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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刺客皆以黑色染衣,以衬夜色。他偏偏穿了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似乎唯恐别人看不见他,这白衣在这黑夜里分外刺眼。
他刚才击退付云鼓的,居然是一朵莲花,铁莲花。
付云鼓喝道:“你是谁?意欲何为?”
他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他从不知道霹雳堂里会有这样的高手,但霹雳堂没有,不一定就与霹雳堂没有关系。敢这样,能这样明目张胆刺杀朝廷命官的,除了霹雳堂别有二家。
他知道,可还要问。因为他要提醒屋里的人,让他早有提防,早有逃走的准备。
只是屋里却没有动静。
付云鼓不禁暗自着急,趁他现在还有一战之力,杨空念若夺门而逃,还有一丝生机。
白衣人的武功很高,高他太多。恐怕下一回合,他就未必能够挺住了。
对于屋子里的寂寥无声,白衣人似乎也很讶然。
这时恰有一阵夜风拂过,他似乎弱不禁风,被风吹得落了下来。象一片落叶,借着斜斜的风势向付云鼓掠来。
付云鼓抖擞精神,把一杆大铁枪使得虎虎生风,泼水不进。
可没用。白衣人手里的铁莲花十四瓣花瓣忽然散开,每一片都成了锋利的刀刃,每一片都旋出炫目的光茫,一片一片浪花一样涌了过去。
付云鼓一连退了十几步,才把这花刃一一封住。
然而他的气已喘,力已衰,已无力再战。
白衣人只要再抢攻一轮,必将他斩杀。
可白衣人的兴趣却不在他,一击退付云鼓。他就做了一件事,拧腰、转身,整个人都撞进书房去。
他的目标是门。破门而入。
“杨大人,快走!”付云鼓急了,一个人在情急之时,难免会激起余勇,激发潜力。随着这一声吼,他几乎踩着白衣人地上的影子尾随进去。
两个人同时愣住。
屋里没人。
杨空念如果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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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在一条小巷里停下,杨空念推开了墙上一扇虚掩的门。
门外是一片沉寂,门里却热闹非凡。而且还有味,油烟味、酒香味、菜肴味,一切组成人间的味道,这里全都有。
这里居然是个厨房。
厨房里有几个厨子正在热火朝天的炒菜。杨空念进来,他们居然连头也没抬,似乎进来的不过是一只偷食的小猫或馋嘴的小狗。
杨空念径直穿过几间屋子,来到一个雅间,叩响了门。
门开了,里面只放了一张桌子,桌子前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穿得虽是一件灰衣,给人的感觉却不是灰暗,而是一种很“白”的的感觉。看见杨空念,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有说出不出的儒雅和从容。
杨空念大喜,道:“我还以为来得是谁?原来是你。早知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有了你千面公子石波清,我还怕他什么阴谋诡计?”
石波清笑道:“杨大人放心得未免太早了。你初到江南,可能对这里并没有祥尽的了解,霹雳堂可不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雷霆这人,阴险善忍,不动则已,一击必杀。无锡是江南重镇,他势在必得,仅凭你我恐怕难以支撑。好在我只是探路先锋,他很快就要来了。”
杨空念眼睛一亮,喜不自禁道:“他也来了?多少年没见到他了,真想再见他一面。只是他年纪终究大了,这样鞍马劳碌,我心里终是不安。”
他来了,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有了石波清的智,他的力,天下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上部烈马风云:第二章杀手并非来自霹雳堂
他,白衣胜雪,神色倨傲,站在漆黑的夜色里,犹如黑暗里悄悄绽放的莲花。
只是衣白的人,心未必就清白。就好似看起来纯洁柔弱的水仙花,凌波傲人,楚楚动人,却是有毒的。
他也一样。虽然面貌清秀,尤胜女子,但却是一个碰不得的人。
他长得象女人,心胸也窄得象女人,只是手段却绝不象女人。比男人尤烈,比屠夫更狠。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无锡州竟然受挫。
一而再,再而三。
今天是第四次了吧。
这让他恼羞成怒,也让他迷惑。
最初他是瞧不起霹雳堂的,霹雳堂和烈马堂号称天下二分堂,野心勃大,却连江南腹地的一个小小的无锡都攻不破,还谈什么天下?
他不明白九眼妖虎步亏联络霹雳堂到底是图谋什么?
只是他后来见到了霹雳堂堂主雷霆,这才恍然,这才明白。霹雳堂并非似自己想象中那么赢弱,相反它的实力比烈马堂更深沉,更浑厚。
只是有些事是它不方便做的,比如刺杀无锡知州杨空念。
毕竟刺杀朝廷命官这个罪名,雷霆担待不起。江南霹雳堂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与官府的关系如老树虬根,纠缠不清。
而烈马堂则不然,塞北烈马堂皆是马匪出身,从来就是视朝廷如狗屁,出手自然肆无忌惮。
一个是塞北绿林魁首,一个是江南武界霸主,各有所需,各有所求。
两强联手,天下武林势必瓜分。这才是步亏真正目地吧。
只是这件事说来简单,一做才知有多棘手。
第一次杨空念猝不及防,虽没找到他的人,却杀了府中不少好手,幸得他手下大将付云鼓舍命相搏,才得保全。
第二次他以为已摸清对方底细,大功可成时,却突如其来中了埋伏,这次吃亏的可是他。
第三次就更荒诞了,派出去的杀手一进院子就石沉大海,连撕杀惨呼都没有,就突然消失了。后来,他才察觉院子里居然布了一个阵。一入此阵,便七情迷失,难辩南北。
显然,自第二次起,杨空念身边便有高人相助。
只是事已至此,形同骑虎,难上难下,不如拼了。
这一次他做足了准备,手下人皆以黑布蒙眼,棉花塞耳,以免被阵法所迷。第一次杀进杨空念的府院,他己有了计较,知道这庭院原本并不深幽,仅有二百三十步。阵法为地形所限,只要迈出这二百三十步,再厉害的阵法也没用了。
这已是第四次,他已经败无可败了。
可是他仍是败了。惨败。
杨空念身边的那人似早已把他看穿看透,竟舍去了阵法,另布了机关。
这一次闯入二十一人,两人掉进陷阱,三人被乱箭射杀,一人触动机关,八人中毒,其余人等不是被巨木砸倒,便是被机括斩杀。区区二百三十步,竟无一个能过。
这二十一人皆是高手,若不是耳不能听,目不能视,未必就会败得这么凄惨。
那人竟是把他布置的盾,化为锋利的长矛,攻其不意。
白衣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朗声道:“布下阵法、机关的,是何人?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杨空念?”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在静夜里传出很久,即便是深院里最偏僻的角落也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院子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院子里没有,院外却有。
一个平和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道:“如果我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杨知州,你会不会回答?”
音在背后,人在身后。
白衣人一惊,蓦然回首。
便见在月光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如同巍巍山岳。
一个身穿黑衣,但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人联想到的居然不是凝重、黑暗、阴森,而是阳光、明朗、温暖。
那个身材高大的,他认识,是杨空念手下的战神付云鼓。
那年轻人,他却从没见过。这人英俊挺拔,但身材明显单薄了一些,说话时中气也不充足,似乎并不是个练武的料。
只是不知为什么,见到这个人,他却心里不禁一跳,有一丝心悸的感觉。
他们站在他身后,当然不是来和他聊天的。有时候攻就是最好的防,他们能防得了他一时,却防不了他一世。与其防,不如攻,迫他现身。
付云鼓出枪,枪似破浪的蛟龙。
这一枪很快,很猛,即便是一块磐石也会被洞穿。
但白衣人却似乎并不在乎,只是随手一拈。暗夜里就忽略绽放了一朵花,白色的铁莲花。花有十四瓣,看起来很洁白很柔软,但铁枪撞进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却很“硬”。当然硬,精铁自然硬。精铁铸成的铁莲花。
花瓣合拢,付云鼓的枪就象是花的一部分,再也不能寸进。
被锁住的枪还不如一根木棍,付云鼓大惊,全身肌肉鼓贲而起,奋力一拔。
那白衣人的身材瘦小,几近女子。如果说付云鼓是一头蛮牛,他至多算是牧童。可蛮牛力气再大,也挣脱不了牧童手里的缰绳。
付云鼓呼喝声中,连手中的铁枪都发出吱嘎的呻吟声,连精铸的铁枪都开始变形,那白衣人却纹丝不动。
白衣人右手持花,左手正蠢蠢欲动。忽听年轻人说了一句话“原来是妖莲连启云,莲花拈既已出手,想认不出你都很难了。”
白衣人一颤,一失神,终于还是暴露了身份,终于还是有人认出了自己。
就在他一恍惚的霎间,年轻人出手了。
或者说,他出暗器了。(他的手一直笼在袖中,但几点寒光突然破袖而出)
如果他是抬手间发出暗器,以连启云的武功有这霎间就足够应对了。
可他不是。
一个人发暗器当然不可能不动肩不晃腕,没有一点征兆。
只是他的暗器是机括发出来的,又另当别论。
连启云不防,慌乱中他一拧腰,已然掠出两丈开外。黑暗里只听夺夺之声不绝于耳,不知有多少透骨钉钉在了墙上。
连启云的瞳孔缩了起来。唐门的暗器,暴雨梨花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