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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不得不退了……”
码头上指挥阻击的王堂合,以及在了望台掌握全局的范晋,都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反贼就是反贼,真以为千人就能挡住朝廷大军”
在城墙上依稀见到远处青浦码头帆影憧憧,胤禛也是松了口气,局面的确1uan了点,可终究还是能收场,再等王文雄那边的消息传来,后面他就得忙着收拾尾了。
局势就像是山涧瀑布,眼见水势倾泻而下,可远处江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异于寻常。
“咦?那是……”
李世邦奉赵弘灿令来攻青浦码头,他这个武人,并不太清楚局势,也只是奇怪原本是商贾云集的货站,怎么会有反贼盘踞。但听说抚标和军标,甚至旗兵都在反贼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心中既是快意,又是轻蔑,那帮广州软蛋兵能顶什么用?
隔着江面,看见自家手下的兵正涌上青浦码头,他嘿嘿笑道,终究还是得靠他的兵。
笑声嘎然而止,江面上,一个修长船影遮蔽了他的视野,看那高耸的船桅,还有两侧打开的炮门,李世邦两眼圆瞪,洋人
“难道占据货站的就是洋人?”
这个想法刚刚浮出脑海,轰轰的炮声就将他脑子冰封。
满载兵丁,正靠在青浦码头的船群里,碎木冲天,人影横飞,也将正冲上码头的清兵吓得赶紧四散躲避。
“可算赶上了”
船尾的舵台上,贾昊看着硝烟弥漫的青浦货站,出了一口长气。
“金鲤号来了,咱们有炮啦”
王堂合看着那高高桅杆,无比快意地笑出了声。
“看来那萧胜,还真是心系总司呢……”
了望台上,见金鲤号正畅快地轰着清兵的船只,范晋也只觉一阵虚脱,好险。
“萧老大就是萧老大,只要朝廷没宣布总司为反贼,他怎么也要维护总司。”
鲁汉陕还在感慨,贾昊却是陷入了回忆。
萧胜之前带着闽安协右营轮防台湾凤山【1】,他也指挥金鲤号,跟萧胜一同“做生意”,顺带执行李肆的“台湾计划”。
上月的时候,李肆给他和萧胜来急信,转述朝堂的局面,要贾昊赶紧回广东。收到信时,已是二月初,信里李肆没说明白是要贾昊只带人回去,还是连人带船回去,贾昊找到萧胜商量。
“总司那需要万全的准备,我想带着金鲤号回去。可这船是总司送给了萧老大的,所以想知道萧老大的想法。”
贾昊很直接地问萧胜,当时萧胜没有一点迟疑,挥手就让他带着人船走了。
看现在这情形,总司真要聚起反旗,不知道萧胜会不会后悔?
萧胜远在台湾,后没后悔并不清楚,可贾昊觉得,下令聚船攻码头的人肯定是后悔了。
虽然舷侧只有四门炮,而且还是轻炮,但威力却远非那些步兵小炮能比,青浦码头的船只被轰得支离破碎,江面上全是碎木人体。数百冲上码头的,窝在船里的清兵魂不附体,只觉陷身地狱。
“洋人?”
当胤禛收到这个消息时,真的后悔了。
“这李肆……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颓然无语,又有了洋船大炮相助,要攻下青浦货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仅珠江西岸,李世邦那边的督标和顺德协都缩了回去,连带九星桥这边的兵马都吓得赶紧朝城西撤退,要等洋船兜到这边的江面,他们可就危险了。
“我还没有输王文雄那一路,怎么也能带来好消息”
胤禛嘴已被咬破,两眼更是喷着亢奋的星芒,越是重压,他越显了精神。
“李卫……该能带来好消息……”
想到李卫这个人,胤禛心头既是火热,又不由自主地恶寒上xiong,只觉郁闷不已。
金鲤号一到,青浦货站危局骤解,而这时候的形势,就更显扑朔í离。珠江西岸的清兵还在不断集结,九星桥东的清兵则缩到了城墙下,防备“洋兵”攻城。洋人要占广州的小道消息也传遍了广州城,看似平静的水面,hún沌难明的大chao正在卷涌,也将各方势力带了进来。
“等北面的消息。”
胤禛对聚过来的大批广州官员如此说着,语气笃定。这里攻不下不要紧,只要李肆的老巢被掏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起码拿着他的家人,不仅能把局势搞明白,还能胁迫青浦货站的李肆。
等待没有太久,一骑人马冲进了光孝寺。
“王爷……”
是李卫,他气喘吁吁,两眼红,见他衣衫整齐,就是尘土太重,显然是一路急赶而来的,胤禛心中咯噔一下,一陀铁石就要落定。
“王文雄……败了”
李卫一头抢在地上,咚咚叩头,哭喊出声。
轰……
那陀铁石化作了万钧大山,径直压碎了胤禛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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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翻翻我的小账本
更新时间:201111716:06:49本章字数:7531
第二百零二章翻翻我的小账本
英德浛洸,连江北岸,一座灰扑扑如巨石山的建筑俯视江面,还有一圈棱角参差的石墙护在外面,两三丈高的石墙上,扛着火枪的兵丁正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这是三江票行的本部银库,建筑第一层的宽敞大厅里,正挤满了手持汇票,叫嚷着提银的人。
“六千两?请到贵宾服务区……”
伙计礼貌地将一个该是掌柜的客人劝走,而那掌柜下到地下一层的“贵宾区”时,却被两个司卫夹着继续朝下走。
那掌柜魂不附体,还以为是要被处理了。他们商人消息灵通,知道四阿哥要来广东处置工商事,这三江票行的存续已经成了问题,赶紧将汇票带来英德提现。想着李三江作生意素来讲信誉,而且银子也不多,应该是能拿得到手的,可没想到李肆这么凶狠,径直把他给绑了?
到了地下二层,才现自己不是一个人,这里已经聚起了好几十号人,甚至还现了湖南隆兴堂的韩掌柜和聚盛行的于掌柜,这两个堂号跟三江票行的关系可不浅,不,该说是跟李肆的关系都不浅,还是三江商业协会的核心成员,怎么也被绑了?
“冯掌柜啊,别担心,三江票行是要给咱们这些大户一个jiao代,现在正在聚人呢。”
韩掌柜温言劝着这个神色惊惶的掌柜。
“咱们跟李肆打jiao道的时候,他还只是李半县呢。我看得准,他历来讲规矩,要银子,肯定是有的。”
于掌柜捻着胡子说道,两年前,这韩于二人还跟着晖堂的陈通泰一起见识了浛洸钞关的变迁,就在不远处的江面上,陈通泰的湖南船还差点被炮轰了。后来他们的堂号都跟着李肆一路财,现在已然跻身湖南头等商号之列,而那个晖堂的陈通泰,很早就在韶州城的大街厕所里通泰了。
世事变迁,当三江票行骤然面临危局时,于韩二人更多是好奇,想看看李肆到底能出什么牌,当然也是在想着能尽量出点力。和其他商号不同,他们跟李肆的关系,不仅商货银流融在了一起,甚至人都融在了一起,三江商行的不少掌柜伙计,都在南面的李庄商学就读。
“希望李三江有震得住场子的手段。”
于韩两人对视一眼,心有戚戚。三江票行的存银还是其次,有多少取多少就好,毕竟这汇票不是前朝的宝钞,而是实打实的多少银子多少票。但三江投资……要强自撤银,李肆这边的诸多产业,估计会难以周转。佛山和东莞的不少产业,都是靠三江投资的银子在维持,这点他们很清楚,因为他们的堂号在那些产业里也有份子。
人一个个被请下来,这地下三层也是个宽阔大厅,还有通风的管道,丝毫不觉气闷,墙边还有座椅,百多人或坐或站,有惶急有麻木。等一行人匆匆下来时,这些人都聚了过来,高声吵嚷,眼见场面就要hún1uan。
“各位少安毋躁,银子,有的是,请各位到这里来,只是给大家通报一件大事。”
说话的是顾希夷,青田公司商关部的主事,三江票行的总掌柜,这两三年来,手掌间银流来往越来越粗壮,涉及的领域也越来越精深,让这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言语沉凝,气度过人。他站到了大厅深处的一处台子上,背面是被厚重绒幕遮着的墙。
顾希夷开口,喧闹声也渐渐停止。当然,大家也更关心眼下这般局势,李三江究竟对他们商人有什么jiao代。
“我们总司正式宣布,组建南洋公司”
接着顾希夷的话让所有人呆住,于韩二人也张着嘴巴,半天没有合上,这……是哪跟哪啊?
“南洋公司将承揽南洋所有商货往来,yù石、香料、象牙、檀木、铜铅锡、稻米等等,无所不包,而各类商货,都需要在座诸位分包,销往海内各地。总司议定,分包权只给愿意鼎力支持我们的商友,分包项目以及相关例银如下……”
顾希夷压根不理会众人那怪异神色,开始念起了清单,每包揽一项商货,要jiao一定数量的包银,同时每年还得收取例银,虽然数目不少,但跟这些项目相比,像是yù石、香料等等南洋产物,货利远远过这点费用。
可关键是……
“顾掌柜,是在梦么?你们总司眼见就要入狱,三江票行也要倒了,还在画这种不着边际的大饼?”
有不客气的掌柜终于打断了顾希夷,然后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
“是啊,这不是胡掰么?朝廷对南洋贸易历来严管,现在还有风声说要禁了出海,你们家总司难道是皇上,说啥就是啥?”
有人径直戳穿了顾希夷吹出的大泡泡。
“别啰嗦还银子三江票行的两万银子不说,三江投资的一万两银子赶紧还来,那月利不要了补贴给你们家总司当牢饭钱”
还有人更是冷嘲热讽起来,自然是心急,之前贪利,将大把银子都塞了过来,现在头顶都快生烟了。
顾希夷还想镇住场面,可牵挂银子的商人掌柜们终究不想听虚的,最后鼓噪声汇在一起,成了一个声音:“让李三江出来”
“我四哥哥在帮你们护着银子商货,你们却急着跳腾,还不会算账,真是又愚笨又没脸皮”
清丽的嗓音骤然响起,喧闹声嘎然而止,这是哪家小姑娘?
一个纤弱身影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