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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汐微笑着冲她挥了挥手,找准地方,跳了下去。
走在路上就依稀听到了古琴轻柔的撩拨声,此刻程汐人已下落,那轻纱流水般的乐声,便在耳边响地愈发清明了。
程汐虽然不懂音律,但也知道什么是好听,什么是不好听。
她站在原地,乐声不断从纱帘后涌出,将她团团包裹起来,恍若带上了一具无形的枷锁,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危险与惊恐,唯有祥和,唯有淡然,像一只柔软的手,穿过层层纱帘,像她探索而来,召唤着她步步深入。
程汐蹙起眉头,攥紧的拳头缓缓卸去力道,她轻轻咬唇,面上闪过一抹清浅的倔强,踏着松软的驼毛地毯,撩开遮挡视线的薄纱,一步一步,追随着乐声像石室深处走去。
浮荡在半空的乐声,流水清风般柔滑,极具柔和动听,优美醉人的弦律如鸟雀在低柔婉转,绝妙的音色犹如泡沫般细腻,由薄纱般绵密的声响纺织而成,在空气中漫漫弥散,让人不免沉静其中。
程汐眯眼看向端坐在案几后的萧枫岑,他双眼闭合,眉心微颦,嘴角却含着笑,头颅稍有侧斜,通体一派神往迷醉之姿。高高竖起在头顶的青丝,柔滑地自双肩滑下,洒在胸前,随着他轻缓的晃动,如墨色般摊撒开在他月牙白的锦袍上,两侧的薄纱无风飞扬,伴着清雅高绝的乐声。此刻,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只恐谪仙大抵也这能如此。
这就像国画大师手里,随性泼墨洒出的一副清雅绝伦的山水画。
程汐清明纯澈的眼神,逐渐弥散开一片浑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这个干净纯白地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的少年,会是几日前发狂要一口咬断她脖颈的残暴变态。
乐声渐演渐轻浅,程汐警觉地握起了拳头,迷茫之色飞快从她眼底褪去,她盯着萧枫岑,谨慎而又紧张。
正文 096 这个人是怎么了
萧枫岑慢慢打开他幽黑深邃的眼睛,顺着细微的响动声,捕捉到程汐的方向,他“看着”她,尽管他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就那样微笑着凝向她的方向,用柔和沙哑的声音问:“我弹得好听吗?”
程汐僵直了背脊,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实,僵硬而又轻微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连忙道:“很好听。”
听到程汐的肯定,萧枫岑笑得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曲起食指,按在琴弦上,自上而下划过,带起一串欢快的旋律,侧动着身子,往程汐的方向探出一些,心急地追问:“你喜欢吗?”
程汐见他一动,连忙警觉地后退了一步,退出以后才发现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看到他慢慢收起了笑容,脸上一闪而过一道落寞,程汐心中不由一紧,急忙用含笑的口吻说:“我很喜欢,三公子您弹琴的模样特别好看,琴弹得也特别好听,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琴声。”
程汐说着,缓缓朝萧枫岑走去,看着萧枫岑又渐渐勾起嘴角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紧张,那攥着衣角的手心里,怕是捏满了汗。
萧枫岑感受到程汐的接近,笑容微僵,挺直了侧斜的身子,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他仰起脸来,满脸柔和地伸出自己的手:“扶我起来,我想坐到轮椅上去。”
“好……好的。”程汐顿了顿脚步,来不及遄度萧枫岑到底怎么了,只在听到他命令的瞬间,下意识地立马去执行。
轮椅就在萧枫岑身后,他很瘦,尽管年纪比程汐大上了好几岁,可瘦削的身板,以及顺从的姿态,却使得程汐要撑托起他的身子丝毫不费力气,整个过程比上回简单顺利多了。
扶着他坐好后,程汐又连忙替他把皱乱的衣衫揪直抚平。
萧枫岑一直温顺地保持不动,任程汐整理好他的衣服,又替他理了理散落在胸前的乱发。
“对不起,昨天,还有以前,我一定吓到你了,你可以原谅我吗?我并不是无心要伤害你的。”
程汐正握着萧枫岑的一束发丝,听到他这出乎意料的道歉,一下子僵了手脚,惊诧地抬眼看着他,惊愕不解间,连舌头也打了结。
萧枫岑懊恼地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震颤了几下,刚才那一句话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双手叠放在腿上,每个手指都在微微蜷缩,显得是那样的小心翼翼而且紧张微怯。
在短暂的一小会儿等待后,他没能听到可以让他安下心来的回话,脸上的失落与不安是那样的显而易见。他收紧五指,攥住了手下的衣衫,双肩却垮塌下来,让本以为他会顷刻发火的程汐,又吃了一惊。
今天这个人是怎么了?吃错药了?程汐恍然间不知自己该用怎么样的反应去面对他,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怯弱,是的,萧枫岑此刻表现出来的姿态宛如一个被人遗弃,无人收留的卑怯儿童,他沉默哀婉地用他瘦削并且孱弱的身板,让人心底泛起无限怜爱之情。
正文 097 我很寂寞
程汐心尖微颤,脑子里顿时混沌一片,她明知这也许只是假象,她不该轻易被他的表象蒙蔽,可当她触及他死灰般无神的双眼时,她无端的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个冲动。
她飞速伸手握住萧枫岑冰冷异常的手,微微使力,迫使他松开几乎要被他拧烂了的衣摆:“三公子,我原谅你。”
不需要解释什么,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原谅你,是萧枫岑唯一需要的。
已经黑蒙一片的眼眸里立马闪烁起亮光来,尽管萧枫岑眼底依旧毫无焦距,可那一片熠熠闪光的模样,却给程汐一种他能看得见的错觉。
她甚至怀疑地伸手在他眼前虚晃了几下,却被萧枫岑一把抓住,他用颤抖的,带着激动劲儿的口吻对她说:“可以陪我说说话吗?我很寂寞。”
“当然可以。”萧枫岑的手冷的像是刚从冰块堆里取出来,带着死人才会有的低温,他的触碰让程汐整只手都在发颤。她感觉有一股幽然的森冷之气猛地钻进血管里,随着血液的流动,迅速泛滥开去,激地她通体微凉,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也在同一时间噌地竖起整片整片的鸡皮疙瘩。
可她没有甩开他的手,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萧枫岑眼底的无助与期盼,比最强效的502还要顽强,黏住他们交握的手,让她无力挣脱。
“谢谢。”萧枫岑笑了,在他苍白无血的脸上缓缓展开一朵清雅的白莲。
顷刻间,满室华光乍现。
程汐的心神不由一晃,竟看得呆愣了住,她一直以为,冥真算是长得最俊美的了,未曾想到,这个一身羸弱的苍白少年,他笑起来竟也达到有这样华丽的效果。
萧枫岑说话极慢,加上他平时说话极少,鲜少开口。自懂事起就未曾见过太阳的他,对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他知道的实在太少,所以大部分时间里,他什么也不问,任凭程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程汐明白看不见的人心里定是或多或少有些挫败敏感的,所以她不说外面有多鲜艳亮丽,也不说哪里哪里景色如何,更不谈及色彩与阳光,她只挑一些励志的小故事说,说完了能想起来的所有小故事后,她又说一些古代名人,还说十大名菜,说乐曲,说历史变迁。
期间,程汐一再强调,很多东西都是她自己虚构的,希望萧枫岑不要去考证,也不要信以为真。也不知说了多久,她终于说累了,趴在桌子上,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萧枫岑却依旧心底一片清明,他睁开微合的双眸,缓缓抬起头来,幽深浓黑的眼睛直直望着半空,像是专注地看着什么,又像是在固执地想要用眼神穿透眼前厚重的石壁。朦胧的白雾逐渐在眼底泛起,萧枫岑皱着眉头操控着轮椅,朝纱帘深处的滑去,滑至一半,他忽然扭头向后一转,精准地找到程汐的位置,眼角飞闪而过的锐光,分明彰显着他对她的怀疑或是探究。
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她所知道的,所能阐述的,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正文 098 人不该稀里糊涂地活着
萧枫岑垂下眼眸,飞速转回头来,抬臂凌空一抓,床榻上的被褥顷刻间便到了他手上,看似随手的向后一挥,却将被褥准确无误地盖在了程汐身上。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的时候,程汐正在做一个梦,梦里冥真并没有走,他用他温暖的胸膛保护着她,轻轻对她说:别怕,我在这里。
程汐浅浅钩唇笑了起来,但随即,梦里的场景却蓦地惊变,冥真忽然用力甩开她,他微低着头,垂下斜长的刘海,遮住他璀璨若明星的眼眸,用冰冷无比的声音对她说: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最厌恶的就是你,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嗬!”程汐猛地打了寒噤,噌地一下抬起头来,肩膀上的被褥狼狈落地,发出沉闷的低响。
这闷响将程汐吓得浑身战栗,脸上惊到惨白,飞快转身看向身后,眼底流光飞闪,两片嘴唇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萧枫岑缓缓从纱帘深处滑出来,眉心微皱,淡淡地问:“怎么了?”
程汐嘘了口气,揩去额角的冷汗,俯身将被褥捡起,拍去表面的灰尘:“没什么,做了个噩梦,三公子,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嗯。”萧枫岑淡淡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悲,好在程汐此刻心神恍惚,也没顾得上观察他的变化。
她将被褥叠好放在床榻上,又向萧枫岑弯腰施了个礼,这才攀着阿玲放下来的绳子,离开石室。
走在路上,被微凉的晨风一吹,程汐的脑子里才稍稍有些清明起来,笑着连连拍自己的脑门子,她真是傻了,居然给萧枫岑鞠躬,他又看不见,唉……
此刻距离卯时还有一段时间,程汐左右无事,便在大树底下盘膝坐下了等,她不知道霍老头会不会在树上,也不关心他会不会在。
闭眼靠上树干,深深一吸,清晨带着湿气的空气,夹杂着花草的馨香,还有泥土的淳厚,独具一份清凉甘冽,令她心旷神怡。此刻四下静寂,什么声音也没有,她的脑海里明亮如镜。
来了这里也有好几个月了,春天已经过去了,夏天正在进行。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因为有冥真在,总是委屈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