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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培亮眼里,儿子一直都是优秀的,听话的。在他的扶持下稳步发展,连他划定的行进路线都没有偏离半分,哪里会出什么大问题呢?就算是他狠心让儿子去凤泉锻炼,林曾那么粗犷的领导,都一再的在他面前提起赵元素很规矩,很懂事,怎么赵慎三去了就不成了呢?赵培亮纵然是再英明果断,对待儿子的问题上,他首先是一个父亲,然后才是一个旁观者。那问题就出来了,他势必会把儿子的问题给忽略掉,而把赵慎三对儿子的调查归罪到私人恩怨。
对于小曹出面运作的检举赵慎三一事,赵培亮并不热衷,但他无法阻止小曹鼓动他儿子出面。他很自然的把这件事归拢到黎书记身上了,也就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最终让赵元素跟李辉联手做了这件事。而现在,他更把儿子的一切灾厄都理解为赵慎三的反击,并因此第一次对黎书记的袖手旁观萌生了深深的怨怼。
在赵培亮看来,事先儿子万不得已奉命行事,事情也算是办成功了。至于最后穆仁义反水,则是小曹没有及时的跟下面沟通好,没有按时给穆仁义相应的奖励,这才导致那个唯利是图的小人鼠首两端。终于,把他听话的儿子也活生生拖进了泥潭里,到如今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赵元素在计生考核出问题那天仓皇逃回家,就对父亲放声嚎哭,痛诉他的进退维谷跟上了李辉的大当等等事情。他虽然一直都是父亲的乖宝宝,但该隐瞒的还是知道隐瞒的,就把跟李辉一起挥霍计划生育专项经费、豪赌、嫖娼、出国旅游、公款购买奢饰品、伙同李辉违规收取贿赂办理二胎指标,时候分掉好处费种种违法违纪的事情全部隐瞒,只说他如何不得已,如何被赵慎三这个县委书记挤兑的无法存身的“可怜遭遇”终于成功的激起了父亲的“护犊”心理。
第二季鲤跃龙门化为龙311回得饶人处且饶人
311回得饶人处且饶人赵培亮让儿子暂时不要去上班了,就请病假在家里呆着,先避一避赵慎三的锋芒,等他试探一下黎书记的态度,观察一下凤泉的举动再做决定。
赵元素从小就知道听爸爸的话没亏吃。现在工作已经失去了以往林曾担任县委书记时对他不管不问,他可以伙同李辉花天酒地逍遥自在的乐趣。各项工作任务越来越严峻,让他根本沉不下去的心狂躁极了,能回家休息简直是求之不得。最重要的是,把包袱甩给父亲,就等于跟小时候打了架让父亲出面摆平就不需要他担负责任一样,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了。他很快就恢复了精神面貌,天天精神抖擞的找狐朋狗友玩去了。
赵培亮接过来儿子扔给他的庞大包袱,并没有立刻出面找赵慎三“谈判”也没有去找黎书记诉苦。而是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利用自己的关系暗中在凤泉县活动,尽可能的消除儿子潜在的威胁。也才使得后期李辉的责任越查越大,赵元素反而轻松许多的状态得以出现了。当然,他还是给赵慎三打过两次邀请吃饭的电话,都是在紧要关头做一个提醒,让赵慎三别忘了“打狗还的看主人”更何况这条赵慎三想打的落水狗还是他赵培亮的嫡亲儿子,天上地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唯一命脉。
亏得赵慎三还算给面子,两次都放过了赵元素。这让赵培亮对赵慎三的为人更为钦佩。也就隐隐的对黎书记为何要对这么明白事理的一个下属下此狠手,很有些唇亡齿寒般的同情心了。
纪委涉入调查凤泉计生委案件,赵培亮通过他的渠道不停地打探着最新的消息。小曹被黎书记驱逐回办公室这个信息,让他在脑子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也响起了亮亮的警钟——黎书记是不是看斗不过赵慎三,已经开始清洗这件事的所有经手者,以便达到他事先不知情,明白了又替赵慎三讨回公道的效果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黎书记壮士断腕,连贴身大秘都能狠心踢出来,儿子跟李辉岂不更不在他老人家心里了?
黎书记可以不在乎赵元素这个马前卒,他赵培亮还是不能不在乎的。他在竭力消除儿子影响的同时,也一直在紧张的考虑一个彻底解除高悬在儿子头顶的危机的方法。一番思考,他做出了两个行动预案:之一,出面肯求黎书记,让黎书记看在他鞍前马后的辅佐面子上,看在赵元素也曾竭尽全力替他达成心愿的份上,命令纪委停止穷追不舍。之二,不找黎书记,直接找赵慎三,用舔犊之情跟同僚之情感动赵慎三,赌一赌赵慎三的侠义宽宏。只要赵慎三不追究了,谅来纪检委也不愿往死里得罪自己。这边再赶紧做做工作,也就把儿子摘出来了。拼着让儿子离开凤泉,也要化解这场无妄之灾。
经过分析,赵培亮放弃了方案一,理由有三。第一,黎书记既然已经高调的驱除了小曹,还听任纪委跟市委办串通起来,利用小曹钓出李辉的口供,他丢车保帅的决心已经昭然若揭,此时去求他无疑是碰钉子。若是用父子俩的忠心耿耿跟不公平待遇作商谈条件,又很容易引起黎书记的逆反,觉得他是否在用黎书记**做把柄要挟领导?这样的话,非但儿子保不住,自己在黎书记心目中的形象也要大打折扣了。理由二,纪委这么调查玄机重重,黎书记也许在做不得已的掩饰,按照黎书记一贯的待人待物标准,这绝对反常。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越发要保持坚定不移的拥护姿态,才能够在日后水落石出时换得黎书记更加厚重的依赖。理由三,黎书记最终是留是走还不明朗,若是他为了清扫临走之前有可能引发后患的隐患,此刻找他诉苦不啻于杀鸡取卵。若是黎书记下了狠心,没准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那样的话可就连根本就失去了。
那就只有第二条路可走了,于是,在得知赵慎三住院之后,赵培亮就精心安排了探望的礼物。但他为人谨慎惯了。明知道这两天一定是探望者众,他去了说不成话也不成。他已经通过医院打听到赵慎三的状态不佳,也不可能很快出院,就想到大家都探望过了再去。谁知道上午听说李建设书记亲自去了医院,他才发现已经不能再拖了,当他去的时候却晚了一步,赵慎三已经出院回家了。这反倒更好了,毕竟医院是公共场合难以确保隐秘性,能去家里探病,公开理由也说得过去,至于两人私下交谈了些什么,那就不是外人能知晓的了。
敲开门,赵培亮就露出满脸的关怀啧啧叹息道:“哎呀呀,赵老弟,怎么会一场感冒就憔悴成这般摸样了呢?唉唉唉……我理解我理解……早就说去探望你的,偏昨天开了一整天的会议,只好推到今天,这不,腾开空就跑到医院,却又落了个马后炮,赶紧追过来了。怎么,郑市长不在家?”
赵慎三赶紧招呼赵培亮坐下了,陪着坐在沙发上,带着满脸不得已的苦涩说道:“啥办法,谁让咱娶了个市长呢?人家上午急匆匆去医院看看就忙着工作去了,再三说抱歉。咱好歹是个男子汉,也不能要求老婆因私废公啊,只好自己撑着了。”
赵培亮笑了:“得了老弟,知足吧。全云都谁不知道你跟郑市长两口子好的蜜里调油一样?你也无非就是心里不舒服,忧患交加的借感冒歇几天罢了。还需要让郑市长也请假照看你呀?”
“培亮兄此言何来啊?我有什么可心里不舒服的,好得很呢。”
赵慎三故意装傻道。
赵培亮来之前,就想好了如何对付赵慎三,他也决定在严守不能直接提到黎书记的条件下,适当的坦白出一点内情,以心换心换的赵慎三的认同感,最终达到替儿子开脱的目的。就深深地叹息一声说道:“慎三老弟,咱们俩虽然不似你跟克俭那样言笑不禁,相信互相之间也神往已久了吧?不知道你老弟对我的印象如何,我可是早就把你当知己看待了。对你,我不想绕圈子说虚话。故而,今天登门目的有二,一来探病,二来谈心。当然,老弟把我也当知己,第二个目的就能达到,若否定,我也可以此刻就走。”
赵慎三笑了,用食指点着赵培亮无奈的说道:“你老兄就知道挤兑我,明知道我不舍的失去你这个知己的,偏说的好生大公无私。得,那您就畅所欲言吧,慎三洗耳恭听便是。”
赵培亮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有你老弟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一半了。咱们两个原本就是一家子,也算你没把我这个大哥当外人。”
“那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赵慎三调侃道。
“兄弟,副地级提拔失利,其中玄机重重,谅来你也已经知晓一些背景了。对此,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因为……事先,我是知道一点的。可我不得已没有提醒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了。元素那孩子年轻识浅胆子又小,不得已被人拉下了水,这些我都不想面对兄弟你藏着掖着。因为我还指望你这个做叔叔的宽宏大量,网开一面放过这孩子的。如果自己都不坦诚,还谈何兄弟之情呢?”
赵培亮不亏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一番话貌似自白,却句句紧扣“万不得已”四个字,让赵慎三即便是不忿他父子设陷在前脓包在后,也无法直接了当的驳了他的面子。
赵慎三知道今天赵培亮上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于儿子安危。但没料到他居然会如此开场,不惜抛出那个两人都心知肚明却始终不愿意戳破的暗幕来取信自己。这反倒让赵慎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就只能选择了若有所思的沉默,苦笑着不做声。
“咱们做基层干部的人,特别是干到现在的县级一把手位置,谁不知道能否再攀一级,就等于跃上了另一个广袤的平台,此生此世的成就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还是呆在原地跟磨道里的驴子一般在全市县处级一把手的位置上团团转到退休,就在这难得的机遇上了。你老弟生逢其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得到这个机会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可惜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检举,一切化为泡影。也是你老弟心大,看上去还没什么,若是放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