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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庄又道:“以张景为赵王,可妥当?”
项政未经事先请示,直接提议立张景为赵王,这让项庄心下多少有些不爽。原本楚国大大小小一切事务全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现在突然间又多了一个能够主事之人,还真让项庄有些不习惯,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儿子,是楚国的太子。
百里贤自然知道项庄的心思,不过他更知道立张景为赵王,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因为张景在赵国根基浅蒲,他若想保住自己的王位,就必须紧抱楚国这条粗腿,这有利于楚国对赵国的控制,当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臣以为,妥当。”
次日上午,武略便一袭白衣、单人独骑来到了邯郸城外。
守城赵军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在武略道明来意又验看了旌节之后,也不开城门,只是垂下吊篮将武略升上了城头。
闻听楚使至,赵王张敖急召老国相贯高、国相张景等文武大臣齐聚大殿。
钟鼓齐鸣中,武略昂然直入大殿,先依照君臣之礼参拜了张敖,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封国书献上,朗声道:“此乃我大楚之国书,请赵王过目。”
早有内侍上前接过国书,又双手捧着交给了赵王张敖。
张敖匆匆看完国书,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灰败,站在阶下的老国相贯高急得连连以手中拐仗顿地,内侍不敢怠慢,赶紧又将国书传给贯高。
贯高看完国书,顿时气得须发皆张,又将国书一把掷于殿上,以手中拐杖指着武略厉声训斥道:“竖子竟猖狂如斯?!”
国相张景撅起屁股从地上捡起国书,一看之下却愣了。
敢情这是楚王勒令张敖退位的诏书,还威胁说张敖若不退位,楚国便将发动五十万大军大举伐赵,届时邯郸大地必将成为一片尸山血海,尤其让张景感到尴尬的是,楚王竟然勒令张敖将王位让给他,这个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这时候,有几个大臣也凑过来看到了诏书的内容,交头接耳之下,满殿大臣便都知道了诏书的内容,大臣们再看向张敖、张景时,一个个的便有些神情异样,说起来张景也是先王张耳的族弟,倒也算得是王室子弟呢。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老贯高连连以手中拐杖顿地,竟将地上金砖生生跺碎,怒不可遏地道,“我大赵之国君,又岂是他国国君想立就立、想废就废……”
“老国相此言差矣。”武略打断贯高道,“我大楚先王乃天下共尊之伯王,昔十八路诸侯包括汉王尽皆受其敕封,今上秉承先王遗志,文治武功、英明神武尤有过之,魏王、齐王还有北貂王皆受其所敕封,对赵国国君如何没有废立之权?”
贯高道:“昔十八路诸侯尊楚王为天下伯王,是因为楚王威望卓著、天下咸服,此后楚王倒行逆施,天下咸弃,我大赵不尊楚王久矣,何故胡乱废立?”
武略猛然一甩衣袖,语含讥讽地说道:“礼乐法度,岂是说废能废?我大楚伯王又岂是你赵国说不尊就能不尊?若人人不敬尊长,目无法度,则与禽兽何异?”这话,几乎就是指着老贯高的鼻子在骂,你丫就是一禽兽。
老贯高在赵国素来一言九鼎,何时受过这等辱骂?顿时连肺都气炸了,不过礼乐法度毕竟是天条,老家伙强自忍着怒火,沉声说道:“楚王诚然天下伯王,然我王贤良恭让,与人宽和且爱民如子,楚王有何道理废其王位?”
武略哂然道:“赵王错用白宣、白言此等奸佞之徒,危及他国,更替赵国招来灾祸,此为不贤;赵王擅动凶器,替赵国百万子民招来刀兵之灾,此为不良;此等不贤不良之君,留之何用,废之又有何惜?”
顿了顿,武略又道:“百万赵人,宁与玉石俱焚乎?”
武略这最后一句话,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意思就是说,我们楚王废立赵王是废定了,难道你们这些赵人愿意为了一个注定要退位的废物跟我大楚拼个玉石俱焚吗?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
这话一出,满殿文武是又惊又怒,惊的是楚国的野心,怒的却是楚使的这种咄咄逼人的蛮横姿态,真当咱们赵国是好欺负的?真当咱们一百万赵国男丁是泥捏纸糊的不成?纵然是举国血战,纵然是拼个丁尽口绝,也绝不让你楚国好受!
只有高踞首席的赵王张敖已经惊得神色如土、两股战战。
老贯高气得怒发冲冠,当下伸出干枯的右手指着武略嘶声喝斥道:“来人,与老夫将这竖子拖下去,烹之!”
老贯高在赵国素有威望,一声喝令,还真有两个殿前侍卫应声上前,拖起武略便往殿外走,武略也不挣扎,只是扭过头来冷冷地扫了赵国君臣一圈,哂然说道:“一国之朝,竟由皓首匹夫咆哮于堂,竟由苍髯老贼擅杀其使,何其怪诞,何其可笑?”
临出殿门之前,武略又昂首仰天大笑道:“张敖匹夫,贯高老贼,你们就等着五十万楚甲杀上邯郸吧,赵国就等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吧,哈哈哈……”
张敖越发脸色如土,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
“烹之,烹之!”老贯高连连顿足,“老夫必啖其肉,必啖其肉!”
“住手!”眼看武略就要被侍卫拖出殿门时,坐于首席上的张敖伸出双手,终于颤巍巍地发话了,“擅杀使节,于国不祥。”
老贯高怒形于色道:“此等狂妄之徒,杀之何惜?”
“断然不可杀使。”张敖摆了摆手,心下似乎有了某种决定,当下神情决然地说道,“何况楚使所言并非虚言,寡人自继位以来,虽每日战战兢兢、殚精竭虑,却终觉才能不足,难以胜任,所以,寡人决意让位于王叔。(未完待续)
正文 第552章 其势如天倾
渔阳城外,jī战正酣。
二十几万燕军向着赵军发起了潮水般连绵不绝的猛攻,jī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赵军的阵形却始终是岿然不动,赵军就像是坚固的磐石,无论燕军投入多少兵力发起多猛烈的进攻,都始终无法撼动赵军分毫。
就在刚才,又一波攻势被赵军所瓦解。
燕王藏荼气得暴跳如雷,冲身后的将领们连连怒吼:“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这样的废物,寡人留你们又有何用?”说罢,燕藏又命禁军将刚刚吃了败仗的那个左军校尉也拖下去砍了脑袋,至此,被斩的燕军校尉已经达到了九个。
剩下的十几个将军、校尉吓得神色如土,唯恐藏荼接下来点到他们,如此,他们既便不死在战阵之上,兵败之后也难免死在藏荼刀下。
还好,藏荼并没有再让他们出战,而是决定亲率禁军冲阵。
燕军的表现让藏荼非常生气,不过战局其实并没有完全脱出藏荼的掌控,在藏荼的计划中,出击失利的燕军其实就是用来消耗赵军锐气,为燕国禁军的最后一击创造机会,只不过燕军的表现实在太弱,藏荼所以才会气得暴跳如雷。
“传寡人令谕……禁军出击!”藏荼拔出横刀遥指前方虚空,又看了看左右两侧游弋的北貂骑军,沉声道,“再发讯号,请北貂骑军一并夹击!”按照燕军与北貂军的事先约定,北貂军将不参与前面的消耗战,而只会参与对赵军的最后一击。
一声令下,燕国中军霎时便响起了jī昂高亢的战鼓声以及绵绵不息的号角声。还有一枝巨型火箭从床弩上呼啸而起,在九霄之上划出了一道淡淡的流虹,远在十几里外都是清晰可见,正在左右两翼游弋的北貂骑兵便纷纷嚣叫起来。
白宣神情凝重,燕军、北貂军终于要发动最后的总攻击了吗?
此前的大半日厮杀。赵军虽然打退了燕军无数次的猛攻,可赵军自身也不好受,死伤无数不说,箭矢、体力的消耗也是极大,若不是这十万士卒都是训练已久的精锐。赵军很可能早就已经败在燕军刀下了。
不过现在嘛,胜利却只可能属于赵军,也必须属于赵军!
来吧,来吧!白宣缓缓抽出长剑又缓缓举起,冷森森的剑尖斜着指向前方虚空,守在白宣身后的亲军校尉霎时jī动起来,猛然拔剑喝道:“上将军有令。前军后退,左军、右军保护两翼,中军向前,辎重兵准备……”
“哈。”藏荼双腿轻轻一挟马腹,胯下神骏的坐骑顿时低嘶一声。然后甩开马蹄向着前方小跑而去,斜阳西下,将藏荼单人独骑的身影在荒原之上拖得极长。
藏荼再扬起横刀往前奋力一引,三万燕国禁军霎时山呼海啸般咆哮起来,他们纷纷抬起大盾、操起环首刀或者扛起长戈,追随藏荼身后向着前方的赵军席卷而去。铁甲铮铮,烟尘滚滚,三万燕军犹如滚滚铁流。汹涌向前。
燕军左翼,蒙殛扬起横刀往前轻轻一引。
霎那之间,早就守候多时的北貂骑兵便纷纷催动坐骑,向着前方赵军的左右双翼席卷而去,他们一边挥舞在手中的环首刀,一边发出阵阵古怪的嚎叫。仿佛一群来自大漠的狼,正张开血盘大嘴。向着猎物噬咬而去。
白宣高高举起的重剑猛然落下。
守在白宣身后的亲军校尉仰天一声咆哮,早就等候多时的辎重兵便将两千多头黄牛、水牛还有牯牛牵了上来。
这些黄牛、水牛以及牯牛的眼睛无一例外都已经被刺瞎,它们的耳朵也全部灌了铅,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它们的背上却绑满了一捆捆的干柴,尤其特别的是在每头牛的身体两侧绑定两根木桩,木桩前端削尖,露出冷森森的尖锐茬口。
在这两根木桩上更横绑了两根横木,每头牛的牛头都被牢牢地缚在这两根横木之上,令其无法转动,如此一来,就可以确保每头牛在被烈火灼疼之后不会左右冲突,更不会在原地打转,而只会一路向前冲撞。
“放火油!”亲军校尉又一声令下,五千辎重兵便拎着一罐罐猛火油走上前来,然后打开瓦罐,将黝黑粘稠的猛火油倾倒在了捆在牛背上的干柴上,牛群看不见也听不到,却可以闻到猛火油发出的刺鼻的气息,顿时开始不安地骚动了起来。
“杀!”藏荼扬刀前引,胯下坐骑却斜着切过阵前驰向了一侧。
若在十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