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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焰红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宾馆档次上去了,小配饰也十分雅致,那烟灰缸是一对交颈相吻的天鹅形状。仿佛除了这个东西,她别的什么都看不到一样,要不然如果她看到了赵慎三的眼睛,那男人嘴里放些什么狗屁她通通都能识破。
“你轻点……呃,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您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赵慎三脱口而出想要制止她双手举动的那句话之后,就看到郑焰红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他马上控制住了自己,接下来恢复了形式化。
“你说你的!”
郑焰红的声音冷冰冰的却又透着火气。
“……呃,那好吧。那个……我并不是要出家,我赵慎三毕竟还是俗世气息太浓,而且佛法妙义我也领略不透,想来想去,还是回到红尘上继续混下去吧。”
赵慎三的语气低沉了下来。
郑焰红终于抬起了头,难为她如何压抑住了眼里的泪珠,仰或是赵慎三的言论太过狗屁,让她的怒火直接把泪烧干了也未可知,她居然还挤出一丝讥讽,尖利的问道:“哦?您上次不是说悟透佛门之道了么?怎么又回到红尘上来了?难道就不怕我们这些个男盗女娼的肮脏人物玷污了您虚空大师的清高么?那么请问您下一步想怎么办呢?可别告诉我还回桐县去当县委书记哦,那岂不是显得您太没骨气了吗?要知道那个位置,可是我郑焰红帮你争取的,你用了还不是得委屈你清高的骨头?就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吗?”
终究是压抑了太久了啊,此刻看赵慎三既然已经摆明了要分手了,那么死缠着有什么用?还不如针尖对麦芒的撕破脸算了,最起码也不能在他面前输掉了尊严。
听着郑焰红尖刻的攻击,赵慎三却避重就轻般的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打算回桐县继续担任县委书记。”
“切!我还以为您赵大师能够贵重到什么地步呢,什么清高,什么骨气,什么尊严,什么人格,比起能给你带来荣耀的地位统统都是狗屁!我呸!”
郑焰红嗤之以鼻的说道。
赵慎三并没有被她激怒,他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说完这段话之后翘起了二郎腿,把双臂抱在胸口,仰着脸看着天花板,一副傲慢的样子,仿佛他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杂碎,连看都不值得她看一眼。
“唉……是的,我打算回桐县。”
赵慎三依旧淡淡的肯定了这个打算,更全盘接受了郑焰红的辱骂,接着才如同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说道:“今晚我带爷爷上山祭祖,下山的时候爷爷给了我一个建议。他说我既然在云都事业感情双失意,甚至都不想在俗世中生存了,那就是说这里的一切我都能放下的了。他老人家就替我安排了另一条路。”
郑焰红猛地转过脸,紧张的盯着他问道:“爷爷说什么?”
“带我进京。”
“什么?”
还是没绷住,跳起来了,但很快就又坐下了,讥讽的说道:“多好啊,这下子真成了官子官孙了,恭喜啊恭喜!那么爷爷没说带你进京干吗啊?(没意识到讥讽人家官子官孙的同时,她叫的也是“爷爷”不会直接让你进中南海了吧?”
“他老人家说因为我搞的农村工作创新很有成效,准备安排我到农业部门先担任一个副厅级的中层职务,就用这个项目的推广研究做专项业务来抓,三五年出了成效,解决了正厅级再放下来。”
赵慎三好似变成了一个超级愚钝的人,根本听不懂讥讽一般平实的说道。
但郑焰红却再次绷不住了!她就是官场人物,自然听得懂赵慎三刚刚说的这番话分量有多重,真实现了又会多让人眼红!如果说她刚刚听到爷爷要带走赵慎三,那时的震惊还仅仅是即将面临的分别。在她的想法里,爷爷带走赵慎三,也无非是想把他带回家开导开导而已,根本就想到居然已经替他安排好了这么辉煌的一条路,那么他这个数年来都在拼命想博得大家对他个人能力认可的人真走了,那可就永无见面之日了啊!
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里的倨傲终于变成了仓皇,无助感排山倒海般涌来,始终觉得自己能左右一切的她终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常人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就连她,郑焰红,他最爱(呃……也许是曾经的)和最爱他的女人都不能。
“……那……那……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今后你成了……你成了首长家的孝子贤孙,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更何况……更何况爷爷他老人家都说了要再给你找个好姑娘的……你自然……自然乐得永远不会来了。可是,你来找我说这些干什么?是想让我对你祈求不要离开吗?还是临走想要羞辱我一下?让我明白失去了你这个潜力股是多么愚蠢?哈!赵慎三,你放心,我郑焰红就算没人要,也不至于……也不至于等你日后衣锦荣归,还等着你收编!行了,赵书记没事的话请回吧,我是个单身女干部,你留在这里不合适。”
郑焰红一腔的绝望,终于激发了她的强烈自尊,就下了逐客令。
但这位就是打定了主意当木头到底了一般,依旧是处变不惊的稳稳坐着,甚至还“好心肠”的劝慰起领导来了:“郑市长,您干吗激动啊?激动伤身体,您累了一天了,还是坐下来平静平静,等我再说几句话就走了好吗?您放心,我只说话,别的什么都不干。”
郑焰红上当了。赵慎三的不动声色被她看成了一种示威跟挑衅,而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激动反倒落了下风,就一**坐了下来。坐下去后又觉得他让坐下就坐下太过丢脸,又站了起来,站起来又觉得显得太不冷静,终于又坐了下去,这次消停了。
赵慎三其实内心最喜欢的就是这女人的率真本色,看着她怄气的小女孩一般忽而站起忽而坐下,几乎都要笑出来了,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把这淡定装下去,所以,郑焰红坐下好久,也许不久,反正足够她喘息均匀了之后,他才接着开口了:“郑市长您刚刚可能有些误会了……”
“误会?误会个屁啊?我恭喜你呢!”
“淡定淡定!”
“……”
(靠,又不冷静,又落了下风!
“我想您刚刚一定没听清楚,我告诉您的是我回桐县当县委书记。所以,爷爷给我设定的路虽然金碧辉煌,但我没答应。”
真淡定的还得数人家。
“啊?”
郑焰红再次跳了起来:“……呃……貌似……可是你为什么不走?留在这里官场上有人坑你,生活上我又‘背叛’了你,京城还有那么好的前途等着你,你还回桐县干什么?”
“因为京城没有你。”
赵慎三冲口说出这句话之后,马上做出说漏嘴了的样子捂住了嘴,紧接着趁郑焰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迅速的站了起来说道:“呃……郑市长很晚了,今晚就这样吧,回头……”
“赵慎三你个天杀的,我咬死你……”
女人已经又哭又笑的扑过来了,她自然不会放过他那句话。虽然那句话仅仅七个字,但对她来讲,却比七个亿堆在她面前吸引力都大啊!
“呜呜呜……你这个天杀的……你要是真走了,我去京城杀了你,看你怎么丢下我去飞黄腾达……”
女人八爪章鱼一般缠在他身上,一边捶打着他的后背,一边哭喊道。
“唉唉唉,淡定淡定……郑市长淡定啊……哎呀哎呀,乖你淡定好不好?啊啊啊……你要谋杀亲夫啊?轻点轻点宝贝,疼啊……”
赵慎三的假面具终于在女人又是亲又是啃又是掐又是咬之下粉碎掉了。
良久良久,在沙发上已经变打为吻的两个人终于缓解了分离后的思念跟纠结,等郑焰红两颊粉扑扑从赵慎三怀里钻出来的时候,刚才的老虎就已经乖顺成一只猫了。
“死小子,再敢这样耍我小心我咬死你!”
虽然都已经没了骨头般软在人家怀里了,但气势还是要装一装的,所以还是发出了这样的威胁,不过至少说明了一点——刚刚她并没有咬死他。
搂着她,他却又深沉了起来:“红红,虽然我不打算去京城,想要继续守着你,但是……”
“不!”
郑焰红心虚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恐惧的看着他说道:“不许说但是!有什么样的怀疑你只管问我,我都能堂堂正正给你解释,就是不许你胡乱猜疑再离开我,哪怕是考验也不许!爷爷说得对,我们俩都是心高气傲的性格,但你一直在忍我,故而就让我误会为你不在乎这个了,然后我就做事情有些欠考虑,有些事觉得自己能解决就没有跟你沟通,我们已经吃够了亏了,以后有什么话都要及时沟通,免得再小事情憋成大事情,最后又闹的丢人现眼的差点……”
“傻瓜,我想要告诉你的也是这个,咱们俩以后不缺乏沟通,哪里是要走啊?”
赵慎三温柔的把她楼回了怀里说道:“咱们真的是吃了不沟通的亏了。而且这次也不能全怪你,因为林茂人给你塞纸包的时候我还没进厨房,当时就看到了,只是我……”
“什么?你看到了?那你为什么不早问我,非要到婚礼上才发作呢?难道你从那时起就准备逃婚,让我成为一个大笑话吗?”
郑焰红从婚礼变故到现在,一直以为赵慎三是被林夫人拆穿了玉镯是一对才发作逃婚的,此刻猛听到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却偏偏一直不说直到她带错,心里的震惊自然是别提了,就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问道。
“唉!是啊,红红,原本我不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但我想既然咱们俩都已经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了,又何苦依旧藏着掖着呢?所以我希望开诚布公的把这件事说清楚了断了。所以你没听错,我就是一开始就知道。”
郑焰红收起了温柔,受伤的看着赵慎三,难以置信的问道:“三,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那么会装?他给我东西到咱们结婚起码一个礼拜,期间你一直都没说不要我,却偏生到婚礼上让我难堪。你的心机……三,我无法接受!我好混乱……难道我的爱人居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