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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如何忘了你:借爱-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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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抖得那样厉害,身体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如同被雷电集中,不可抑制的狂抖。蒋友谊迟疑了一下,将自己的一只腿压在她的腿上。他使了格斗擒拿里的招数和力量,可是竟然无法让她的颤抖停止下来。她的身体在他的腿下一下一下地拱起然后落下。

他望着她,突然一偏头,等回过脸已经面无表情。只是松开了她,将她从地板上抱到卧室的床上,连人带被子将她拥在怀中。他的双手紧紧地箍着她,她的身体终于缓缓发热,抖动的间隔渐渐增长,终于归于平息。

他说:“你已经记起徐楷之了,对吗?”

她的身体如同鳝鱼吐出的最后一个气泡,剧烈一抖,然后颓然如木。

是的,她已经记起徐楷之了。当徐楷之站在车窗外,绝望地看着她的时候,她已恢复了不愿回首的过去。所以,她不敢回头去看。

爱的自私【6】

如果不是那个眼神,她竟然忘记了他。她曾用了那么久都不曾将他从思念里剔除,没成想居然还有忘了他的时候。可是他终究还是追来了,即使她选择性失忆,依然无法忽略他。他痛苦,她也痛苦。即使她斩得那样干脆,依然藕断丝连。

她坐在车上,他站在窗外,车子启动又快又猛。他似一道流光倒影在玻璃上,瞬间便落在了身后。不过短短的瞬间,她已看见了他的脸庞。断开的电路重新接触到了一起,电光火石间,她仿佛站在雪地里,有人在前面跑,她脱口喊出徐楷之三个字。他回过头,眼中便是这般绝望和不敢置信。他用力地拥抱住她,似要将她揉进肋骨里去,他说:“我以为你走了。”他又说:“你不能再不要我了。”

那个时候的她,点了头。以为这便是一生的承诺,以为从此再没有可以阻挡他们在一起的任何事任何人。可是这世上有个词,叫做无可奈何。纵然万般有心,即使是愚公,也无法搬走横在他们之间的那座大山。

她不是没想过孤注一掷,可是她不能,她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她若选择了徐楷之,就意味着站立到了父亲的对立面,更不要说死去的母亲,即使百年后入得地府,烹油水煮亦无颜面对。wωw奇Qìsuu書còm网那便是众叛亲离,从此沦为孤家寡人。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原来却是这般解。无论多不甘心,多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于是她认了命,也不得不认命,迎着蒋友谊的吻,以为身死而人生。可是她欺骗得了内心却欺骗不了身体,她害怕了。她一生几乎不曾做过什么重大决定,连选票也不曾投过一张。义无反顾的横心不曾在欢愉里高飞,反倒直直坠入悬崖。就像当年与徐楷之的初夜,她除了颤抖,还是颤抖。

她真真是害怕,连虚伪的迎合都不能妆演下去。

爱的自私【7】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法国定制的婚纱空运了来。她站在窗前,脚下踩了垫脚的台子,柔白如雪的裙裾,花朵一般在地毯上绽放。昨夜下了一场雪,天空犹自飘坠着星星点点的雪花。楼下花园里的喷泉,前天因为天气回暖还喷放过一次,不想夜里气氛骤降,向上涌动的水柱层层叠叠被冻住,标本般固化着水流挥洒的瞬间。

天渐渐放了晴,太阳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照进来。她半边身子镀上一层闪烁的金光,湖水般的绸缎熠熠生辉。设计师和蒋友谊交谈着什么,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得意。婚纱完成了最后的修改,褐色卷发的法国小姐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祝福她:“百年好合。”

吃过午饭她说:“我想去医院看看吕萌。”蒋友谊点头道好,开车将她送去,并不上楼。电梯门口堆满了人,她想起那天见到被烧伤的病人,心有余悸,顺着楼梯一阶一阶向上爬。

吕萌坐在床头,病房角落的沙发上,一个人蜷着身子在睡觉。她看了一眼,有些讶异,吕萌点了点头,果然是张文山。

一时间气氛尴尬,她不知该说什么,吕萌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洁白的被罩。细微的灰尘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水母般四散飘荡。房价里安静的可怕,楼道里传来的声音格外清晰。两个人都心乱如麻。

好一会她开了口,说:“下周我结婚。”吕萌说了声好,又说:“可能我去不了了。”她忙道:“没事,你好好养病。”沙发处传来衣服摩擦的悉悉声,张文山醒了过来,见是她,打了招呼道:“你们聊,我去外面买点东西。”

她原本对这个让吕萌跳楼的男人充满怨恨,可是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已知有些事,不是一句是与否,爱或恨就可以盖棺定论。能够做到痛痛快快择其一,原是真智者。只是人生在世,牵挂太多,往往身不由己,欲罢不能。

爱的自私【8】

多年相交的闺蜜,一个娴静似水,一个热辣如火。纵然水漫金山,火烧燎原,到头来都皆掉进命运的漩涡里,挣扎不出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性格本泾渭分明,原来这相似,却是在这里。

不过相隔半月,已经物是人非,两人默默无言。苏子呆坐了一会,拍了拍吕萌的手,只道:“我以后再来看你。”低头出了病房门,向来时的楼道走去,却见张文山坐在空荡荡的台阶上。

她要从他身边经过,只得停下来。张文山看见她,起身让出一条路。她已走到拐弯的平台,他突然追了下来,急切地说:“我离婚了,我会和萌萌结婚!”仿佛是怕她不相信,又追加了一句:“等她出院我就娶她!”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或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冷淡,张文山原本激动地通红的脸庞渐渐变得灰暗,伸出两只手想要去抓她的肩膀,又意识到不妥,顿在半空只握了一把空气。

她瞧他的样子竟似要哭出来,只得道:“只要吕萌同意就好。”

她不说还好,张文山痛苦地似被剖心掏肺,声音嘶哑哽咽:“她不说肯,也不说不肯。既不笑也不哭,我害怕,我好害怕……”

他到底说不下去,偏过头大口地喘气。她也听不得,鼻子一酸,两行泪就落了下来,更多的眼泪蜂拥而至,她觉得再不能待下去,擦了把脸匆匆道:“我走了,希望你能对吕萌好。”

她几乎是逃一般奔下楼梯,险些扭了脚腕。张文山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他喊道:“我会和萌萌幸福一辈子!”他的声音一遍遍回响,她的耳朵里全是一辈子三个字的叠音。

蒋友谊还等在车里,等她上了车便沿着医院门前的环形花坛,转了一圈向大门驶去。她失魂落魄,张文山最后那句话和设计师那句蹩脚的中文祝福在脑海里交叠重播。

不过是刹那间,她恍然明白过来,原来百年好合,就是让对方幸福一辈子。

爱的自私【9】

她默默念着这四字成语,每念一下,心口就一阵疼,鲜血泉水般汩汩涌出,淹到肺里,生不如死。

天空又下起了雪,雨刷有节奏地在车窗的玻璃上左右摇摆,刮出一片清晰的视线。路前方有对情侣不急不慢地骑着车,女孩戴着坠了两条小辫子的红色捂耳毛帽,环着男孩坐在后座上,两只手伸进男孩的口袋取暖。车子驶过他们,她回头去看,两个人在寒风中笑,鼻尖冻的通红。

她突然说:“友谊,对不起。”蒋友谊没有说话,车速明显降了下来。她又说:“友谊,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太自私了,我不该把你拖进我的痛苦中。”蒋友谊一脚踩了刹车,心急火燎道:“你什么意思,你后悔了,你想甩了我是不是?苏子,我告诉你没门,咱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你别想扔下我!”

她摇头,心里难受的厉害,眼泪蓄在喉咙里,声音断断续续,她说:“友谊…我想重新爱一次…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蒋友谊一愣,蹙眉侧首打量她,竟然是不敢相信。她的眼泪到底没忍住,滚滚往下落。她觉得从未有过的伤心,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放声大哭不能停止。蒋友谊默默地靠过来,将她揽在怀中。车内只余她的抽噎,雪越下越大,雨刷不曾调到快速挡,不一会车窗就被薄薄的一层雪盖住。车内没有开灯,犹如黄昏时刻,一切喧嚣归于平静。

那时她出车祸住院,蒋友谊就是这样抱着她。那天夜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洒在他的脸上,空气静谧恬然,刹那间让她恍然失神,竟觉得这是她这一生梦寐以求的安稳时刻。

她的一只脚踩入流沙,现在收回,才能避免将三个人都陷于痛不欲生。她早该明白过来,她既然已经拥有了实现幸福的通路,又何苦去纠结没有结果的痛苦。

童话里说,从此公主和王子过着幸福的生活。便是如此吧。

爱的自私【10】

翻看日历,竟然已经到了除夕,小区处在闹中取静的地点,又因着住户较少,几乎不闻炮竹声。但从窗口望去,树上已经挂了五色小彩灯,物业工作人员正在笑呵呵地调试。苏子回头一看,房间还如往日一般,半点喜红也无。她说:“友谊,咱们要好好过个年。”微一顿接着道:“过完今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小区门口的欧式黑铁工艺门,两角挑着半人高的大红灯笼,对联也已早早贴好,墨迹清晰鲜活,原是请人书写,并非买来的现成印刷品。车子开到马路上,不时听见噼噼啪啪的鞭声,间或夹着几个炸雷般的炮响。道路两旁的商铺许多已经放下防盗门,等红灯的时候看见门上贴的告示,原是店主回家过年,请老顾客们初七以后再来光顾。

车子开到古文化街,苏子在天津居住近三年,却不曾到此一游。因它名声大,心中不免好奇,一双眼四下打量。青砖铺地,两旁的铺子整齐划一,正是生意兴隆的好时候,严冬腊月里仍大敞着门,有那带钩的特制铁架从门端悬下,琳琳琅琅地摆着各色物件。一路逛下来,裱字卖画的店铺极多,进去一转,售的多是花鸟图,由以牡丹为最,花团锦簇色彩浓艳,端的是取那繁华之意。

走到路的尽头,是一处广场地,数十个摊子架着三四米高的货架,满眼望去皆是对联福字和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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