻之事,何须向天下分解清楚?我大清……是靠满人,靠满蒙汉八旗砥安天下的,难不成你们汉人,还真想着能满汉一体?”
这番话即便君臣知心,康熙也不会对着李光地说出来。对李光地这出格的进谏,他有些恼怒,不悦地轻哼道:“要联均施雷霆雨露,受者也得先有心怀天下一家之念吧。”
李光地求康熙这“内紧”,之策要满汉平等,康熙却说要得平等,汉人就不能有什么怨言,这根本就谈不概
“就只……只怕那李肆趁隙而入,祸乱人心……”,
李光地当然不敢跟康熙争论”只得幽幽深叹
“那李肆未遣大军和官员入衡州,那些逃归文武也都说,李肆伪朝全赖工商,为工商掠财而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