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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这是我的母亲吗?在两个小时前她还安然无恙,早晨六点钟还叫我起来去上学,并把我送到门外叮咛我在过河摆渡时要注意安全。为什么眨眼之间母亲就撒手人寰,奄然而逝,离而去了呢?在这生死离别的最后时刻我竟然没能和母亲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它将成为我终生的憾事!
我肝胆俱裂,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只愿能随母亲一道而去!这时外祖父过来老泪满面地对我说:“在我上学走了之后,我母亲还把屋里屋外的卫生打扫了一遍,突然她感到头晕昏倒在地,随后医生赶到也没有抢救过来,最后据医生讲因患脑溢血而死。”
我一把将母亲脸上盖的一张黄纸给扯去,母亲紧闭双眼,宛如平时静睡。我双手晃动着母亲的两臂,嚎啕大哭拼命地喊叫:“妈妈呀!此时我声泪俱下,嗓音嘶哑,极度悲伤昏厥过去……
当我苏醒过来已是下午,我爷爷也从涡河南岸赶了过来,送来了三十元钱买了一口棺材。此时人们正忙着将我母亲安放到棺材里入殓,我挣扎着从铺上爬起来,扑到母亲的棺材上企图阻止他们,希望母亲还能起死回生,但固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任何一种文化都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人生礼仪,人生礼仪是普遍存在的一种民俗文化现象。由于自身的特点,人生礼仪成为文化节人类学、民俗学、社会学乃至心理学、教育学等许多科学共同关注的课题。
……中国传统的人生礼仪是纷繁复杂、丰富多彩、最具特色的。从古代典籍可知,在两千多年以前,中国的人生礼仪就已经具有了比较完整连续的体系。两千多年来……经历了漫长的传承、变异过程,不断丰富、完善,期间,外来文化(比如佛教)的影响,国内各族文化交流,都给中原本土的中华人生礼仪着上了缤纷的色彩……”(乔继堂《中国人生礼仪大全》)
当年解放初期,1952年的秋天,在中原大地的黄淮平原上,不论城镇或乡村,人们在操办红、白之事中仍然保留着许多的民风习俗。
国为爷爷和外公年老多病,姐姐是一女眷,我这个乳臭末干的孩子便是家中主要的男丁,在办理丧事中就成了扛引魂幡摔劳盆、驾灵送葬三位一体的主角。我们中华民族是一个礼仪之邦,即便是穷困的乡村,在办我母亲的丧事期间,一些远亲近邻们还是不断的前来吊唁,焚香烧纸,表示哀思。此时不管是男是女,年老年少,只要是前来参加祭典的,我都要上前叩拜迎接,以此大礼表示对他们的感谢。
第三天,即是出殡之日,清晨人们就开始忙碌。我披麻戴孝肩扛引魂幡,手拄哭丧棍跪在母亲的灵前。出殡开始,我手举劳盆(陶制瓦盆)将其重重地摔在一块砖上,瓦盆应声而碎,杠夫迅速启灵,我失声痛哭,驾灵而走。一路上不停地撒着纸钱,在汤王墓村几位乡亲和我几个小伙伴的护送下,将我母亲的灵柩运到茔地,进行安葬。
母亲的死对我来说是灾难性的,从此我成了孤儿,开始了像两年前,舟山群岛上春生他们一样孤苦伶仃的苦难生活。
母亲是一位出身于贫苦农村的普通妇女,她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平凡的一生,苦难的一生。她自幼从事农业劳动,没有上过学没有多少文化,仅是靠自学,少许识些字,只能够读懂一般的简单书信。但是她心地善良,行善好施,深明大义,遇到事情总能安排的合情合理。
在她暂短不足五十年的人生生涯中,风风雨雨,历经沧桑,倍受人间磨难,多年漂泊颠沛流离吃尽了兵灾战乱之苦……
母亲给予我生命,含幸茹苦地哺育扶养我成长。早在六十年前,日军侵犯中原,狼烟四起,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她抱着在襁褓中的我,冒着风雪随老乡们一道逃进深山老林躲避日寇的追杀。她为我出生入死,历经艰险,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即使在那险恶的战争年代里,有我母亲的呵护关爱,所以我一直是幸福的。
即便是后来到了国共合作再次,燃起内战的时期,国民党中原败北,军人家眷南撤。她带着我于1948年夏季,由北平撤离到上海,其后又由上海去福州,横渡海峡到达台湾。而后再由台湾回到舟山,千里奔波,万里漂泊,历尽了艰辛痛苦,尝遍了世态炎凉……直至1950年9月返回大陆,回到汤王墓村外婆家生活,母亲始终把我当作她的希望寄托。
每当家中困难时,她总是在说:“等我们瑜儿长大,日子就会好过了。”
然而上天就是这样地无情,在我孩提时代竟然让我母亲过早地去世,使我成了孤儿!
我在母亲的坟前痛哭,悲伤地凝视着万木萧瑟,空旷苍茫的大地不禁在想今后我将怎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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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生老病死 落叶归根(三)
更新时间2008…5…12 23:44:53 字数:738
第三节
生老病死,人生规律,这是老天都无法改变的事情。但是我母亲的奄然而逝,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急促,使我惊慌、使我恐惧、使我惆怅、使我忧郁、使我陷入痛不欲生的困境。自此开始了我在亳县由童年到青少年,将近十年艰难困苦的求学生涯……
办完母亲的丧事后,姐姐回到乡间小学去教书,我和姥爷(外公)两人相依为命仍然在汤王墓村生活。在过了“十。一”国庆节后,我仍旧到州东小学去上学。
1953年6月,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爷爷也因病去世。当年我和姐姐都赶到涡河南岸的大厦门(太平北街)去送葬。此时,我姑夫已经回他的河南温县老家去了,只剩下我姑和她刚满三岁的儿子两个人。这时老爷子老死,她们也丧失了靠山,无人养活。生活无着只有离开亳县,回到了她丈夫的老家河南温县农村。从此结束了她自幼长到大,结婚成家,喜得贵子,连其丈夫(姑夫在我家生活了六年)都在我们家吃住生活,直至她三十二岁,我爷爷死后才离开我们郭家的门。后来到了1954年底,我姑夫在西安市西仓针织厂找到一份工作,才由河南农村迁移到西安,这些皆为后话。
早在1948年6月,我们母子三人由北平撤离到上海后不久,我爷爷和我姑、姑夫他们随后也到了上海。但后来军人家眷再向福州、台湾撤离时,我爷爷死活不再走了,他说在上海等我父亲,又说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快要死的人了,不愿意离开故土,即使死也要死在大陆,绝不能死在台湾,或者死在南洋……当年他们就这样留在了上海。后来待到解放,又从上海回到北京,此时的北京已是旧貌换了新颜。
1950年春,我爷爷他们由北京返回到安徽亳县,三年后病故。也正达到了他的目的——死后能和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埋葬在一起,最终实现了他落叶落归根的夙愿。
第十三章 少年求学 举步维艰(一)
更新时间2008…5…12 23:45:25 字数:2717
第一节
1950年9月,我们由祖国东南沿海返回亳县,到1954年7月,我初小毕业。在这短短的四年中,我家就接连不断地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家中就失去了两位亲人,从而导致我成为了一个孤儿。此时我十三、四岁,在互助组的帮助下,我已能干些杂活,如牵牛犁地、耙地、播种,担粪施肥,锄草、收割等农活。我与年迈的外公一起生活,一老一少,相依为命艰难辛苦地过着日子……
在这几年里,中国其它地方乃至亳县,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1950年10月起,相继开展了抗美援朝、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三反。五反”、公私合营、工商业改造、农业合作化等诸多运动,全国上下热火朝天,如火如荼。
尤其是抗美援朝运动,这是当时每一个公民都必须参加的事情。作为学生和老师,更是应该义不容辞地投入到这一运动中。
学校经常组织学生们到街上或人们聚集的商业闹市区去,向群众宣传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重要性及它的伟大意义。
县里也时常召开大会,组织群众游行示威,抗议美帝发动朝鲜战争。我们游行队伍的最前面是打着红旗、举着标语的队伍,紧接着就是锣鼓队、腰鼓队、秧歌队还有学校搞的活报剧——由几个老师和学生装扮成手持木制步枪的志愿军战士,牵着李承晚和头戴纸糊的美国星条旗高帽子的杜鲁门(后来又换成艾森豪威尔)他们胆颤心惊,丑态百出。外国洋人的大鼻子是用纸糊的涂上红墨水的尖筒筒,把它粘在中国人的鼻子上活像脸上扣着一个带有弯勾的红辣椒……
再后面是手持三角彩色小旗的群众队伍,他们手举小旗振臂高呼:“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打败美帝野心狼!”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一天下午上音乐课,老师教我们唱:“嗨啦啦啦……嗨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的抗美援朝革命歌曲。音乐老师认真地教,学生们专心使劲地学唱,很快就学会了,但我们的嗓子已经喊唱的冒火,感到有些累。此时离下课还有四、五分钟时间,于是老师就利用这点时间对我们进行政治教育。她说:“志愿军战士在朝鲜作战非常勇敢,打得美帝屁滚尿流。”她还说:“在战场上你只要把美国鬼子摔倒,他们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转身从教室门后面拿过来一把打扫卫生用的铁锹,举起左手拍打两下锹把说:“为什么呢?因为……因为美国鬼子的腿跟这铁锹把一样硬一样直,没有膝关节,不会打弯,所以摔倒后就爬不起来了。”老师的话对于我们学生来说就是金口玉言。我们一个个被惊诧得瞪着小眼睛,一眨一眨的信以为真。
过了许多年后,我还一直认为美国人的腿不长膝关节,不能弯曲,像根铁锹把一样僵直!
1954年6月上旬,炎热的夏季似乎比往年提前到来,几场大雨后,河水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