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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避炮坑里的齐白城出了口长气,原本如茅厕般的气味再多了新鲜的血腥味,刺得肚腹更不舒服。
其实他在避炮坑里解决这问题也没什么,可他是都尉副翼长,圣武会资深导师,面子观可不是一般重,宁愿便秘,也不愿污染了职守之地,结果就这么忍了大半夜。
现在该是安生了……齐白城急急奔下山坡,来到河岸边,就准备畅快一番。
脱下裤子,白花花屁股上却是一大片疤痕,这就是之前骑尉说到“透腚”时,他脸色不好的原因。十四年前,他还是个楞头掷弹兵,丢手雷时砸到了树上,弹回背后,把他的屁股炸开了花,万幸只是皮肉之伤,就留下疤痕而已。
刚刚蹲下,正要享受那一泄如注的快感,远处蓬的一声响,齐白城就觉像是有把铁刷子猛然刮过屁股蛋,火辣辣痛得厉害。伸手一摸,全是血……
“鞑子!”
“鞑子的神射手!”
“干掉他!”
山坡上的部下们也发觉了,七嘴八舌呼喊着,都没注意到河岸边,他们的头儿两眼翻白,就光着屁股,噗通栽倒。
齐白城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置身青色帐篷里,正趴在床上,屁股隐隐痛着,像是有人在缝线。
“李大夫?我的伤……”
“没事,一枪四洞而已。”
给他缝线的正是李京泽,脸上还一副忍俊不禁的暗笑。
“都尉,你这屁股……好像很招鞑子恨啊。”
李京泽忍不住调侃道,一枪四洞,没伤到半点骨肉,真是从未见过的运气,不过……这屁股本就有了旧伤,现在再挨一枪,对这家伙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齐白城捶着床,咬牙切齿地发誓道:“该死的鞑子!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
沙河北岸,壕沟防线后方,哈达哈两眼赤红地对兆惠道:“两千!一夜之间,我丢掉了两千好儿郎!”
他捶着桌子,赌咒发誓道:“南蛮……一定要付出代价!”
兆惠苦口婆心地劝道:“但也用不着你亲自上阵吧,南蛮非正面硬撼之敌……”
哈达哈霍然起身,决绝地道:“已到最后关头了,我不上阵,南蛮再把大炮运过河,防线就要全崩了!”
接着他悲怆地道:“我这一去,不求败了南蛮,只求咬下他们一块肉,哪怕就是屁股上的一块肉也好,我一定要他们也觉得痛!”
他再看向兆惠:“这不就是我们所求的!?”
兆惠痛苦地闭眼,沉沉点头:“你去吧,我跟在后面……”
玉佛山,东山顶,阿桂一刀劈下,一颗头颅拉着血线离颈而去,咕噜噜在地上转着。
“才守了一天,就丢掉了西山,要你何用!?”
阿桂朝那颗头颅咆哮着,其他部下都缩着脖子,觉得这话就如刀子般悬在颈后。
“大人,攻我们的是老鹰扬军,听说官兵多是广西云贵苗人瑶人,爬山越野如履平地,兄弟们吃不住劲,也情有可原。”
“是啊大人,这支红衣常年在南洋作战,对玉佛山这种地形再熟悉不过,咱们这是舍己之长,以短相争啊。”
有部下忍不住出声辩解,这当然不是为已死之人开脱,而是为他们这些将死之人找借口。红衣一零四师攻玉佛山,不仅枪炮犀利,官兵爬山之灵捷,更让守军瞠目结舌。昨夜更趁夜黑风高时绕山路绝壁突袭,不仅西山失陷,驻守西山的一翼三千人马更只逃回不到一千,阿桂手中可用之兵已捉襟见肘。
阿桂厉声道:“这已是最后时刻,所有将士,都该一心报国,唯死而已!”
见部下脸上都是动摇之色,阿桂再道:“坚持……再坚持一下就好,机会马上就有了。”
机会?还有击败红衣的机会?
部下们疑惑不解,阿桂微微笑道:“为什么我们要守在玉佛山?为什么到现在,兆惠和高恒的兵都还没动?他们两军加起来,还有两万人马……”
阿桂脸上升起智珠在握的自信:“红衣马上就要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把屁股亮在我们利爪之下的机会。”
四方台,张震南问盘石玉:“鞑子手里还捏着一半兵没动,兆惠的一万在沙河北岸后方,高晋的一万却不知去向,哨探和热气球嘹望都没找到,到底在谋算什么?”
盘石玉嗤笑道:“还有什么后算,无非就是趁着前面打得火热,抽冷子捅咱们腰眼或者屁股,别把兵法看得那么玄奥,来来去去就是这几招而已。”
他分析道:“眼下左腰是朝鲜和韩国兵对阵,我们不愿搅和那趟浑水,鞑子肯定也不愿意,右腰是玉佛山,打得正热闹,唯一剩下的就是屁股了。”
张震南皱眉:“就不作什么应对?”
盘石玉瞪眼:“还要怎么应对?不亮出屁股,高晋会跳出来吗?”
他拍拍张震南的肩膀:“别多虑了,你可是谢大将军的弟子,要相信你的气运……”
想到自己的老上司,张震南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气运……就像屎糊裤裆,被谢大将军那气运沾上,他这辈子再难逃脱“福将系”这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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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七章血勇至极,肉躯难挡铁火
更新时间:20134814:36:18本章字数:6549
上午八时许,自民间征调的架桥队终于赶到沙河南岸,之前第七军只是靠着自己的工程部队架桥,人力、物资和技术上都有所欠缺,解决了鞍山河后,再难应付沙河,只勉强搭起了三座步兵便桥。尽管在清兵眼里,一日间连铺两河浮桥,这已是神通天降般的本事,可在英华官兵眼里,还得借助民间力量搭桥,实在有些丢脸。
来自民间基建公司的专业架桥队干军活是胜任愉快,要搭的只是临时性浮桥,这只是他们给民间造桥的准备步骤,需要注意的不过是强化结构,提高承载力,在浮筒舟、连接件等方面多作冗余就好。至于另一桩危险:置身战场,随时可能遭了枪炮,这事架桥队的工头伙计们也早作了心理准备,佣金里的战地补贴相当丰厚,再说了,如果红衣连他们都护不住,这浮桥也不必铺了。
于是沙河北岸的清兵再领教了一番什么叫“现代战争”官兵一同瞠目结舌中,倚河阻击红衣的盘算也彻底破产。
比之前更大更多的浮筒舟一条条倾入河中,高大的塔车坐于河岸边,伸出长长吊臂,桥工们喊着号子,转动轮盘,牵动钢索,用吊臂将厚厚桥板一块块吊起,再悬空送到河中连锁浮舟,足以承载重型炮车的宽阔浮桥一丈丈成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北岸“生长”。
沙河比鞍山河宽不少,但依照这个速度,完成三条重型浮桥的铺设绝不会超过三个时辰,到下午时,沙河就再不是天堑,步兵和火炮能畅通无阻地运上北岸,到那时,清兵在沙河北岸构筑的壕沟加胸墙防线将如一张薄纸,一捅就破。
九时许。苍凉的牛角号声响彻北岸,万岁的鼓噪声甚至越过沙河,传到了南岸正在施工的桥工们耳里。
“哟,咱们把鞑子逼疯了……”
“疯了好啊,自己送上门来就死。”
“万一咱们逮着了鞑子,给不给赏钱啊?”
桥工们有些紧张,但瞧着红衣正源源不断自便桥过河增援,心里又安定下来。而当后方炮声大作,炮弹雨点般越过头顶,在北岸深处溅起团团烟尘时,他们已镇定得相互开起了玩笑。
“这是鞑子最后的疯狂了。我们还有什么可以用上的?”
一零九师统制张震南却没这么镇定,军部炮营和师属炮翼的数十门火炮已竭尽所能压制北岸,但热气球上的观察哨报告说,清兵依旧靠着壕沟集结起来了。接近一里纵深的壕沟里,起码聚了四五千清兵,正准备一**冲击北岸三处制高点,观察哨甚至看到了武卫军右翼总统哈达哈的将旗。
很显然,清兵上下都已明白,浮桥完工。他们的防线就会全线崩溃,为此他们不惜舍命一搏,只要夺回制高点,阻止浮桥铺设,这一战就还有希望。
一零九师靠精锐掷弹兵夺占了制高点,还守了一整天,杀伤清兵甚重。但掷弹兵也到疲累极限,不得不换下去休整,现在守卫制高点的只是一般火枪兵。山坡太小,容不下太多兵力,飞天炮都很难摆上去。面对清兵这股疯狂反扑,能不能守住制高点,张震南心中实在没底。
“飞天炮、四斤炮、神射手,全上河岸。掩护北岸阵地侧翼!”
他能作的只有这么多,确保制高点不被三面合围,但面对四五千清兵的轮番冲击,即便只是正面应对,也是一场后果难料,惨烈至极的考验。
上午九时。沉寂了许久的清兵火炮不顾被红衣火炮的反击威胁,再度鸣响,三处制高点被轰得烟尘弥漫,接着是如潮的呐喊声,清兵攻上来了。
喊杀声大作,三处制高点就像三口油锅不断溅水下去,滋滋爆响,连绵不绝。南岸这边的飞天炮、四斤炮也不管是不是有敌人,毫不停歇地向北岸山坡两侧轰击,不求杀敌,只求将两侧变作死地。如果不是考虑到河面太宽,飞天炮轰击过河时精度已差,张震南恨不得让飞天炮直接越过山坡轰击清兵。
“千把死了!?还有都司游击,再死了有参将副将总兵,最后还有我!”
北岸,大片溃兵退下来,却被哈达哈亲自领着的督战队拦住,哈达哈一边咆哮着一边挥刀,一颗颗人头落地,溃兵一片片被赶了回去。
“今天就是死日!别想有一人活下来!”
哈达哈一身血污,呐喊声穿透硝烟迷雾,似乎传到他所领右翼的每一个官兵耳中,侧攻被轰得抬不起头来,正攻又被雨点般的手雷和密集排枪打下来,几番冲击都毫无收效,官兵正心气低靡,现在则重新振作起来。
胸膛已经凉透,脑子已经麻木,清兵上下再无杂念,就如僵尸般一**继续冲击,通向山坡的浅壕坑道已经全部被尸体填满,他们就在四五十步外,直直暴露于暴雨般的枪弹和冰雹般的手雷中,圣道二十四年八月七日上午,满清官兵的血勇已挥发到极致。
“大人!这样下去不行的!两翼被封,正面硬攻,咱们死上百人都不见得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