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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律不以为然的道:“我三弟自有人去照料,还是先送嫣儿回府才好。”
雪娇冷起了一张脸,道:“二公子的心意我们小姐领了,只是有三公子在,就不劳二公子费心了,要不然就连王妃娘娘也不会答应的。”意思就是,有楚悠这个嫡子在,你这个庶子就歇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吧。毕竟不是亲生的,王妃可不会眼睁睁的让这门好亲事落在你头上。
她的意思楚律怎会不明白?他面上虽笑容不变,心里却骂道:小浪蹄子,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瞧不上爷!看等爷娶了陈嫣儿之后怎么收拾你,到时定要将你收房,日日折磨你,等玩够了就卖进暗窑去,下边烂了都没人过问。
二人这边暗自较着劲,陈嫣儿却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去了。明珠远远看着她沉重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正由修竹包扎伤口的楚悠,若有所思。
酒楼里的学生因为此事一闹,都没了玩乐的兴致,纷纷离去。明珠有在青雪的劝说下,走到楚悠身边,和他道别,准备离开。
刘忻很自觉的尿急,借口去了茅房,只单独留下了二人。楚悠用袖子掩了手上刺目的白纱,笑道:“我送你回去。”
明珠摇了摇头,伸出纤纤素手,将他按回到了座位上,“你养伤要紧,我便先走了。”
楚悠见四处无人,一把握住了搭在肩上的温软小手,满面笑意:“真的不用我送吗?”
明珠粉脸晕红,挣扎着抽出手来,道:“别这样,被人看到了不好。”
下一刻,一个温软的东西落在了那只手的手背上,一个清浅的亲吻,带着灼热的鼻息,一阵酥麻倏然窜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带,令人毫无反抗之力,楚悠这才笑着放开了手。
走出酒楼时,明珠灼热的面颊被风一吹,顿时凉下来一半。
一个用红头绳扎着冲天辫的小男孩从青雪面前跑过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差点跌倒。青雪忙扶住了他,温柔笑道:“这孩子,真是调皮。”
“有没有苏槐的侄子调皮?”
“小姐”青雪拉长了音,下意识的摸了摸领子上用蓝丝线绣的缠枝莲花。
上了马车,明珠问道:“纸条上面写了什么?”
青雪犹豫了一下,道:“小姐,今日之事已是凶险万分了,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明珠出了一回神,淡淡的抬头看着她:“青雪,我是不是变了?”
青雪缓缓摇了摇头,“想要的东西,本就该去尽力争取。从前是这样,今后也是这样。”
没人疼爱,便自己疼爱自己;没人撑腰,便自己为自己撑腰;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本就该是你的。人只要活着,就有**,有**,就要有能力去得到。不争不抢不夺之人,身后自有人为你争抢夺取,全不用你来操心。
“也罢。”
她只想任性这一回,就这一回。
马车忽然间停了下来。
152王妃
马车刚一停下;就听得外面有人叫道:“请问;高小姐在车里面吗?”
青雪一撩帘子,却正好对上了雪娇的脸。这一回;她的神态倒是很恭敬,并不像上回那样嚣张。
“这不是雪娇姑娘吗?今日怎的有空来请我家小姐说话?”青雪故意语中含酸。
雪娇恨恨的看了她一眼;伸头朝车内说道:“高小姐;我家小姐有请。”
半晌,只听得里面柔柔的女声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见也罢。”
青雪道:“我家小姐今日受了惊吓,不宜再见外人。张叔;我们走。”
赶车的中年男子指着雪娇道:“姑娘,您让一让;让一让,别挡路。”
雪娇气得倒仰,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和着这是当她是狗了。要不是自家小姐叮嘱她一定要带高明珠过去,哪里还用得着她这样低三下四的过来求人呢?
“高小姐,我家小姐又要紧的话要和您说,请您跟我走一趟吧。”
“不是都说过了吗?我家小姐要休息了,改日吧。”说罢,青雪“啪嗒”一下撂下了车帘子,将雪娇的声音隔绝在外,一迭声的吩咐道:“还不快走!”
看着雪娇愤怒到扭曲的面孔离马车越来越远,青雪惴惴不安的道:“小姐,我们真的要如此吗?”
“事已至此,再没有回头路了。”明珠忽然心中一痛,“自从你和素英跟我进了书院,连个普普通通的婢女你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得罪,着实委屈你们了。”
她打开贴身携带的荷包,取出里面的木雕,紧紧握在手里。凹凸不平的刻纹硌在掌心,痛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也好,她想,趁此机会让自己清醒一下,也好能看清楚今后将来要走的路。
女子后半生的荣辱全在婚嫁一途,这是她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事实。
“但愿来世托生个须眉男子,也好过万事倚仗男子得好。争来争取,从来争的都不过是男子的心,又有什么分别呢?一样可悲罢了。”
“小姐,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如此,您又何必伤感呢?”
“但愿将来能有那么一天,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不必谁来仰仗谁。只要欢喜,便能在一起就好了,不必再顾虑其他。”明珠想了想,只觉得此想法很是荒谬,一笑而已,便抛诸到脑后去了。
回到书院宿舍,梳洗完毕之后,明欣过来和她说了会话,便吹灯睡下了。
次日一早,依旧照往常一样去上课。刚在座位上坐下,就听杜梦茹骂道:“没用的东西,粗手笨脚的,连个墨汁都能碰洒。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世面,连伺候人都不会。哭,还哭?你以为哭两声就能被你这个狐媚子迷惑住了?本小姐可不是男子,没那怜香惜玉的心思!”她的贴身丫头杜鹃哭着磕头认错,还被她踢了一脚。
陈嫣儿面色苍白,仿佛没有睡好一般。雪娇在一旁小声劝她。其他人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有坐在明珠邻座的宋小姐问她昨天看没看到楚悠和刘忻勇斗歹人的场面,并且很遗憾的感叹因自己家中有事,未能亲眼所见。
“——还有,”宋小姐神秘一笑,“据说楚家的二公子和陈小姐很是亲密呢。”
明珠心道来了,楚律的动作也够快的了,想必一早就在四处传扬了。
“昨日情势危急,怕也是以讹传讹罢了。”
宋小姐面现嘲讽之色,“也是,有楚三公子在,谁又能看上他呢?只是兄弟俩都勾在手里——”她呵呵一笑,“怕也并非是全然无意的吧。”
明珠知她也是暗地里爱慕楚悠的其中之一,否则言语中又如何醋味十足?想来若是换成自己,眼见着襄王只能配神女,怕也会嫉妒难平吧。
第一堂书艺课过后,楚律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讲堂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匣子,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一个劲的挥手招呼陈嫣儿:“嫣儿妹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众家小姐止不住的窃窃私语起来,时不时的望向窗边,笑得意味深长。陈嫣儿走过去和他说了什么,看了看匣子里的东西,露了个淡淡的笑。楚律又笑着说了什么,嫣儿便同他一起离开了。雪娇在后面急得直跺脚,也跟了上去。
宋小姐不无得意的一摊手,道:“瞧,这一理一理的,可不就好上了?”
消息传得飞快,不过一上午的功夫,陈嫣儿移情楚家庶子的消息便尽人皆知了,反而将楚悠和刘忻在酒楼中怒打无赖的英雄事迹给压了下去。
“兄弟二人为争一女反目成仇,啧啧,还真是经典中的经典。”刘忻揶揄道。
楚悠白了他一眼,“不许胡说。”
“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别人传的。”刘忻笑得双眼眯成了月牙,露出一对小酒窝,将绘有美人图的折扇在手上啪的一合,“美人如名画,需得细细品味。但其实看得多了,就会发现天下名画之多,绝非你我能想象的。清丽、端庄、妩媚、妖娆,或如春风沐雨,或光彩照人,或楚楚可怜,或高贵端华,那可人之处岂止百种。”
楚悠不耐的打断了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女人呀,不要太过认真才好。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起过。”刘忻用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在楚悠的催促下,好半天才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
楚悠见惯了他这样子,也懒得和他计较。
正在这时,修竹走了进来,道:“公子,昨日在酒楼闹事的那个无赖今早忽然死在衙门的大牢里了。”
楚悠一蹙眉,“昨天还好端端的,我们并没有下死手,怎的就死了呢?”
修竹挠了挠头,道:“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刚传来的消息。说是伤重,又没医治,大牢里条件不好,也不知怎的,早上就断气了。仵作说是得了急症。”
刘忻眨了眨眼,道:“这下子可有热闹瞧了。”
“莫非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此事吗?”
“死无对证,说什么都没用了。”
楚悠站起身,道:“不行,我一定要查明此事,看看究竟是谁在作怪。”
“话说你真的不去看看陈嫣儿吗?你那个二哥哎,你真的放心陈嫣儿嫁给他?”
楚悠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道:“我确实该去看看。”
刘忻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大摇其头,“你还真去呀?”
楚悠瞪了他一眼,“不是你建议我去的吗?”
“我不过就一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你说得也对,我是有些担心她。”
陈嫣儿对他的情谊,他不是不知道。再加上从小一块长大的经历,要说完全放任不管,他确实也不忍心。
“你小心些,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哦。”
“乌鸦嘴。”
楚悠口里骂了一句就出去了。
刘忻提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两杯,忽然唤道:“英义,还不快出来?”
一个黑影从敞开的窗口跳了进来,身法比猫还轻盈,单膝跪地,道:“主子,有何吩咐?”
与此同时,明珠被带到了一间客栈后院的套间之内。室内陈设奢华,应是招待贵客之用的。一名美艳多姿的贵妇人正闭着眼,斜倚在云锦香塌上,地上跪着一个丫鬟,正在为她捶腿。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用过午饭,明珠朝射圃走去,为午后的射术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