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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像你们一样,我紧紧地闭着嘴,什么都不说。
第18节
(二)
“所以,我很清楚你们现在为什么这么齐心,闭口不谈,”黑金魔头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腔调,“你们肯定知道,现在这样的做法,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你们所保守的秘密值的付出这样的代价,对么?”
我被那几个穿官服的人吊了起来。
他们扒光了我的衣服,用皮鞭抽打我,我咬着牙,眼泪虽然不停地朝外流,但始终没有叫一声;他们每次问我,我都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几个小时是很难也很容易熬过去的,关键看你坚持怎样的信仰;中毒的村里人陆续停止了呻吟,当看到他们手腕上红黑色的伤口慢慢凝固的时候,我也半累半疼地晕死过去。
那时候我只是个天真的九岁的孩子,不知道还有灭口这一说;那几个混蛋猜不出棺材里究竟有个什么样的宝冠,或许之前的收获已经足够,眼看着天快亮了,就赶紧在这个洞里放了一把火,然后纷纷逃窜,他们跑的时候,没有解开吊我的绳子。
等被浓烟呛醒的时候,我已经身处一片火海,外乡人逃跑之前,把他们用过的所有东西统统扔进山洞里,火势很汹涌,而我根本无法挣脱开那绑手的麻绳,只剩下猛烈的咳嗽。
当大火不知道烧到一个什么东西,发出一声猛烈的爆炸之后,火苗终于窜上了那口棺材,奇怪的是,那口陈年朽木的棺材竟然没有被点燃;接下来,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枯黄的棺材板迅速地变黑变干,突然轰的一声塌在土地上,与此同时,土地的表层好像开水沸腾了一般,咕嘟咕嘟地冒起泡来,这些气泡鼓起大片大片的尘土,尘土在空中飞扬,竟然扑灭了所有的火苗。
第19节
等到山下的村民看到浓烟,冲了过来找到我的时候,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被吊在一根木头上,从头到脚布满厚厚的泥土,像一尊土做的雕塑一般,我的奶奶说,她用了整整一缸水,才将我洗干净。
在昏迷了三天之后,我才慢慢醒来,村子里一片白色,家家挂着白布白旗,人人披麻戴孝,到处都是哭声;白白死了十几个壮劳力,他们却什么都没得到。
我很想再进一次那个山洞,却发现洞已经被愤怒的村民捣毁了,那具狰狞的尸骨连同那口烧焦的枯木棺材再次埋在那下面,我有些失落,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些事,而是因为尸骨被埋;你们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狠心,对这一切都莫不在乎,原因很简单,我本来就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刚刚被寄养来一年,至于从哪儿来的,被谁送到这个荒郊僻壤的村子里的,我也不知道。
当天夜里,我偷偷地跑出来,沿着一条小路溜上山;几天之前的深夜,叔辈的两个人就是沿着这条路上山偷偷进了山洞,我当时一路跟着他们,他们一定打开了棺材,但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拿了什么,我只是看到他们进入这条小路深处一个废弃的地窖里,就再也没有出来;傻乎乎的穿官服的人根本没有察觉挖地的人中少了两个劳力,当然也不会知道地窖里的秘密。
当我钻进去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那两个叔辈的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脸都已经被什么东西腐蚀没了,头上只剩下碗大的一个大洞,发着恶心的腐臭;我并没有看见,当他们偷偷打开棺材的那个夜晚,从骷髅的枕边倏地喷出了一些粉尘到他们的脸上,不知道那是些什么见鬼的毒药;我只是看见,他们的怀里抱着一只暗金色的宝冠。
“关于那个宝冠的样子,不需要多说了吧,你们应该比我还清楚,”说到这里,瞎眼的黑金魔头终于顿了顿,呷了一口茶水,“我将这个宝冠连夜带出地窖,埋进一座孤坟里,那里是我那时候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后来又带着那宝冠离开村子,走到外面的世界,直到眼睛瞎了的时候,我决定将它送给别人,不是因为不再喜欢,而是因为,换一个人保管,总比我这个瞎子留着强,可是现在,我只是想要回我的东西,你们可以开个价,多少都无所谓……”
“呸呸呸!”三长老终于憋不住了,他狠狠地啐了几口,“你已经把它送给我族,还好意思说是自己的东西。买卖,本就是心甘情愿的事,哪有这种强买强卖的道理。”
“不是你们的,永远也不会是你们的,”黑金魔头的声音依旧不急不慢,“我黑金魔头从来不抢真正主人的东西,可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你……你为什么非要这个宝冠?”樊长老哆嗦着问道。
“因为我和你们一样知道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堇瞳冠!”黑金魔头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好像在按捺着自己波动的心绪,“堇瞳,堇瞳,那是一只多么迷人的紫色眼睛啊……”
第20节
(三)
你见过紫色的眼睛吗?
别管那残破的王冠,不过是一件陈旧的金制三重冠,锈迹斑斑,残破不全,既不厚重,也没有什么特别。
可是它上面镶嵌的这颗紫色的眼睛,闭上你的眼睛,握在手里,那么温润,那么清凉;放在阳光下,睁开眼,那么透亮,那么细腻,淡淡的紫色像一层膜一般,若隐若现。
这是一枚紫色的琥珀。
琥珀的中心,像一枚深邃的眼球,黑漆漆的,圆润润的,还有个白色的亮点在晶莹地闪烁;可你仔细地看看,那不是真正的眼球,而是一具尸体,一具不知何种生物的幼小尸体,仿佛刚刚从蛋卵孵化出来的一样,这具颜色暗淡的尸体紧紧地蜷缩成一个球状,将头深深地埋进肚子里,一个前臂稍微地翘起,拱出一个空白的圆点。
将琥珀拿在手掌里,不停地摩擦,清凉的表面逐渐变得温暖,温暖得像要融化一般,紧紧地贴在掌心上;而那具尸体的颜色竟变得渐渐淡薄,露出一种奇异的青色,身上的条纹、脉络也逐渐清晰,闻一下,是不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檀香味?
如果将这块紫色的眼睛加热,随着温度的升高,琥珀一点一点变得柔软,颜色一点一点变向红润,而那里面的尸体竟如活了一般,一点一点地伸展开来,你能清晰地看见那只拱起的胳膊慢慢地划出一条弧线,而弧线竟在这琥珀上留下一道白色的曲线。
当温度升高到一定的程度,琥珀表面丝丝升腾起一种淡红色的蒸汽,这蒸汽铺在手背上,竟像涂了一层淡淡的唇彩一样晶莹透亮;而其中的那具尸体已经全身变青,你看它的头颅,多像一个正在安睡的婴儿。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第二只眼睛,我不敢再继续尝试,不知道它还会幻化出什么新奇的景象;可惜这世界上没有第二只眼睛,我多想将它融化成一股蒸汽,全部地吸进体内,它会不会在我的身体里重新凝结,变成一枚紫色纯净的琥珀?
你有没有见过这只紫色的眼睛?
(四)
“那么,有没有人愿意自告奋勇给我一个答案?”黑金魔头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液。
他的面前,在闷热中暴露了几个时辰的四个中年人的嘴唇已经开始干裂,浑身出汗出得有些虚脱。
“或者,可以这么说,有没有人愿意给我开宝箱的第一把钥匙?”瞎眼的老头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一个下人从门外进来,双手捧着一个镶金边的箱子。
“别做梦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二长老摇摇头,继续着无力的抵抗。
“呵呵,我真是老糊涂了,江南的宁府,秘传几十代制锁的手艺,五百年只产了九十七把锁,近五十年只产了三把锁,每把锁都机关重重、价值连城,能请动他们的人,肯定不会在乎平常的价码。”老头的嘴角微微一抖,“不过,你们能不能可怜一下我这把老骨头?这几十年增加在我头上的或真或假的惨案已经太多,我虽然是个瞎子,耳朵却好使得很,我不想再杀生了,听不得那声音……”
黑金魔头说着,又点了一下桌子,下人将镶金边的箱子放在紫檀桌上,轻轻地打开箱盖,将里面的盒子拿了出来。
这个异常奇异的宝盒在昏暗的光火下,露出一种十分狰狞的颜色,整个宝盒整体漆着墨绿色的花纹,每一侧面雕刻着一条盘龙,龙身全部镶着地道的暗金,龙头直直地突出来,瞪着一双大眼,张着满是獠牙的大嘴;四条龙尾沿着盒壁蜿蜒到顶部,纠缠在一起,嫁接成一个棱角起伏的荷花式底座,底座上面,一直周身红金相间、闪闪夺目的小鲤鱼摆出一副鱼跃龙门的架势。
第21节
“你死了这条心吧……咳咳。”三长老摇摇他的大光头。
“我一直想客客气气,实在是迫不得已,四位,多有得罪,”黑金魔头面无表情地下了最后通牒,“我已经把你们藏堇瞳冠的宝盒放在这里了,宁府的镏金四龙顶鲤荷花锁果然了得,不敢硬来,所以,还恳求各位将自己私藏的那把钥匙交给我。”
“呸!动手吧。”三长老狠狠地啐了一口。
“好吧,我也没办法了。”瞎眼老家伙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我黑金魔头做事一贯先礼后兵,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是一个可以无限忍耐的人,我老了,不想听那些凄凄惨惨的声音,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永远不会听;接下来的酷刑,我倒很想知道谁才是熬到最后的赢家,第一种刑罚,百回千肠虫!”
随着这几个字一声话落,拴着光头三长老的木桩突然砰的一声爆裂开,木桩中心,无数只细长的血红色的类似蚯蚓似的虫子争前恐后地窜出来,疯了似的爬上三长老那原本白皙的身躯,这些虫子不停地蠕动着,移动速度之快,数量之多,简直令人乍舌。
三长老全身不停地抖动着,他想要笑,却使劲憋着不敢张嘴,虫子已经爬上他的脸颊,钻进他的耳洞之中;这种让人揪心的瘙痒从全身每处表皮快速地发散,一浪接一浪地冲击他脆弱的心脏;于是,他疯狂地抖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挣脱开那绳索,甚至手腕都已经皮开肉绽,可那锁扣依然牢牢地锁着。
旁边三个人看着眼前的这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