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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乐水本不愿乘人之危,但既然对方坚持,也没有理由不答应。
口口口
天罡手杨迅走了之后,东方乐水和夏侯山两人计议一番,决计分头出动,也去访查杨小璇及王坤的下落,忽然发觉厅后传来一点声息。夏侯山以目示意,大声道:“老友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罢大踏步走出厅外,身形一晃,打右边绕向厅后。那厅后乃是一座院落,老镖师在屋上窥视,只见院中卧着一人,动也不动。
铁矛飞斧夏侯山眼力高明,一望而知那人已被别人制住,僵卧院中,但又认不出是谁,不由得暗吃一惊,隐住身形,四下搜索。
片刻间东方乐水从院门走进来,一见地上之人,便过去瞧看。
南斧夏侯山立地纵退,匿在另外一处墙角中。
东方乐水人院后见地上的人,年纪甚轻,大约还不到二十岁,长得一表人材,衣服华丽,却认不出是什么人,心中十分诧异。暗念是谁把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放在此地,还点了昏穴,此举有什么用意?
他知道单靠自己推想,不会有什么结果。早先夏侯山以目示意,暗示他在右边,因此更不迟疑,突然跃向左边院墙,一直搜索过去。
南斧夏侯山手持巨斧,匿在墙角。忽见一条人影,宛如一缕轻烟般疾射而来,心里一方面因此人快得出奇的轻功而大感诧骇。一方面却暗笑此人虽然故弄玄虚,无奈碰上他和东方乐水,终未能逃出掌心。
那条人影晃眼间已飞上前面的墙头,南斧夏侯山从墙角跃出来,宏声道:“朋友留步,夏侯山候驾多时厂
眼光一瞥,已发觉那人身材极为矮瘦,但年纪却总在五旬以上。
那人在墙头蓦然停住身形,丝毫不显惊慌之色,两道电光也似的眼神扫过来,瞧见南斧夏候山一手提斧,一手已捏住一支名震武林的红旗铁矛,立刻哈哈一笑,道:“老缥头你的铁矛发不得,我可不愿意尝试这等滋味……”
此人一开口,南斧夏侯山便明白对方必是玩世不恭的奇人异士,当下收回铁矛,微笑道:“老朽的铁矛也不过是徒具虚名而已。朋友的绝世轻功,老朽一见便已心折!何不下来一谈?”
那人一扬身,飞坠下来,看似飘坠在身前七八尺处,谁知等到他身形站定,竟是在五尺以内。
南斧夏侯山登时含笑道:“敢情是天府神愉应兄驾到,老朽有失远迎……”
那人抱拳道:“不敢当得老缥师此言,应某久仰威名,于今方始识荆,大有恨晚之意!”
刚刚说了这一句,墙上有人接口道:“原来是应兄的杰作,差点儿把老朽和夏侯兄骇住……”
天府神偷应先青以前和东方乐水见过,这时回头应道:“老局主千万别介意,应某有心偷学一招,故此弄点玄虚!”
东方乐水从墙上飘下来,笑道:“我们有什么值得应兄下手的么?”
应先青道:“两位均是镖行中百年罕见的高手,应某想知道两位碰上这等情形,如何应付。果然高明之极,令人佩服……”
口口口
三人都一起笑起来,一面向大厅走去。经过那座院落,应先青把地上的人提起来,走人厅中,放在一张椅上,并不解开穴道,便向东方乐水等道:
“此人便是杨迅的唯一爱徒邵风,手底十分不弱。早已被我制住,因此不会知道此刻身在离白水堡不到十里的地方厂’
东方乐水问道:“适才天罡手杨迅提及徒弟失踪,但尚不知是不是与他女儿做一路……应兄何故把此人弄走?”
应先青道:“说起来话长,我可是代一位朋友把此人送来给老局主的!”
东方乐水道:“贵友是谁?”
应先青道:“便是冰魂秀士欧剑川。”
东方乐水为之一震,登时心中大乱。这刻他已明白此一欧剑川,正是彼一欧剑川。他已听过邓云松和子母金环陆玑详说遇见冰魂秀士欧剑川的情形,正因欧剑川对他们似甚不敬,加上面貌身材均全不相同,这才使他认为是个巧合,决不会就是世侄欧剑川。目下令他心乱的,便是第一点欧剑川何以要对陆玑等上一辈的人不敬?日后实难解释。第二欧剑川既把邵风擒住,不用说杨小璇也在他手中。这件事最是糟糕,以他师门和严父的名望为人,绝对不肯原谅他这等作为。
但他面上丝毫不曾露出神色,却追问道:“如今他在何处?擒捉杨迅的徒弟有什么用意?”
南斧夏侯山一听,敢情这位东方老友识得冰魂秀士欧剑川,忍不住问道:“听说冰魂秀士功力盖世,应兄可晓得他是什么家数?”
天府神愉应先青道:“他是六十年前天下无敌的天眼秀士狄梦松的传人!”
东方乐水暖了一声,迷惑之极。假如这个欧剑川乃是狄梦松的传人,那就不可能是化名王坤,而为少林寺心印老方丈关门徒弟的欧剑川了。
应先青又回答东方乐水道:“欧剑川听说杨迅的女儿被端木公子劫走,因此匆匆追踪,特地托我把邵风带来。他说邵风的失踪,足可困扰杨迅,或者用来迫他交换失宝,杨迅无法不答应。”
“啊,天眼秀士狄梦松的绝艺,又重现于江湖……”
南斧夏侯山大大惊嗟一声,又道:“冰魂秀士欧剑川可曾把狄梦松的冰魄神爪练成?”
天府神愉应先青道:“也差不多了——”
夏侯山和东方乐水对望一眼,夏侯山又道:“这真是惊天动地的武林大事,但愿这位冰魂秀士与白道上的朋友们全无恩怨……”
应先青眉头轻皱,道:“六十年前旧事,至今余波未息。内情应某也不甚知悉……关于邵风之事,老局主随意处置好了,应某有事在身,这就告辞,失礼之罪,万望两位有恕则个……”
当下辞别离开塔头镇,放开脚程,直奔金陵。他这一去乃是先找欧剑川的父亲欧元平,设法替欧剑川;釜底抽薪,免得日后弄出不可解决的大祸。之后还要西赴嵩山少林寺,谒见老方丈心印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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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魂秀士欧剑川自与天府神偷应先青分手之后,便急扑长安。
一路上想来想去,觉得这红船主人端木公子真不好找,就算找到,他手下那四人不比等闲,自己大有独力难支之苦。可是杨小璇落在他们手中,真真是件危险不过的事。想到这里便禁不住心急如焚,坐卧不宁。要知杨小璇一个清白女儿,落在这种人的手中,别说贞节难保,纵然那端木公子没有侵犯于她,但传出江湖有谁肯相信?杨小璇那时不死也不成!
这一点最是令他心神不宁,烦躁之极。这时他面上已用易容丸掩住本来面目,不但面黄如蜡,而且身短手长,看起来猥琐之极,路人谁也不注意他。
赶了一夜路,天明时已过了新丰,又走到中午时分,前面不远处已是丹徒。
他并没有任何线索追踪那红船主人,但以他想来,那红船速度极快,而且擅破江浪,这一次也许会向东海逃遁。在那茫茫大海之中,谁也无法追上他们。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切都完了。
所以他不向金陵那边追去,同时因红船主人以前曾在汉口生事,这一回多半不会向那边去。
他为了要争取每一秒钟的时间,因此虽然又疲乏又饥饿,却仍然向丹徒走去。
身后蹄声大作,他没有回头张望。这时一个挑着两个空筐的乡人横过他前头,忽然停步向别人打个招呼,以致一个竹筐把欧剑川碰了一下。
欧剑川平日汪汪大度,决不计较,但此刻心情极坏,加上饥饿疲乏,火气特猛。当下一手把竹筐推开,口中怒骂一声“死瞎子”。
那乡人被他这一推,身形打个旋,踉跄数步,总算不曾倒在尘埃。
他忙忙分辨道:“我不是故意的……”
欧剑川怒道:“我却是故意的,你想怎样?”
那乡人见他凶恶,不敢坐声,趔趄走开。后面蹄声忽响,敢情四骑早已停在欧剑川身后。
这蹄声一起,四匹骏马扬起一股尘头,擦过欧剑川径向丹徒驰去。但马上四人全都扭转头来瞧这个凶恶的人。
欧剑川眼光一扫,已瞧出这四人乃是武林人物,但面目陌生,装束衣着也不似是江南人物。
他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当下也怒冲冲地向他们瞪眼睛。只听其中一个年纪轻轻的冷笑一声,道:“这厮好横……”
旁边一个年约中旬的人道:“别理会他,我们自己的事要紧
这两人的语声一忽儿便去远,而且在蹄声纷沓中,若不是欧剑川,根本听不到。
口口口
欧剑川从他们的口音中,听出乃是南方人,大概是岭南来的,心中一动,暗想这四人不知是不是岭南何家的人,若然是他们,而又下马向自己生事,那就太好了。
不但可以打一场架出出气,而且还可以约在明年到黄山再打一场,顺便解决对狄梦松许下的诺言。
但那四骑眨眼间已驰得老远,他跟着那股烟尘,不久便走到丹徒市街之内。此地当长江运河交会之点,淮河一带商贾货物,均集中于此,是以人烟稠密,甚是繁荣。
他停也不停,一直走到江边,放目一瞥,但见江中帆墙如鲫,舟揖往来不可胜数。码头极多,货物上下装卸,人声一片。
这时谁都没有注意他,时在初冬,江边风大,寒意袭人。码头上的脚夫们赤着膊,扛抬货物,干得十分起劲,否则便会觉得寒冷。除了脚夫以外,尚有不少商贾船夫和一些闲人。
他随意走上一个码头,忽然一声吆喝起自身边,侧目一瞧,却是个面目凶横的大汉,叉着双手,瞪视着他。两人目光一接,那大汉便粗暴地道:“小于让开,你没有瞧见这里正忙么?”
欧剑川火爆爆地反驳道:“我又不碍你们道路,你这副样子要吓谁?”
那大汉乃是本地码头上的一霸,姓赵名深,一瞧这个黄面汉子竟敢顶撞,登时怒气冲天,咬牙道:“小于你敢找事,今天赵爷非打断你几根瘦骨头不可……”骂声中用左掌一晃,右拳已向对方左肘击去。
欧剑川眼睛一眯,左掌封住对方右拳,右手疾出,“啪”的一声,打了赵深一个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