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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淡淡道:“姐姐别问了。”
小吴氏见她眉头微簇,知道有事。再三追问下,明珠便把自己如何到处闲逛,想去后院看梨树,结果偶然听到柯家少爷和小尼姑相好的事都说了。小吴氏的面色登时大变,不由得破口骂道:“这个柯少爷,原来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亏了我见柯夫人一付慈善面目就将她的话信以为真了,没想到她儿子竟如此不堪!”
明珠摇了摇头,揉着腕子上的翡翠手串,道:“我倒是觉得柯夫人全不知道此事,否则她绝不会就此夸奖他儿子的,除非她极会作戏。”
小吴氏叹了口气,道:“世上男儿有几个不薄幸的?成年的就面对一个,就是朵翡翠雕的牡丹花也看腻了。更别说家里一堆年轻可人的丫鬟簇拥着,青楼楚馆又净是些身世堪怜,才貌双全的红颜,不动心都难。”
明珠闻言反而笑了,“五叔虽心地善良,怜惜弱者,却也绝不会到处乱留情的。那些传闻都是妓人们捏造出来的,就为了给自己博名。人家得不着的,就姐姐能亲近,还不允许她们嫉妒一下?”
对于高世清的“薄情”,竟然还有人写诗讽刺小吴氏是“史上第一妒妇”,“母老虎”,就连当年以吃醋这个典故而闻垂青史的房夫人都比之不上。
小吴氏掩面而笑。
后又问明珠打算,只听她言道:“听他言语,还是知道轻重的。我所求不过一安逸,他只要知道尊重嫡妻,看中嫡子便可。”
“那你真要?”
“嫁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要利用上一回。”
“妹妹想怎么做?”
明珠歪着头,冲她笑道:“也不知姐姐肯不肯帮忙?”
小吴氏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我从小一块长大,你遇到了这等事情,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礼?”
于是,就在这辆窄小的马车之上,二人初步拟定了计策。
又过了十日,柯夫人照例到庙中进香,长子柯嗣衍亦在一旁相陪。老尼姑净云师太依旧如往常一般热情接待。
“我今日还约了一家的小姐和一位高夫人,午间想一同用斋饭,这宴客的地方还需师太帮着准备一处雅静之所。”
“这个自然,贫尼这就派人去准备。”净云师太唤来身边的小徒弟静思,吩咐了一番。静思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生得纤细干净,应承时的声音也是细弱甜美的少女之声,倒让柯夫人多看了两眼,随口赞了句:“好灵巧的小师傅。”
静思前脚走了,柯嗣衍隔了一会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也走了。说到底,他还是年轻气盛。家里丫头虽多,他却只能干看着,柯老爷怕他心思放偏了,不准他娶妻之前碰。柯夫人对柯老爷可谓是言听计从,盯得死紧,生怕哪个心术不正的丫头将她的宝贝儿子勾引坏了。朋友们身边多多少少都有美婢佳人服侍,见他如此,都笑话,拉他去青楼楚馆他也不去。他父亲最爱名声,他不敢造次,便只在私下里偷着去了两回,试过滋味,于是便再也欲罢不能了。自从半年前净云领着静思出现在柯府起,二人就渐渐开始了眉目传情,直到不久前才成其好事。都是俊俏男女,又年轻,精力旺盛,如今正是好到蜜里调油的时候,那里经得住十天不腻在一起的?
柯夫人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道:“师太上次说会看八字和面相的,还请多费费心思。”
净云师太双手合十,念了句佛,满面堆笑道:“柯公子想是红鸾星动了。”
柯夫人含笑阖首:“师太怎知与我儿有关?”
“说起来,少公子天庭饱满,山根丰隆,面像本就是极好的。而且近些日子以来印堂发光,不是姻缘到了又是什么?”
“承你吉言吧。”柯夫人听了,自然舒心畅快。
二人边走边说,迎面又来了几个相熟的妇人,便聚在一处聊了一会,仍未见小吴氏和明珠到来。
正在这时,走了过来一个厨下帮忙的粗使婆子,对云净道:“静思师傅让我来告诉一声,那边都准备好了,请夫人过去呢。”
云净正和另一位新来的夫人搭上腔,哪里肯轻易撒手,便笑着对柯夫人道:“夫人不妨先过去歇歇吧,小徒定已备妥了茶点在那边候着呢。”
柯夫人也觉得有些口渴了,便随了那婆子去了。
柯夫人这边去了一阵的功夫,小吴氏和明珠也到了。云净见了她们,也是一番亲热相迎。小吴氏问道:“柯夫人去哪了?”
“就在里面等着呢,二位请随我来。”云净与众人打过了招呼,这才领着二人往里去了。
没走多远,云净伸手往前一指,道:“你们瞧,柯夫人这不是来了吗?”
“柯夫人多日不见,身体可好呀?”小吴氏也笑着和匆匆折返的柯夫人打招呼。“哟,您身后这位就是柯公子吧?果真一表人才。”
“夫人安好。”明珠乖巧的请安。“柯公子安好。”
柯夫人面色不太好,见了二人,也只得强笑了笑。跟在她身后垂头丧气的柯嗣衍猛一抬头,看见了明珠,脸忽的大红了起来。
小吴氏笑道:“柯公子这是怎么了?脸突然这么红?”
云净有心讨好,凑趣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诳语。要说贫尼这些年走遍了多少公卿人家,似柯公子这般人才的,无不抢着要给自家做女婿呢。”
柯夫人忽然狠瞪了云净一眼,看得她心里一突,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话,却见柯夫人勉强笑道:“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今日先不陪你们吃斋饭了。”
小吴氏关切的道:“夫人若觉得哪里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也好。”
柯夫人要走,云净自然一路相送。因还惦记着今日的香油钱还未给过,便腆着脸凑上来道:“夫人今日也不能白来,要不要为了少爷的姻缘在菩萨面前供上些”
柯夫人照着她的胖脸就啐了一口,恨声道:“老秃歪了货!你个猪油蒙了心的东西!”当时云净就懵了,柯夫人越说越恨,上前就扇了云净两个嘴巴子,力气不大,云净眼前却也已经金星乱冒了。“我说你怎么这么注意我儿子,原来你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呀!”
柯少爷忙上前拉住母亲,小声说道:“母亲,这还有人看着呢。”
庙里人多,已经有人察觉到了这边不对,正翘着脚朝这边看热闹呢。
“早知道丢人,你还敢和尼姑厮混,还不赶快随我回去?等我告诉了老爷,让他来教训你。”柯夫人怒气冲冲的领着儿子走了。云净这才听出些味道来,心下起了疑心,也连忙回去找自己的徒弟对质去了。
“这才叫活该呢。”小吴氏和明珠这才从暗处走出来,二人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都对云净没有好感。
明珠道:“后宅不安,焉知这些尼姑们没掺和一脚?”
“这些个尼姑们唯利是图,随口就能搬弄是非,可恶得紧。如今自己的徒弟也做下这等丢人之事,看她今后还有没有脸出来见人。”小吴氏看了一眼明珠,道:“妹妹好计策,不过几枚铜子支使了一个粗使婆子,这事就被揭开了,神不知鬼不觉。”
“这也是他们色胆包天,明知道一会我们就要过去,还是按捺不住。我却偏偏让他在此窘迫之时看见我,我就是想要他一见到我就回想起今日的尴尬,觉得对我有所亏欠,这便是他一世的把柄。”明珠轻叹了口气,为了将来能过得舒心,她必须要做好准备。
小吴氏终究不忍,劝道:“人活一世,活得不过就是个情字。否则即便锦衣玉食,也不会快活。你有没有想过,若你还未嫁时就已经如此厌弃他,那将来在一起时可怎么过日子呢?”
“姐姐还记得莫愁女吗?”
“你说的可是那个‘恨不早嫁东家王的莫愁女’?”
明珠缓缓颂道:“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擎履箱……姐姐觉得,若她真的嫁了那东邻的心上人,此时又会做出何等诗作来?会不会是‘旧爱终不敌新欢’,亦或者‘闻君有两意,特来相决绝’?世间男子终究是靠不住的,我也不想再考虑那些飘渺无形的东西了。寻个好拿捏的丈夫,子孙后代得其家族庇佑,便已是福气了。即便富贵如意如莫愁,终究也是有恨的。不是恨这个,就会恨那个,其实追究起来,还是不知足罢了。丈夫不称心,便幻想着若从前嫁了另一人就完美了;手头拮据,便想着当时若能许给西边的张家就好了。如此想,便心存了一分希望——其实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虽虚长了妹妹几岁,倒还不如妹妹看得透呢。”小吴氏想到自身,叹息了一回。
明珠笑道:“姐姐若有了什么难处,妹妹一定站在姐姐这边,绝对不偏帮五叔的。”
“你这张小嘴呀……”
明珠回到书院上课,果然七八天未见柯嗣衍的人影。明欣得知了此事之后,气得直跳脚,当时便要去骂周仁孝一顿,却被明珠拦住了,于是改为旁敲侧击,得知柯嗣衍已向书院请了假,说是病了。再细问是什么病时,都说不清楚。
“还不是被他老子打了?没脸见人?”刘忻一语道破玄机,面色却不太好看。
午间的饭堂人来人往,明珠和明欣正在说话,刘忻却也凑了过来,在二人身边坐下吃饭。明珠下意识的看向他旁边,却只有一个端着饭菜托盘的小厮,目光一顿,很快便收了回来。
“你们知不知道他因何挨打?”
明珠和明欣对了一下眼色,道:“不清楚。”
刘忻道:“因他和宝华庵里的小尼姑偷情,被人发现了。他老子最重视颜面,自然是一顿好打。其实何必这样装摸做样的博名声?他老子自己还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偷偷摸摸的,以为自己瞒得一丝不露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什么好奇怪的。”明欣不以为然。
“此人能力平平,又是个伪君子,书院随便一人都比他强。”
明珠看了他一眼,道:“多谢你特意来提醒。”
刘忻抿了抿嘴,拈起一粒杏仁,扔进口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