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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赵慎三颓然的坐倒在湖边,看着碧油油的湖水,想着此刻郑焰红身体尚未好,官场上的危机就又如影随形般冲她而来,而他居然丝毫都帮不上忙,甚至连去看看她都成了一种不可能办到的奢望。而最最让他不能忍受的,还是范前进在这个时刻居然会呈现出如此博大的胸怀,连是个男人都难以咽下去的那口恶气都咽了下去,还心甘情愿的继续替郑焰红扮演丈夫的角色,让别人以为两个人不曾出任何问题。
“范前进为什么会这么做呢?他就算再窝囊,也不可能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容忍吧?难道……红红骗了我,她其实在这段时间跟范前进发生过亲密的事情,这样才能让范前进毫不怀疑这个孩子是他的,才能够心甘情愿的这么做吧?”
赵慎三突然间萌生了这么一个念头。
但是很快的,他就鄙视起自己来:“赵慎三,怪不得朱大哥骂你呢,你可真够猪头的!红红对你怎么样还需要你怀疑吗?她说这个孩子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明明是你闯的祸,人家范前进念在跟红红青梅竹马的份上仗义帮忙,你非但不承情还如此质疑人家,更加如此没良心的质疑了红红,你还是个人吗?你真是该死!”
自责了半天,赵慎三更是迷茫了半天,依旧想不明白朱长山为什么让他把这套房子说成是林茂人的?这个神秘的大哥究竟想要如何挽救红红的名声跟命运呢?纪委绝不会因为小道消息流传的谣言就轻易对一个常务副市长立案调查的,那么就可以推测为一定是黎远航授意的,而且就算是调查也必然是早期的外围收集消息,所以还真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跟郑焰红联系,以免再给她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算是不明白,也先按朱长山说的做吧。
第五卷宦海商海两沉浮第80回死了人了!
赵慎三在湖边一直坐到浑身发冷,才木呆呆的站了起来,走过去捡起自己碎成不可收拾的手机,把卡抠了出来拿着,这才孤魂野鬼般的上了车,万念俱灰的回了家。
停好车,他仰望着自己家的窗户,想了想此刻的状态就算回家了也是让老人不放心,干脆直接回桐县算了,就给小高打了电话让来接他。
茫然的走到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都貌似十分忙碌,一霎时赵慎三竟不知道所有的忙碌是为了什么?就算是功成名就了又能怎样?就像此刻的他站在人群里,看起来多么的普通,但是如果论起身份地位来,一千个人里也未必有一个跟他能相提并论的级别,因为这里是云都,并不是拍下一块砖头就能砸住一堆副处级的京城,在这里,他赵副县长还是一个十分成功的人物的。
但就算这样又怎样?连爱人跟孩子都保全不了,而且还极度让人崩溃的连探视权都被剥夺了,这样的成就要了干嘛?有什么意义?难道就为了走在桐县的大街上,看着老百姓敬畏的眼神跟那句“赵县长”吗?就算是那个赵县长,也岌岌可危的活在群狼环伺之中啊!
终于,小高开车过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他心目中的好领导傻瓜一般坐在路沿石上盯着来来往往的人跟车,两眼发直呆若木鸡,哪里还有半分领导人的锐气跟魄力,活脱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小高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领导怎么了,但是从昨天到今天赵慎三的表现就让他猜到了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但他很聪明的没问,拉他上车就回桐县去了。
到了大院里,赵慎三根本就没有上楼办公,更没有回那个华美的宅院,而是直接去了他的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痛苦多到麻木之后他反倒衍生了一种深深的疲惫,闭上眼居然就睡着了就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可是命运好似对这个多乖的男人再次伸出了巨掌准备把他压成齑粉,就在他遭受到精神折磨的同时还觉得便宜了他一样,他在黎明时分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一只手拉着郑焰红,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娃娃,一家三口正在春天的暖风里快乐的笑,可是突然间一阵大风,飞沙走石昏天黑地的笼罩了他们,就在他拼命的想要保护住心爱的亲人时,却发现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滚雷声,她们都不见了!
他猛然间惊醒了,神经质的坐了起来想要继续寻找他的爱人们,可是那滚滚的惊雷声却毫不停歇,这让他头脑发闷,赶紧晃了晃脑袋聚拢了注意力,才发现这声音居然是焦灼不堪的敲门声。
“谁啊?大早晨的干什么?”
赵慎三心里还在为那个噩梦而闷闷不乐,抬头看墙上的表才五点多钟,就没好气的冲着门外吼道。
“哎呀赵县长,出大事了啊!昨天晚上西关拆迁死了人了,您赶紧起来看看吧!”
叶少良的声音惶惶然的传了进来。
赵慎三一个激灵,刚刚的朦胧一下子清醒了,昨夜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脱衣服,所以他赶紧跳下床拉开了门问道:“什么?拆迁怎么会死人?房子塌了?”
叶少良苦着脸说道:“……呃,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但是死者家属已经抬着死人把政府的门都给堵住了啊,您看要不要趁天还没亮出动警察把人先带走,找个地方安置下再谈条件?呃,林业看守所倒是在郊外,另外也空着,您只要一声令下,咱们现在就出动警力把人一个不漏全部带走行不行?等县城的老百姓醒了,门口就恢复平静了。”
赵慎三听着叶少良的话,第一反应是这个法子的确不错,因为围堵了政府大门,天亮了的确是不好处理,如果被市里知道了,顷刻间又是牵涉到信访稳定的大责任,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从容处理得好。
但是他却在张口说出一个:“嗯,这样也……”
那个“好”字尚未出口,他就从突然间从叶少良仓皇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到了一抹得意,就是这转瞬即逝的一个表情,却跟激光一样让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惊慌失措的赵慎三猛然间感觉到一阵锐疼,随着这疼痛,他一贯缜密的思维立刻恢复了,电光火石间就考虑到房子塌了压死人的可能性等于零,因为政府没有妥善的赔偿方案之前,老百姓是断然不会自觉的把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给主动扒掉的,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开发商逼迫!
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赵慎三猛然间出了一身的冷汗,更是为自己刚刚差一点就上了叶少良的当出口做主,如果一旦让警察出动把受伤害的百姓都给弄到林业看守所去,顷刻间就是一桩滔天大祸!要知道“天下回民是一家”是从清朝就沿袭下来的生存状态,就连那个预谋谋反的假明太子弄的什么三郎教还试图利用激怒回民来颠覆康熙朝的统治的,如果现在他赵副县长张口答应了叶少良的提议,可就成了他命令警察抓捕闹事回民了啊!原本这次就是回民百姓受了委屈,如果再处理不慎,说不定天亮了以后非但不会天下太平,还会引发全县城所有回民更大规模的围堵反抗,到时候他赵县长可就成了第一责任人了!
赵慎三细长的双眼此刻猛然间眯成了一条缝,但是却从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寒光,紧盯着叶少良问道:“叶局,群众既然已经围堵了政府大门,事情必然出现时间不短了,那么你为什么对事故原因含糊其辞呢?我想必然不会是这家人半夜闲着没事自己扒房子把人砸死了吧?如果是意外的话他们是不会来不依政府的,那么到底为了什么呢?如果是因为拆迁安置不当的话我就更不明白了,因为我可是明令禁止在安置方案没出台之前一切工作停止的呀,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咱们如果连原因都弄不明白就把人都给弄走关起来,那岂不是成了国民党了吗?叶局这是准备让我赵慎三成为群众的公敌吗?”
叶少良眼看着赵慎三就要答应他的提议成为他们的挡风墙了,却猛然间又聪明起来追问原因,他就已经刘县长跟弟兄们商议的对策恐怕是不行了,就十分尴尬、十分焦虑、十分无奈的说道:“呃……其实,可能是昨天晚上买老六喝醉酒了发酒疯,居然私自去动员一家居民搬家,可能在商谈过程中起了争执,最后那家老头就自己碰死了……”
赵慎三听的寒毛直竖,因为他太知道那个买老六是怎么样嚣张的对待老百姓的,他曾经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可怜的铁老汉给这个地痞跪在地上哀求,情愿只要有人搬家人家就搬这人尚且不放过,如果不是他刚好出现说不定当场就把那老汉给暴打一顿了!听叶少良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什么起了争执人家老头一头碰死了,要知道生命是那么的可贵呀,蝼蚁尚且知道惜命何况一个大活人呢?如果不是被逼迫的太狠或者干脆就是这个恶霸行凶打死了人家,谁会好端端一头碰死去啊?
“叶局,这件事你是第一个来找我汇报的还是刘县长已经知道了?你刚刚说准备让公安出动把这些人弄到林管站去监控,仅仅是一个提议呀还是已经开始实施了?现在大门口是谁在处理?通知群工部了吗?”
赵慎三越是恐惧脑子越是清醒,就尖锐的把一个个叶少良原本跟刘天地等人商议好了含糊掉的问题全部问了出来。
叶少良看这位爷虽然一脸的焦灼,却并不急着出去,反倒一边问着他一边回头去拿牙刷牙膏了,他心里的底气更加没有了,而且他可是比赵慎三着急多了,就懊恼兼崩溃的说道:“哎呀我的赵县长啊,您先别连珠炮般的问我行不行?我也是猛然间被电话从热被窝里喊出来的啊,现在所有的问题都还不明朗,但咱们首先应该去安抚住群众情绪对吧?无论如何您是分管领导,此刻不到现场去是说不过去的啊!要不然咱们先过去看看,等群众情绪平静下来再追究责任行不行?”
赵慎三已经刷完牙了,他也明白虽然自己没什么责任,但是现在正是紧急关头,叶少良说的也是对的,无论如何他都是分管领导,此刻不出现还是不合适的,所以就把牙缸一摔说道:“哼!叶局,其实我明白大家都盼着我这尊在你们眼里属于市里有背景的大神出面帮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