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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有心和女儿多聊几句,但事务倥偬,到底坐不住。杨小璇一心悬挂王坤,真没有心情和父亲谈笑,巴不得他快点走开,自个儿好冥思默想那英俊的王坤。
邵风一直没把受到暗算之事告诉师父,到了晚上天色刚刚人黑之时,忽然警钟大鸣,全堡登时为之震动。
天罡手杨迅行动神速,眨眼间便上三楼。冲人女儿房中一瞧,最先瞧见服侍杨小璇的两名丫鬟,卧在外间榻上,已经熟睡如猪。
他暗中叫声不好,抢人内室,只见房中空空荡荡,果然不见了女儿人影。放目略一搜索,连那面星郎琴也不知去向。
任是天罡手杨迅被认为黑道中不可一世的枭雄,此刻但觉热血攻心,阴森森连嘿数声,身躯靠在墙壁上,差点儿为之昏绝。
过了片刻,杨迅渐渐恢复冷静,忽地想起本来分派邵风的任务是一听到警钟,立刻便须赶来杨小璇房间,但直至如今尚不见人,宁不可怪?
他考虑一下,便知不妙,强自定下心神,鼻端已嗅到一阵极淡的香味。
走出外间一瞧,那两名丫鬟熟睡如泥,面上都含着笑容。
大罡手杨迅惊想道:“敌人一定是利用迷香,把房间的人完全熏倒,这才进房把璇儿和星郎琴一并带走。如不是使用迷香,凭璇儿那一身武功,胜敌虽不足,但护身却有余,焉能在咄嗟间吃对方掳走……”
这想法本来合理,但假如房中之人完全中了迷香,则警钟何故能鸣?
天罡手杨迅复又走人房内,细察那三个刚刚装上的警铃。这三个警铃分别装在床头,妆台镜后与及房门门框侧边。
这些警铃设计精巧,乃是昔年称雄一代的七指神翁严独所盘踞的崇明岛上的独门秘艺,由驰名天下的冰心神算工局散人研思出来。
警铃安置在楼下,各用一根极幼的钢线通上来,钢线外面包着一根幼细的钢管,须着地势敷设,极为隐秘。铜线末端有个小环,只要轻轻一扯那环,楼上的警铃便响起来。因设有专人看管,警铃一响,立刻鸣钟传警,登时全堡均可听见那警钟之声。
这间房中共有三处警铃,因此只要杨小璇不曾被迷香熏倒,无论在床上或妆台边,甚至在门口,只要假装取物或是扶门,即可以告警。
杨迅细细一查,只见床头那个警铃小环,系着一根坚韧的长丝,床边地上尚有一撮香灰。
他为之大惑不解,心想这撮香灰可能就是燃点迷香的遗迹,但这根长丝是何缘故?再者杨小璇耳目决不致迟钝到任得敌人潜人,在她床前燃点熏香。
这想法不但不通,同时杨迅因看到外间两名诗婢的睡容,早已想到敌人乃是使用江湖驰名的“梦香星”,这种迷香乃是昔年暗器大宗师妙手散花苟飞音的独门迷魂暗器。
那“梦星香”体积细如米粒,藏在蜡壳之内,用时先把蜡壳去掉,将梦香星打出,见风即化,在落处周围三丈以内,嗅者立刻睡着,非过了五个时辰,决不回醒,据说睡着之后,好梦连绵,故此称为“梦星香”。
那苟飞音早在三十年前亡故,但她的暗器手法及好几种别出心裁的独门暗器,至今尚为武林人津津乐道。其中尤以这等神奇的迷魂暗器,更为人盛传不衰。
当今曾得到妙手散花苟飞音传授暗器手法的共有两人。一是三十年前大江南北家传户晓的铁指青环百步追魂端木令大侠,此人退出江湖已久,如今已无人得知他的下落。
另一个便是西极大荒山老魔头庞驼子。不过这等武林秘事,极少人知。
天罡手杨迅记得那“梦香星”无色无味,但刚才却嗅到一阵极淡的香气,因此颇为迷惑。如今床边地上发现了香灰,更拿不准敌人到底用什么途香。
他匆匆出房下楼,四处巡视,只见自己安排好的天罗地网,都完好无缺。同时没有一处有发现敌踪的报告。
副堡主飞蛇倪盾负责外围巡查,此时赶人堡来,找到杨迅,便问道:“真奇怪,外面各路暗桩都没有发现敌人……哦,可是已发生什么事故,在下还以为是一场虚惊呢!”
天罡手杨迅道:“我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你从我神色已看出发生事故,可知这事故必不小。我正要找你研究一下,璇儿和星郎琴居然失去踪迹,我就不信敌人走得这么快……”
倪盾道:“璇姑娘房间内有什么线索没有?”
杨迅便把一切痕迹说出来,最后又道:“我已命人去找邵风,假如找不到,那就连他也失踪了……”
飞蛇倪盾到底是旁观者清,想了一会,道:“以我初步判断,敌人必定使用‘梦香星’无疑,如用普通迷魂香,一来必需迫近房间,二来香味刺鼻,像璇姑娘这等灵慧之人,必能及早发觉
“那么那一撮香灰与及警铃环上的那条长丝是何意思?”
飞蛇倪盾道:“我有个奇怪的想法,但须实地勘查一下……那条长丝决不会是璇!”娘用来系在自己身上而用的!”
天罡手杨迅苦笑一下,道:“我一向就担心璇儿和邵风出事,我知道他们如被敌人掳走,非弄得我心慌意乱不可——”
两人走回三楼上,倪盾细细勘查一遍,想了片刻,然后道:“以在下看来,敌人乃是先使用梦香星,把姑娘和两名诗婢迷倒,然后进房来,故意露上一手,先用这根长丝系住警铃小环,另一头也系在床柱上。然后又用另一根长丝,吊住一付金镯。”
他随手在绣被中翻出一枚沉重的金镯,果然有一根长丝系住。然后深思地道:“那对头利用一节燃着的香,搁在长丝上,等到那节香烧尽时,恰好也把细丝烧断。那枚金镯掉下来,系在绷住警铃小环的长丝上,因此警铃振响……”
天罡手杨迅恍然大悟,但也因此更为心焦,他道:“倪老弟,依你看来,这是那一路人马干的?既然燃香示警,则来人此刻已远陋数十里以外,我们如何追法?”
飞蛇倪盾见这位阴沉多智的堡主,此时全无主意,不觉暗骂他们父女情深,以致如此。
“依小弟的看法,敌人本来极可能是以前潜人堡主你房中的人所为,他们得王坤为内应,是以本堡出人途径,均极熟悉,但此一路如是金陵镖局之人,决不致做下掳掠!”娘这等犯忌的事情。因此小弟敢断定必是红船主人端木公子所为!”
他停顿一下,凝眸寻思半晌,然后才道:“如是这路敌人所为,则必从水路逃逸……”
天罡手杨迅拍一下大腿,道:“倪老弟的猜测正合我心,如今事不宜迟,我立即单骑追蹑敌踪,你代我主持堡中事务,但璇儿失踪之事,却须叮嘱全堡不可泄漏,以免传扬出去,成为笑柄!”
他说走就走,夜色黯黯中,但听一骑蹄声,由近而远,转瞬便逝。
飞蛇倪盾立刻召集恶屠夫郝衡,铁算盘尹尉,中路管领苏进,北路管领萧同,南路管领顾雄,西路管领刘辰等六人到大厅中议事。
大家一听杨小璇和邵风俱已失踪,天罡手杨迅单骑追蹑。郝衡便首先主张大家离堡驰援。
倪盾道:“老郝你不明白堡主两全之意,故此有此提议。堡主在这白水堡花了多少年心血,目下已隐然成为江南同道盟主,这根本重地如若被人家一把火烧光,那就等如多年心血所建的基业,完全毁掉。谁也不会相信咱们白水堡中完全没有人防守,一定以为咱们全给打跑……”
铁算盘尹尉道:“副座之言有理,我们只应尽心尽力,为堡主守住此堡!”
倪盾道:“目下第一要紧事,便是咱们须先决定,假如金陵镖局方面的人在这三数日内兴问罪之师,咱们是告以堡主不在,抑是替堡主接下来?”
西路管领刘辰道:“副座此言何意?难道堡主不在,这等大事也可以做主接下来?”
倪盾冷冷道:“咱们跟随堡主多年,这可是卖命之事,堡主已命本座全权主持一切,因此资格足有,就看各位勇气如何而已,本座大胆说一句话,咱们这几个人随便哪一位出去,谁不能独当一面!难道金陵镖局便能把咱哥们怎样?”
众人听了雄心大为奋发,便都无异议。正在说时,倪盾突然道:“各位可觉得周围静得奇怪?”
恶屠夫郝衡道:“正有此感!”
中路管领苏进道:“往常的夜晚不论什么时候,总可以听到犬吠之声,如今何以周围均无吠声?”
正说之时,忽然一个得力手下来报说,堡中所饲的巡夜猛犬,此刻全部噤不敢吠,露出缩瑟之态!
大家一听更觉奇怪,须知白水堡中所饲猛犬,乃是有名异种,性极通灵。为数虽然不多,用于对付大敌不大中用,但用以巡夜警戒,却比人还要灵警。
飞蛇倪盾起座道:“这可是江湖上罕曾听闻之事,咱们这就各率数人,先在堡中巡起,然后扩大范围。”
他们平日已拟定巡查范围,因此不必多说,各各召集手下,便开始巡查。
白水堡中一片寂静,但黑暗中却不时有人影晃动。在白水堡周围十里之内,除了堡后那一面依着茅山群峦,因此没有村庄之外,其余三面都散布有大小村庄。此时却一片死寂,生似十里之内,所有村庄的生物俱已死亡。
飞蛇倪盾是总巡查,在堡中转了一圈之后,便沿着白水堡四角的碉堡逐个巡视。
查到堡后那角碉堡,却听手下报告道:“适才萧管领因发现山坡间似乎有黑影疾闪过去,因此立刻率着三人追去——”
飞蛇倪盾晤了一声,命人发出信号,把总管郝衡召来。
那几名守在碉堡内的手下,其中一个似乎忍耐不住,结结巴巴地问道:“副堡主,那黑影是不是雪人?”
飞蛇倪盾道:“有这种可能?但我记得往昔雪人出现时。堡中的猛犬并无如今畏慑惊惧的样子,是以我猜大概不是雪人……”
那几名手下放心地吁口气,倪盾又道:“纵然是雪人出现,你们也毋须害怕。在这碉堡之内,十分安全,只须鸣钟报警,不可出去和雪人对敌,便可无虑!”
那些人听了,更觉心安。片刻工夫,恶屠夫郝衡已经到达。倪盾嘱他留心堡后一带,自己便率着三人,从后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