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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黑衣,他们犯的事形形色色,总结起来都是不尊军令,谋财害命。
三光政策给了红马甲极大权力。即便有监察使衙门、置制使衙门和县官府核对三光政策的执行对象,审查执行过程,还有事后追责的程序,还是挡不住某些人的炽热欲念。
就如老胡镖队的文书所言,那些事想干也没人拦你,可想别人替你遮掩。就难于登天。红马甲、黑衣以及入山西的官员,一举一动不仅有同伴相互盯着,有上级和监察盯着,跟着来的大批国人也都虎视眈眈,犯事的人绝少能逃过法网,罪行轻的被清退回原籍立案审判,罪行重的就按军法处置了。
老胡在处置曲平方家时曾经闪过邪念,但也只是邪念而已,之后本跟那方家没什么瓜葛了。没想到冒牌红马甲兴起时,那方员外还以为自己要被穷治到死,慌不择路地再找到老胡求其庇护。老胡都没想明白,为何到最后,方员外的大女儿,也就是他亲手抢劫过的姑娘会上了他的床,跟他滚了一夜床单。
监察着手整肃红马甲时,老胡吓得魂飞魄散,他这事怎么看怎么像挟势逼奸……天可怜见,方大姑娘瞅着自己的眼瞳秋水满满,跟自己分明是情投意合嘛。
镖队文书小霍搂着方二姑娘说,娶了人家就好,老胡郁闷得喷出一口老血,你小子是光棍倒无所谓,老胡我可是妻儿齐全呢,妾?就算方大姑娘愿意,家中的母老虎会愿意?
方大姑娘倒是有良心,在监察前为他遮护着,可一日呆在平阳,就得一日面对方大姑娘的逼宫,老胡左思右想,只能以公务在身,不能久留的原因,从镖局那再讨来了卫护静乐县还乡客的任务,带着镖队仓皇北逃。
“可方二姑娘跟来了啊……”
老胡不愿细说,小霍跟李宏德一阵耳语,就把老胡的底泄了,李宏德还为老胡担心起来。他不得不深究此事,他发急的第三桩事,跟老胡可是一个性质。
乡下人就出不得远门,一出门就变坏了……
李宏德在静乐县城闲待了十多天,伙食免费,住宿免费,衣服都有发的,揣着的薪饷就没处花。他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有胆子跟着同僚跑到青楼去了,还舍尽银子,赎了伺候自己的那位清倌。
三光政策之下,山西士绅豪强杀的杀,跑的跑,遗下了诸多产业,侍奉他们的丫鬟侍女们就是其中之一,不少都因身无长技,不得不自卖入妓寮,李宏德遇上的清倌就是一个。李宏德老实忠厚,觉得姑娘遭遇可怜,而自己夺了人家的处子之身,怎么也得搭把手,毅然舍财赎了这姑娘。
可他也是有妻儿之人,还是个穷苦人,娶妾什么的绝不敢想,就只求这姓潘的姑娘能得自由身。潘姑娘好不容易攀上一张长期饭票,岂愿就此放手。非要随他进退,哪怕回陕西都无惧,这几日正努力作他的工作,让他痛并快乐着。
李宏德是花钱招来麻烦。而老胡却是人家自己贴上去的,仔细看看老胡,还别说,老胡这光头,这胡渣,这犀利的眼神,这不羁的邪笑。倒还真有几分招蜂惹蝶的本钱。
“大丈夫志在天下,岂能纠缠这些儿女情长事!李乡官,咱们办正事吧,多少老百姓正翘首以盼,就等着你这李青天去解救他们!”
老胡义正言辞地叱喝道,再颇有技巧地转移了话题,也让李宏德心中大定,没错。公务在身,拖过一阵,麻烦也许就烟消云散了。
四月十七日。老胡镖队护着李宏德等还乡客结成了武装工作队,下到静乐县乡村,开始了艰巨的清乡工作。
英华在山西实行军管,官府暂时只到县。乡之下事务在维持旧世秩序的基础上,逐步向今世靠近,作铺垫工作的就是这些还乡客。他们负责稳定县下乡村秩序,拉起新的自治秩序,并为县里进行田亩人口清点造册作好人心准备。
在本是夹山都的夹山乡,李宏德找到了他的族人,靠着父亲和祖父的名头。他获得了族人的初步信任,可当他开口要族人帮着招呼乡中百姓时,如官老爷所说那般,麻烦来了。
“小七,你是说,要我们当里排。再去找甲首户,把钱粮收起来么?这事谁敢办啊?县里的大老爷跑了,可都里的小老爷还在啊,往常钱粮赋税都是他们办,我们插手,嫌活得命长啊……”
“报田产丁口这事是要得罪死人的,你是把咱们往火盆里推!”
“把丁壮召集起来,帮他们寻生计?听说你们朝廷在南面杀得血流成河,村里的丁壮之前不是在大清朝廷的团练乡勇名册上,就是入了这个军那个会,要保大清反大英的,他们要听着,会以为是在给他们寻死路吧?”
英华在太原乃至山西更北处的民心就是这样,太原陷城,穆赫德身亡,尹继善带着满人和包衣们逃入直隶后,原本烽烟四起的贼匪团伙也消散大半,红衣的悍勇,红马甲和黑衣的心狠手辣,的确震慑得民人身心瑟瑟。可现在河东道以北,满清地方官府也基本解体,民人对英华顾忌重重,抵触颇深,严重阻碍了英华掌控地方。
李宏德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他就照着官老爷的训示,将前景一一道来。
登记田亩丁口,就免一年皇粮和身丁米钱,第二第三年还轮流免皇粮和丁口钱。
登记在籍,就有多家低息民贷公司可以选择,青苗钱有了着落,不必受乡间大小老爷的盘剥。
这一乡都安稳下来了,在官府那落了底,官府就会开始办很多事,建蒙学、医院、修路,商人也会一**来作买卖,只要勤快肯干,日子很快就能好过起来。
真觉得这里过不下去日子,还有太多地方可以去,西域、南洋甚至东洲,都提供了优惠贷款,帮着去异乡安家置业。去就送几十甚至一百亩田地,能挣多大富贵就看自己的本事。
“我在陕西就是个穷种田的,有本事的去了南洋,去了西域,早就发达了,就我最没用!可我还是积了三十亩田,起了两进屋子,能供儿子上县学得秀才。不是瞅着来山西能拉一把家里人,能挣些银子,我才不走这一趟!”
族人依旧怀疑,这也可以理解,这等好事怎可能落到他们身上?李宏德气愤不已,他觉得自己这一趟已经亏了,不仅亏了银子,还亏了人心,现在还遇着这般顽冥不灵的族人,如果剖心自证能不死,他多半已经拿刀子捅胸膛了。
“招呼乡亲们说说这些事倒是能办到,可有多少人信,这就难说了,终究不是官老爷说话……”
族人倒是被李宏德的气度给镇住,开始有些相信了,但李宏德想通过他们,把一乡人都组织起来,这想法似乎太天真了。
不等李宏德说话,老胡呲目低喝道:“怎么不是官老爷!?李乡官就是我们的头!他说的话就是大英朝的律法!李乡官上面就是新来的大英知县老爷!”
族人被吓了一哆嗦,再重新打量李宏德,目光已完全不同了。
“老胡啊,我这乡官。就是个牙人,可不能当真啊。”
趁着族人商议的功夫,李宏德扯着老胡抱怨,他哪有这么大担当。
路上老胡也知了李宏德在这里的烂事。两人关系已很铁了,见李宏德颇是惶恐,老胡恨铁不成钢地道:“老李,这般机会你就不使劲抓着!?你在这夹山乡能立起权威,帮着官府收了这一乡,官府还舍得放你回去继续种地?”
他指向那群正低声嘀咕的族人,不屑地道:“别当这里是陕西。这是山西!这些人满脑子还是以前那一套,格外怕官。你就顺着他们的性子办不好?知县不是给你们发了蓝袍子和乌纱帽么,你们这还乡客就是官啊!”
当然是官,英华的官多着呢,蒙学的夫子都有从九品官身,李宏德是习惯了英华国中县官不如现管的情形,不觉得官老爷说话多顶事,更不觉得自己这种替官府临时办差的人也是官。老胡这一提醒。他骤然醒悟。
“有人捣蛋,还有我们在,怕啥!?你是官老爷。我们就是差老爷。”
老胡再点明了他们这武工队的性质,李宏德心中更热了三分。可炽热之余,纠结也同时上头:“这么一来,那事是越发交代不清了。”
老胡也是一怔,方大姑娘的颜容又涌上心头,也不由自主地一声长叹。
族人商量完了,李宏德的小叔爷又代表大家过来交代,称呼变了,态度也恭谨了,可脸上还浮着忧色:“小七爷。我们是想帮衬着您啊,可夹山都里,好几家大户都把持着田地银钱,瞧着朝廷这些法子,是从那些大户手里夺食,咱们站出来为朝廷说话。就得跟那些大户斗,咱们怕啊。”
这也是英华掌控山西的另一层障碍,尽管晋商豪强和满人包衣都不在了,可这里的基础还是旧世的。山西土地相当集中,自耕农偏少,大多数都是半自耕农乃至佃农。英华要越过乡间地主直接掌控基层,就是以国家机器直接粉碎旧世社会底层结构,而在英华国中,这种变革是以经济、思想和行政改制等一系列举措,在十多二十年里逐步完成的。
老胡再豪壮地道:“怕!?那些大户才该怕!”
李宏德脑子也灵醒了:“我们大英朝官府都要下到乡里,日后乡里不仅有官,还有代民人说话的乡院。总之有本事有胆子出来担事的,都有前程。谁先站出来,谁就是以后在乡里说话算数的人。我终究是外乡人,在这里留不住的……我就是奔着拉家里人一把才来的,这个……”
虽懂得封官许愿,话还是说不利索,族人代表是他的三叔爷,却品全了这话的意思,花白胡子一下撅起老高,混浊的眼瞳里也透出光彩。
就这么着,李宏德的族亲,就是几家李姓半自耕农乃至全佃农的人家集合起来,以李宏德为核心,在这夹山乡红红火火开干了。
最先自姻亲密友下手,再找他们的姻亲密友,发动起来后,再在乡村一家家登门解说,不多时,工作已作遍全乡各村。
四月二十二日,“夹山都第一次父老乡亲全民大会”就在乡里的赶集场子里办起来。大家对李家许下的承诺都还半信半疑,要聚在一起,亲耳听到英华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