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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钰森然一笑,返身从身后一名老兵手中夺过火把,然后狠狠扔向空中。
几乎是同时,几十个打着火把的老兵也纷纷将自己手中的火把努力扔向了附近营房、作坊、货栈的屋顶,这些建筑物的屋顶上早已经铺满了蒿草,蒿草上以至还浇上了猛火油,火把一经落下,立刻便腾地燃烧了起来。
不到顷刻功夫,西关附近便腾起了冲天大火。
正顺着大街往前追杀的汉军见势不对,赶紧退了回去。
庞钰悠然抬头,最后看了眼东关关墙,然后回头喝道:“走!”
当刘邦在陈平、周勃、郦商、夏侯婴的蜂拥下来到东关外时,整个虎牢关已经完全被大火笼罩了,隔着四丈高的关墙,都能看到吞吐的烈焰,黑漆漆的烟尘更是从关内扶摇直上,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足见火势有多大。
抢关的汉军已经全部退了回来,关内火势太大,没法再呆了。
浑身浴血的周冠夫则是被他的部曲从云梯上抬下来的,周勃见状登时悲呼一声,扑到了周冠夫的担架边,然后拉着周冠夫的手,连连悲呼:“我儿?我儿!”
周冠夫虚弱地摆了摆手,还冲周勃挤出了一丝笑容,道:“父亲,孩儿没事。”
刘邦叹了口气,周冠夫虽然抢关得了手,可现在跟没得手似乎没什么差别了,不过许过的诺还是要兑现的,当下上前说道:“冠夫,勇冠万夫,今天又一举袭取虎牢关,寡人今赐你‘胜之’为表字,待回了关中,再补行冠礼!”
“谢大王。”周勃感jī涕零,赶紧拱手作揖。
有汉王亲口赐字,对于周氏家族来说,可是莫大的荣幸。
刘邦再挥了挥手,周冠夫便被抬了下去,周勃也跟了去。
又过了顷刻功夫,陈平再次来到了刘邦跟前,作揖禀道:“大王,臣已经问过抢关的将士了,他们说抢上关时,关内就已经只剩几百叛军了,而且关内的房屋上也都已经铺满了蒿草干柴,并且还浇了猛火油,明显,叛军放火是早有预谋。”
夏侯婴道:“这下可棘手了,这火势太大,三两天怕是灭不了啦。”
陈平担心的却不是这个,他怀疑项庄很可能已经打破了函谷关,所以才会命令虎牢关的叛军撤离,叛军才会在撤离之前火烧虎牢!
刘邦明显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当下问道:“陈平,你说函谷关会不会已经失守了?”
陈平低着头,轻声道:“这个,臣不敢妄言。”
“你就直说吧。”刘邦皱眉不悦道,“寡人还不至于连这点小小的挫折都承受不起。”说实话,对于关中即将失陷的现实,刘邦的确是早有心理准备了,虽然函谷关有蛊逢镇守,而且也颇有五千兵马,可蛊逢面对的是项庄跟尉缭啊!
陈平叹了口气,照实说道:“大王,函谷关怕是已经失守了。”
虽然刘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从陈平嘴里得到证明后,却还是忍不住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躯也是悄然地晃了两下。
夏侯婴赶紧抢上前来,把刘邦给扶住了。
郦商也劝道:“不过大王也不必太担心,算算时间,大王的信使早该到咸阳了,而且既便信使中途出了纰漏,楚军攻打函谷关这么大的动静,萧丞相也必定会事先得知消息,这会只怕已经护送王后、太子以及各位公子、公主前往汉中了吧?”
陈平却不说话,他知道汉王担心的其实不是王后、太子以及各位公子、公主的生死,汉王从来就没有、也不会把家人的死活放在心上,汉王唯一担心的就是,项庄的楚军杀进关中之后,会毁掉他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关中根基!
不过现在担心也没用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项庄的楚军残部堵在关中吧。
既便不能把项庄的楚军残部围堵在关中,也要设法把他们逼入西戎或者北狄的势力范畴中去,就让他们去跟羌人或者匈奴人火并吧,这样一来,关中即可遭楚军的杀戮,还能免受胡人的袭扰,也可谓是一箭双雕了。
陈平明显是猜中了刘邦的心思。
刘邦轻叹了口气,悠然说道:“也不知道吕泽大军现在到哪里了?还有灌婴的骑军,是不是也已经塞住飞狐陉了?”
丹水右岸,吕泽的四万大军正沿着山中小路向武关进发。
大秦帝国修建的东南驰道几乎贯通了关东六国,不过从关中通向关东的却只有经函谷关过三川郡,再出虎牢这一条,这个有军事上的考虑,因为从关中通往关东的驰道如果有两条以至更多,就不利于关中的防御。
没有驰道,吕泽大军的行军就极为艰苦。
行军速度也远远无法跟顺着驰道行军的楚军相比。
所以,当楚军花了三天时间从洛阳赶到函谷关,再花三天时间攻陷函谷关,又花了三天时间从函谷关兵临咸阳城下时,吕泽大军才刚刚赶到武关!不过,不管怎么说,武关这条东南通道总是让吕泽大军给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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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4章 攻陷咸阳(下)
当吕泽塞住武关时’项庄大军已经进驻咸阳以东五十里的丽邑,至于田横、萧开两路大军,更是已经兵临咸阳城下了。
经过两天的烧杀掠’楚军新兵的精神面貌已经完全发生了蜕变,至少看上去已经不像个农夫、樵夫或者猎户了,通过杀人、放火以及掳掠’新兵的兽xìng已经完全被jī发,每个新兵身上开始自然不自然地流lù出了一股凛人的杀气。
当然’现在再不能称呼他们为新兵了’他们已经是老兵了。
不过’从函谷关到咸阳’这一路上的城邑镇甸村落可就遭受了灭顶之灾,尤其是从函谷关溃败下来的溃兵’以及半路上被楚军击溃的萧何派去固防函谷关的三千军,更是遭到了楚军无休无止的追杀’几乎是一路逃跑’一路伏尸!
夜深人静’项庄大帐里却是灯火通明。
秦渔正在向项庄告状,说是有几个女兵遭到了“新兵”的sāo扰,虽然事后那几个新兵遭到了楚军老兵的一顿暴打,可那些新兵说的话还是刺冇jī到了秦渔这个小娘’说起来’秦渔也是武艺不俗,所以坚定要求率领女兵上战场,不再担当护兵的角sè。
项庄现在自然没时间理会这些,还是高初好说歹说把秦渔给哄了回去。
目送秦渔离开’武涉不无担心地道:“上将军,这些新兵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是不是应该整顿整顿军纪了?”
项庄忍不住侧头看了尉缭一眼,尉缭悄然摇头。
军纪败坏是纵兵烧杀掳掠必然会导致的结果,这是绝对无法避免的,而且现在也绝对不是整肃军纪的时候,项庄现在唯一需要保证的就是’各军、各营、各部、各曲全都会严格地执行他的军令,只需能保证这点,就足够了。
当下项庄回头喝道:“晋襄,把地图拿上来”
守在帐外的晋襄应了一声,大步进帐把地图在项庄面前摊了开来。
自从公孙遂在函谷关阵亡之后,晋襄就顶了他的遗缺,变成了项庄的亲兵队长,同时兼任先登营右司马。
尉缭指着地图说道:“上将军你看,从丽邑往东南百余里便是峣关,从峣关再往东南两百里便是武关,不过,从丽邑到慨关这一段路都是崎岖的山路,很不好走,大秦也没有在这里修建过驰道’所以,鸦重车辆是无法通行的。”
项庄说道:“也就是说,云梯、井阑还有攻城车无法运到武关?”
“是的。”尉缭点头道,“这是条小路,人马通行都不易,遑论辎重?”
项庄沉吟道:“这样的话’必须现在就派一队精兵前去夺取武关了’否则,一旦刘邦老儿回过神来,抢先派兵塞住武关’咱们就麻烦了。”
尉缭深以为然道:“上将军英明’老朽完全赞成。”
武涉却道:“上将军’您是不是想得太远了,现在咸阳都还没下呢?”
项庄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人无远虑,则必有近忧,我们如果不事先留好退路,万一被刘邦老儿困在关中,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困在关中?”武涉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尉缭道:“上将军的担心绝非多余,关中通向外界的道路不外陈仓故道、褒斜道、子午谷、武关以及函谷关,其中褒斜道被刘邦焚毁之后便不断没有修复,子午谷山深林密,夏日蚊蝇叮咬’人马难行,陈仓故道又有陈仓关扼守道口,极难攻克!函谷关不久之后必为刘邦大军所阻’到那时候,就只剩下武关可出东南了!”
武涉指了指上郡,说道:“大不了走上郡’过韩地,再经井陛或者飞狐陛回赵地。
“先生想得过于简单了。”项庄摇了摇头,又道’“此去上郡、韩地,何止千里?刘邦老儿完全能够派一员大将领一支精兵抄近路北渡河水’抢先塞住壶关、井陛以至飞狐陛’到了那时候,我军可就只能北上河套’去跟胡人为伍了。”
说罢’项庄又扭头望向帐外’厉声喝道:“高初!”
高初应声入内’拱手作揖昂然回应道:“末将在!”
项庄点了点头’说道:“率怒锋营一千精锐’星夜奔袭武关!拿下武关之后,就给本将军死死地钉在那里’不等大军赶到,不准后退半步!”
“诺!”高初轰然应诺’遂即领命去了。
咸阳’长乐宫前。
望着夜空下仍然显得富丽堂皇、气象万千的宫宇殿阁,萧何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花了偌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泰王宫修葺一新,并在秦平宫的基础建成了长乐宫,不想’还没来得及迎来刘邦的入住,却首先迎来了楚军的兵锋。
虽然萧何还没有关于楚军的详尽的情报’但是从这两天溃逃回来的败兵嘴里,萧何还是基本判断出了楚军的实力’从函谷关寇关而入的楚军少说也有两万人’而且全都是嗜血善战的虎狼之师’面对这样一支大军’咸阳是绝对守不住了。
说到底,咸阳城内现在就只有两千守军啊,而且没有民壮可征。
萧何只是有些心痛’楚军自进关以来’一路烧杀掳掠’打破咸阳之后又岂会收敛?到时候,好不容易才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