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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赵慎三做郑焰红的秘书开始,当时分管教育的郝远方就经常跟这个小伙子接触,每次他代表教委送材料或者是替分管领导写讲话稿,工作态度之严谨是郝远方经常自叹自己秘书比不上的,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在昨天,把那么重要的事情打电话告诉冯巧兰呢?而且还在政府大楼的台阶上边走边打?当时他就在这小伙子身后,就不信这小伙子一点都没感觉到?
等等!郝远方一下子想起来昨天他下车的时候,虽然上半身还没探出车外,但偶然间一抬头,似乎还是看到了赵慎三距离他的车两三个台阶的样子,他此刻越回想越清晰地断定,那一刻,他是看到了赵慎三的眼睛了!当时台阶上站着的这小伙子虽然低眉顺眼的谦恭无比,可是那双眼里却不知怎么回事偏让他感觉带着一丝的得意之色,单仅仅是一撇间,那小伙子就貌似没看见一般往上走了……
郝远方在屋里踱着步,继续循着回忆寻找昨天的蛛丝马迹,他的眼前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原本赵慎三转身就可以很快的拉开跟他的距离,但是那个小伙子在他前面掏出了手机,在拨号的时候脚步放缓了,等到他恰好到了他身后一步距离,能清晰地听到电话声的时候才开始迈开了步子,却又始终仅仅超前他一步,好似精密的算计好了这个电话就是打给他听的一样!
“妈的!”
郝远方懊恼的骂了一声之后坐在沙发上,第一反应是赵慎三跟黎远航演这出双簧就是让他出丑的,但是他毕竟心思细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黎远航的秉性他自认为是清楚地,那个人那么追逐名利,为了捧上层的臭脚不惜当自己的秘书都亲自下去弄那个什么狗屁景区,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上层是不希望被公众瞩目的呢?看昨晚郑焰红煞有介事的还弄了什么记者招待会,就算是最后封锁了消息,上面也难免会知道的呀,难道他就不怕引火烧身,被上层责难吗?以黎远航老狐狸般的性格,这种风险是绝对不会冒的!
那么,那个小女人到底是受了谁的指示这么办的呢?总不能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拿省城检查团寻开心吧?以郝远方对郑焰红的了解,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而且她在省城有着那么灵敏的消息来源,她怎么就不怕玩大发了呢?
明白了!她之所以不怕,是因为无论从政府责任人、还是这件审计事件的发起者都是他郝市长郝远方,而她郑焰红充其量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上有命下不得不从”郝远方,终究都是那个无可躲避的责任人!
把焦点锁定在郑焰红身上之后,赵慎三的动机也就不言而喻了!这个年轻人原本就是郑焰红最最忠实的走狗,送给黎远航无非是郑焰红在黎远航身边安插了一个钉子而已,亏得精明一世的黎远航还当捡了个宝一样信任有加,不定啥时候就会被这根钉子扎进骆驼蹄子里,让他行走不得!——黎远航一定也被蒙在鼓里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这个小女人授意那个秘书挑起来的事端,最后无论是黎远航或者是他郝远方被上层责怪,最大的受益人一定是这个小女人!——审计团是他郝远方中了圈套之后主动邀请来的,上层怪罪他也是责无旁贷,那么他出了事,最可能取而代之的就是已经是常务副市长的小女人,这不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一夜未眠,换来了这么清晰地结论,也不得不说郝远方的的确确是把官场游戏规则琢磨的太是透彻了!
黎明时分,他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小丫头片子,想要把我赶走取而代之,你大小姐恐怕是想的太容易了!林茂人书记跟高明亮书记被挤兑走的时候,我就很觉得你怀疑了,但总觉得你还不至于是人都想踩一脚,现在才明白你真是利欲熏心了!好吧,想跟我斗,那么就放马过来吧,我郝远方可不是空降的蒲公英,我这颗大树要被你连根挖了,我郝字倒着写!
审计结束的第二天,郝远方心事重重的到了班上,当天有一个需要党政一把手都参加的会议,他当然看到了昨天审计的时候“恰好”去省城的黎远航书记,当两人坐在休息室等待登上主席台的间隙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样提醒黎远航一句,黎远航就先问道:“郝市长,昨天的审计监察怎么样啊?听说焰红同志带病迎接了检查,今天又回去休养了,所以有关的情况我还没接到汇报呢,成绩还好吧?”
郝远方一听这话,心里更加跟吃了苍蝇一般腻歪,但是明知道这件事的背景黎远航是十分清楚的,而昨天避开检查就是挖坑给他跳,而且他昨夜想了一夜,也不敢断定昨天的事情郑焰红是否事前已经全部通过了黎远航的同意,此刻看黎远航做出没事人一般高高在上的询问,那还不是奚落他做了小丑吗?更加可以断定郑焰红不是瞒着黎远航的。
“呵呵,结果挺好的啊!昨天晚上审计结束后我给审计厅的王处长打电话询问结果,他虽然不方便说明,但是暗示成绩是很好的,这也是黎书记用人得当,焰红市长工作细致的必然结果,更加验证了我们云都财政工作的过硬程度啊!”
郝远方的涵养早就达到了荣辱不惊的地步,虽然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都是被联手设计的怒火,但表面上却依旧把一个市长该做的态度做的十足十。
黎远航笑眯眯说道:“呵呵,主要还是你这位政府大班长把关把的好,跟我没什么关系的,这个功劳啊我还真不敢贪呢!回头等焰红同志好利索了,咱们好好给她接接风也就是了。”
郝远方点头说道:“黎书记考虑的周到,就这么办吧!唉!说起来焰红同志住院这段日子,我还仅仅在市里看过她两次,她昏迷着也不知道,后来就是她转到省城的第二天去匆忙看了她一眼,当时她还在治疗室又没见到人,后来就忙的抽不开空了,没准她还不高兴我呢,给她接风我是一定要去的!”
说着话也就该上主席台了,两个班长你谦我让的走进了会场,在一片掌声中坐到了高高的台上,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和煦的微笑,下面黑压压的人头都恭敬地仰视着他们俩,谁又能想到两个人的心里此刻都在翻腾着“瑜亮情结”打着主意早点逼走对方呢?
会议结束之后,郝远方的秘书跟着他一回到办公室就汇报道:“郝市长,您让我了解的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赵慎三的确跟郑市长关系非同一般,在郑市长车祸当晚,赵慎三半夜从山里跑回来,给郑市长输了六百毫升的血,还在郑市长在省城住院期间单独跑去好几次,曾有两个晚上,他是跟郑市长家的小保姆一起留宿医院陪护郑市长的。”
昨夜醒悟的郝远方安排秘书去了解的事情,没想到这小伙子半天就了解到了,他反倒有些惊愕的问道:“了解清楚了?可靠吗?特别是留宿病房的事情你拿得准吗?这可是后果很严重的事情,你明白分量的!”
“千真万确,我有很可靠地消息来源,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提供照片,绝对错不了!”
这个秘书也是个精细角色,肯定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接着了解两个人从教委到现在的交往情况,下午之前弄清楚,晚上我们去省城。”
郝远方吩咐道。
于是,当天下午下班后,彻底打消了把郑焰红一石二鸟之计告诉黎远航拉同盟的念头的郝远方决定孤军奋战,亲赴省城求见已经退休的范老书记,也就是范前进的爸爸,郑焰红的公公。
接下来,省城有关于郑焰红行为不检点却又狂妄不安分的流言就时有传闻。郝远方暗暗得意的同时,终于压抑不住心头的恨意,在郑焰红上班之后就忍耐不住给她做了几双小鞋穿,看着那女人日渐惊惧的脸色,他心里的解气是不言而喻的,却浑不知他的制裁非但弱化了斩草除根的铺垫效果,反而意外的打草惊蛇了。
非但如此,在接下来赵慎三的安置上,郝远方更是做足了工作,先在省城造好舆论让上层对这个小伙子十分厌恶,组织部长亲自打电话暗示黎远航要让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吃点教训。而他在常委会上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黎远航纵然是有心保护赵慎三也不敢违抗齐部长的命令了,他却偏偏要当白脸,一直提议赵慎三无论工作能力还是个人表现都足以胜任常务副县长,而且身为黎书记的秘书,下去连常委也不是也说不过去。然后就乐滋滋的看着黎远航黑着脸做大家的工作,最后还是把这个不是时务的混蛋年轻人发配下去了,也算是稍微解了一点心头之恨。
今天,郝远方尚未得到省城方面不利于他的消息,所以秘书说郑焰红来找他的时候,他心里是很傲慢的,心想就凭你一个长期被我分管的小女人,刚做上常务就原形毕露了?还想跟黎远航合起伙来架空我,也未免太把我这个老云都不放在眼里了吧?
秘书带着郑焰红进来他其实就已经发现了,因为高明亮市长布置的市长办公室里那块恰到好处的镜子他并没有去掉,但是他却故意埋着头在专心致志的看一份文件,恍若对女人的来到毫无察觉。
女人心里暗暗冷笑他的做作,却不做声的悄悄走近他的办公桌,坐在给日常汇报工作的下属安排的小硬木凳子上,也不说话安静的等着。
郝远方自然不需要抬头,用鼻子闻就知道那个永远散发着恰到好处的幽香的女人已经离他很近了,但他依旧有条不紊的看完了整份文件,这才头也不抬的叫道:“不是说郑市长要来吗?怎么还没到?”
郑焰红此时方才虚弱不堪的低声回应了一声:“郝市长,我已经来了,看您在忙没敢打断您。”
“哎呀焰红同志,你怎么这么安静呀?我还以为你没到呢!”
郝远方赶紧抬头亲热的叫道,当他意外的发现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居然眼泪汪汪的时,更加惊愕的站了起来问道:“焰红同志,你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郝市长……我……我昨天去桐县调研,中午在那里的农家果园摘了些果子,谁知道午饭没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