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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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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行说的是实话,以前训练,他们要在规定时间内徒手爬上十五楼。起初非常困难,可经历过高强度训练没有被淘汰的他,现在爬个楼什么的,最没难度了。记得那个时候,适应了训练的他,进出宿舍楼有门不走专爬窗,扒着阳台三两下就蹿上去从窗户跃进房间了,下楼也是一样,完全把门当摆设。被首长发现后,还在半夜被揪起来受过罚,可离开首长的视线,他和战友们常常故伎重施。
他部队的训练强度贺熹是知道的,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因为那是他服役的部队,即使远隔千里,她也知道。可亲眼看到他如此冒险,贺熹很害怕。哪怕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她依然能够想像他训练的艰苦。而时隔六年,他爬窗的举动令贺熹高筑的心墙忽然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她控制不住地陷入回忆。
军校不同于一般高校,假期很少,那个学期厉行不能回家。架不住他软磨硬泡,贺熹破天荒地向贺珩说了谎,以和同学出去玩为由悄悄跑去了A城。
看到裹着厚厚防寒服的贺熹从车上下来,厉行弯唇,笑意自唇上蔓延至眼里。抱住她的瞬间,感觉她惦起了脚,他正暗自兴奋小丫头懂得配合了,准备亲上去,却被脖子上传来的痛感激得差点跳起来。
他捂着脖子控诉:“居然咬我!我告诉你,这事大了!”
贺熹瞪他一眼,“谁让你动手动脚,这是警告!”
“这就家法侍候了?”拉起她冰凉的小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取暖,厉行逗她:“我告诉你,咬我就是变相亲我,想我了吧,过来,小鸟依人下让你亲个够……”
“你再胡说!”贺熹抽手打他,看着他黑炭似的脸,笑弯了眼睛,“怎么这么黑啊,掉地上都找不着。”之前通信时他说天天在外面训练晒成了包公,她还不信以为他太夸张了,没想到真是黑得不行。
“我也怀疑这么黑的人不是我。”搓着她的手背,他坏坏地说:“不过我属于外焦里嫩型的,等找个没人的地儿让你摸摸,可光滑了。”
贺熹抬脚踢他:“光滑是吧,晒个日光浴还得瑟起来了呢,等我也去晒一个……”
厉行跳着躲开,笑着说:“你不用晒了,你已经很光滑了。”
“还说!”贺熹追过去揪他耳朵:“你个黑猴子,就知道欺负我。”
厉行啧一声,拧眉:“不许乱叫!”心里开始后悔不该告诉她自己的小名,同时也在埋怨老爸老妈干嘛偏把他们玉树临风的儿子叫黑猴子。
“哈,还怕被人听见啊。”贺熹边跑边叫,“黑猴子,黑猴子,黑猴子……”
厉行追上去抓她:“收拾不了你了是吧,啊?”
身体腾空时,贺熹搂住他的脖子小声抗议:“哎呀,你干嘛呀,会被围观的,赶紧放我下来,讨厌……”
打横抱着她,厉行警告:“再乱叫我就不动手改动嘴啦。”
捶他胸口一拳,贺熹以手捂着嘴,嘟哝:“流氓!”
厉行笑,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那个周末,他们寸步不离,温暖干净的酒店房间里,除了交付了彼此的初吻,小别重逢的甜蜜险些令厉行把持不住。不过他到底是守住了防线,亲了亲贺熹羞红的脸蛋,命令道:“别老原地踏步,赶紧长大!”
贺熹推他,复又把脸埋在他胸口,隔着衬衫抱住他的腰,柔声说:“我都想你了,阿行。”
左臂被她枕着,以右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厉行闭着眼睛满意地笑了,原本想说:“我也想你。”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应该的。”
结果可想而知,小兽般的贺熹哪会甘心被人“欺负”,于是厉行被胖“揍”了一顿。
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周日下午贺熹要走了,厉行舍不得,居然跟着上车亲自把人送了回去,等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点名,为此,厉行受了体罚。等贺熹知道他爬墙被抓了个现形,已经是很久以后了。不过,为了和贺熹见面,军校四年,厉行倒真没少爬墙。所以说,今时今日,为了见她爬个十二楼,根本不足为奇。
这就是少年时代的厉行,贺熹所喜欢的那种有点坏,有点痞,但很本真的男孩子。或许因为成为特种兵执行过特殊的任务,经历过生死考验,现在的厉行身上除了有种内敛的静气外,似乎隐含着一股杀气,这种气质让他显得很深沉,尤其是他不笑的时候,就更为明显了。贺熹觉得陌生。
思绪被手背上灼人的温度打断,贺熹抬头看着厉行,终于发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本能地抬手探向他额头,她皱起秀眉:“发烧了你?”
厉行否认:“没有。”
“没有是吗?那就出去,别赖在这……”
“行行,你说烧了就烧了,不过也可能是酒的作用……”
“喝多了会全身发烫吗?烧傻了啊你?”
“你只摸了脑门,怎么知道我全身都烫?”
“厉行!”
“不是,你别吵吵,我发不发烧的不是我们这次谈话的重点,我是要和你说,我……”
厉行才进入正题,贺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她抿紧了唇,按掉了。
“我和夏……”厉行见状正准备继续,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蹙眉,有点窝火地说:“能不能把那破玩意关了?”
看着他的窘样,贺熹有点想笑,但第二个来电是师傅周定远的,队里这个时候来电话估计有事,她横了厉行一眼,按了接通键。
通话持续了几分钟,周定远因为临时有任务交代了贺熹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并通知她队里会有集训,让她有心理准备,当然,能否被选中,最终还得看卓尧。
等贺熹挂了电话回身时,厉行已经躺在了沙发上。感觉到他今晚有点反常,贺熹过去拉他起来,厉行看起来很累,皱着眉说:“让我躺会儿小七,头有点晕……”说话的同时,以热烫的大手紧紧地握上她的。
脆弱这种情绪,在贺熹印象里,厉行是没有过的。然而此时此刻,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却不自觉流露出脆弱感,令贺熹的心,有点疼。
厉行在门外站了几个小时,他其实是想当面告诉贺熹,他和夏知予没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他想说,知道她腿上受了刀伤他很心疼,可他不敢表现出来,怕她想到夏知予就更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们的关系,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了,再经不起任何的误会;他想说,从X城部队回来几个月没让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受伤后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好,在不能够许诺什么的情况下他不能来找她;他想说,那天在人来车往的街道上偶遇,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整晚没睡,险此撞上她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放,吓得他不敢闭眼;他还想告诉她,知道她给拉布拉多犬取名“黑猴子”,他愈发恨自己居然会傻得相信她的话,以为她和别人在一起而离开那么久;最后他还想说,接到她说“不行”那条信息的当晚,他母亲,去世了……然而,高烧的厉行在昏睡时只反复地喃喃一句话:“小七,我想你……”


第14章
厉行的声音低且哑,贺熹俯身凑到近前才能听得清。
一句“我想你”轻易就瓦解了她所有的心里防线,忍了许久的眼泪滑落下来,滴在他衬衫前襟上,晕湿了纯棉的衣料。
任凭坚强的面具一寸寸龟裂,贺熹将脸贴在厉行胸口上,纤细白皙的后颈呈脆弱的姿态,她的肩头开始战栗。
无力地回握住他宽大的手掌,贺熹哽咽:“你真的还想着我嘛……阿行,别给我机会对你恋恋不舍,我会,不计后果……”
原本以为经过时间的打磨,自己的心境成熟了,可在牵扯进厉行时贺熹却始终无法很好的控制情绪。以至于每次见面她都下意识地树起浑身的刺,刺伤他,也刺痛自己。可是,哪怕嘴上说得再硬气,午夜辗转难眠时,贺熹都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她不能否认面对他时,心中那份悸动的强烈。可贺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垮过心里那道坎,她也不能肯定,经过六年的分离,他们,还是不是彼此心里认定的那个人。甚至于,她都没有勇气问厉行一句,你和夏知予有没有在一起。
贺熹忘不了,贺泓勋婚礼前一天傍晚在高速路口与夏知予不期而遇的情景。
那天,她因为临时有事没赶得及和贺珩一道回来,为免她误了婚礼,贺珩的秘书徐孝谦给她借了一辆车,让她自己开回去。贺熹的车技还算过得去,但为了安全起见,车速并不快。可当快到高速路口时,行驶在主车道上的贺熹猛地看见超车道一辆跑车忽然变道,疯牛野马似地提速企图插到她和前面那辆前的中间。
贺熹大惊,踩刹车减速的同时猛打方向盘,试图让自己的车与跑车错开些距离,避免因距离太近而相撞。可就在她的车左右摆动时,原本跟在她后面有意超车的车子也被惊了一下,尽管那人已踩死了刹车,两车还是来了个轻微的亲密接触。
刺耳的刹车声还没落下,后面那辆车的车主已经跳下来,踩着高跟鞋行至贺熹车前,毫不客气地敲她车窗。
尽管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毕竟连累了别人,心有愧疚的贺熹推开车门下来准备道歉。可当她认出眼前的人是六年未见的夏知予时,道歉的话被硬生生哽在了喉间。
夏知予似乎也很意外,在怔忡了几秒后,她冷笑了下,“世界可真小,这样也能碰上。”
望着夏知予依旧美丽的眉眼,贺熹的心骤然变冷。想到之前和厉行在街上的偶遇,她心里有了这样的疑问:“他们,是一起回来的?”但理智回答她,即便他们是一起回来,也与她无关。他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瞬间披上伪装,贺熹微微一笑:“还是货真价实地碰上。”看了眼相撞的车子,她平静地问:“估计夏小姐也不稀罕我帮你修车,是吗?”
调转视线看向贺熹那辆牌照不一般的车子,夏知予挑了下一侧的眉毛,所答非问:“不错啊,这车可不是谁都能开的。”
贺熹哂笑,“还行吧,一辆车而已,怎么都比不上夏小姐在随便任一部队都如走平道。”
果然不再是当年不自信的小丫头了。讽刺未成,夏知予哼了一声:“贺熹,你说话很不讨喜。”
保持脸上的笑容不变,贺熹无辜地耸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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