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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口口
翌日早晨,吕雄飞带着水明风,还有姜钧的棺枢,辞过杨迅,径返河朔。
王坤携了杨迅的亲笔函,比吕雄飞等还要早起许多,牵马出去,经过高楼,不由得踌躇一下,心想这时璇姊姊大概还在香梦中。
忽见窗帘微启,露出一张美丽无比的面庞。
王坤登时心神迷恫,呆呆仰天直望。两人的目光纠结在一起,含情脉脉,无言地倾诉着无限情愫。
过了好一会,杨小璇突然惊觉,生怕王坤这种动静被人家看见;可就是一场大祸,立刻放下帘子,但伸出玉手,轻轻一弹。
王坤伸手一接,掌中已捏住一枚纸团。此时倩影已古,只好怅怅牵马出堡。
不一会,他已到了大路上,晨风中秋意甚重,一片萧瑟哀伤的气氛,笼罩在他心头。
他取出那枚纸团,摊开一看,只见上面有她娟秀的笔迹,仅寥寥十四个字。
王坤轻轻念道:“愿得名琴时拂弄,无限清音寄相思……”
蹄声急骤如雨,飞驰中他反复地默念这两句,最少也念了数十遍,忽地扬鞭催马,慨然想道:“璇姐姐要我送她一面佳琴,以便在拂弄之时,借着美妙琴音,尽诉相思之情……啊,亏得是她这等灵心慧思,才会想得出我送她这种礼物……”
现在他更加需要加急赶路,因为他必须尽量腾出时间,一来好赶及中秋月圆之夕,陪杨小璇到天琴峰去见她师父。
二来他能多腾出一点时间的话,便可趁机访求名琴,携回投赠佳人。
一路上披星戴月,餐风栉露,十日之后,已赶到峨嵋山下。
口口口
峨嵋山为我国名山之一,道家称为“虚灵洞天”。可以分为大峨中峨小峨三大主峰。那陶家庄就在最南边的小峨麓下。沃野百里,鸡呜犬吠之声此起彼落。此庄约有二百来户人家,一向甚是富庶,峨嵋派前辈高人神枪手陶光宇更是全庄首富,数十年前当他声名最盛之时,慕名谒晤的武林中人,络绎于途,因此陶光宇特地在庄北另盖房舍,规模甚大。
王坤走人陶家庄中,但觉一片和穆安乐景象,比起白水堡那种尽日阴霾箱压的光景,直有天壤之别。心中不禁肃然起敬,想道:
“到底是高人故里,风光大不相同,正邪之分,于此已可以想见……
他根本不必问路,便猜出庄北的高屋华厦,定是神枪手陶光宇宅第,当下穿庄而过,到了陶府大门,只见大门洞开,里面大院落中,静寂无人。
王坤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十分亲切,便走人大门,正在张望,忽然一颗石子袭向左颊,微一偏脸,便自避过,目光到处,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一蹦一跳地走来,口中叫道:
“喂,你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我们屋里的人可多着呢!”
这个女孩子的话,乃是警告王坤不得妄起坏心。王坤见她眉清目秀,脚下颇见功夫,猜想定是陶家千金小姐,便含笑道:
“那好极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呢!请问你可是陶家小姐?”
他的话说得和气,人又英俊挺拔,小孩子对他生出好感,也笑着道:“不,我姓李,名瑛,是陶家的客人!你可知道晋南地方么?我和姐姐就是从晋南来的。”
王坤忙点头道:
“我知道,晋南李家刀这么出名,天下谁不知道,离这里可远得很呢!”
李瑛高兴地笑一声,道:
“我和姐姐都不怕路远,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屋里还有武当的陆大哥,云梦的赵大哥和鲁东施家姐姐……我们每年中秋,总有许多人聚在一起,每年各人轮流做东道主。”
王坤听得“咽”一声暗吞唾沫,心想这些正派年青的一辈,倒会开心,每年来一次赏月之聚,何等高雅!自己若不是为了金陵镖局,定然也是这聚会中的一份子。
李瑛忽然想起来了,问道:“你贵姓?可有什么事么?”
王坤道:“在下王坤,有要事想面谒陶家老前辈。”
李瑛道:“我告诉陶大哥去——”
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大声问道:
“我说王大哥你从哪里来的呢?”
王坤怔了一下,勉强道:“请说是从白水堡来的!”
李瑛欣然进去,晃眼间出来了一堆人,连李瑛共是三男三女。
王坤极快地逐个瞥视他们一眼,但觉男的都气宇轩昂,那两位姑娘芳龄都在十八九之间,长得甚是秀丽,其中一个面如满月,含着一团温柔,长得和李瑛甚似,心知必是李瑛的姐姐。
一个面皮白净的少年抢在前面,拱手道:
“在下陶澄,王师傅远道而来,敢问有何见教?”
王坤见人家这么客气,心中反而不安,道:
“不敢当得少侠赏言,在下此来,乃是奉敝堡主之命,有封书信要面交陶老前辈……”
陶澄道:“家父适好有事他去,因未留谕,故此不知何时返家,王师傅如不匆迫,请在小庄暂憩数日如何?”
王坤先含笑道谢,然后道:“在下有事在身,恐怕不能敬候老前辈大驾返庄,这封书信,交给少侠也是一样……”说着,把密函取出来,递给陶澄,然后又道:“在下这次虽然无法逗留,但日后必有相逢之时,敢请少侠把这几位名家高弟介绍与在下相识
陶澄此时一心一意以为好事得谐,故此对白水堡的人有特殊好感,便为他们介绍。那武当派弟子姓陆名云,云梦大侠石经世的弟子姓赵名远秋。两位姑娘一是鲁北施大娘的独生女儿施雪影.
长得柳眉凤目,姿容秀丽,但隐含刚煞之气。另一位是名闻天下的晋南李家刀李春岩的两个女儿之一,单名琼,面如满月,虽含嗔亦似微笑,真正是个温柔女儿。
王坤—一见过后,自知以这等身份,够不上资格和人家交友.便告辞而别。
口口口
大约走了三十里路,猛听后面蹄声大作,回头一瞥,只见路上沙尘滚滚,有六骑如飞驰来。
王坤勒马等候,果然来骑驰近后,已看出是在陶家见过的三男三女。
那六骑一到,便把他包围在核心,陶澄满面悲愤地大喝道:
“我大师兄果真逝世了么?”
王坤道:“在下亲眼看见,那雪人把令师兄抛下千仞深壑。敝堡主的书函上,有威镇河朔吕雄飞的画押,决不会假一,”
只听那施雪影“呸”了一声,柳眉倒竖,怒声道:“吕雄飞是什么东西,你这厮也是,长得虽是一表人才,但沦落为盗匪,都不是东西!”
王坤心想自己本非真正的黑道中人,便忍气吞声,不和她计较。
李琼却道:“施妹妹先别骂他,等陶大哥问完再说不迟!”
王坤感激地投以她一瞥,陶澄又喝道:
“我大师兄这次连尸首也找不回来,你们白水堡敢是打算拆伙啦!我且问你,杨迅那混蛋何故不自己来送讯?”
陆云插嘴道:
“不错,凭陶彬大哥的声望,不幸丧命在白水堡,杨迅应该亲自来报知陶师伯才对!”
赵远秋性情较暴,怒声道:
“先把这小子括几个大嘴巴,再着他回去传话与杨迅!”
李瑛对王坤颇有好感,听了赵远秋的话,小嘴一扁,但她们家规萋严,姊姊在场,她再顽皮大胆,也不敢吱声。
王坤心中渐怒,觉得自己虽然不是黑道中人,但像他们这样,折辱使者,也于江湖规矩不合。于是议声道:“各位固然因得知陶大侠噩耗而悲愤,但也不该这样说话。在下事实上也同情陶大侠的悲惨下场……”
陶澄冷哼一声,施雪影已道:“你们这些为非作歹之徒,最会装模作样。还是赵大哥说得对,先把他抓下马来,好好括几个大嘴巴——”
陶澄双腿一夹,坐骑冲过去,倏然伸猿臂来抓王坤。
要知他去年偶经茅山,无端碰见杨小璇,回家之后,便终日相思,卒因之。跃,跃卧病在床。陶光宇心疼小儿子,故此以他那等名望,也肯屈尊向黑道豪雄天罡手杨迅求亲。
这次陶澄不但亲事没攀成,还损失大师兄铁甲金枪陶彬一命,那一肚子火,纵然泡在长江里也不能熄灭,故此抢先动手。
其余的人都认为区区一个白水堡的手下,算得什么人物,陶澄家传武功,何等精奥,还不是手到擒来。赵远秋还立刻飘落下马,准备打嘴巴。
哪知王坤出掌一推,竟把陶澄推得身形微晃,招数发空。
陶澄大吼一声,从马背上跃起来,倏然当头扑下,左臂一伸,施展出峨嵋金枪绝招“独钓寒江”,疾插下去。
这一下要是插中,莫看他仅是一条臂膀,但指利如刃,足可穿心洞腹,宛如用枪刺下。
王坤左掌一式“推窗望月”,掌力吐处,便把对方攻势卸掉,右掌一招“驾鹤擒龙”,蓦然一撇一抓,已抓住陶澄腰带。
陶澄羞怒交集,想不到自己一时大意,反而为敌人所败,愤怒中挺腰一脚踢向王坤腿上。王坤连忙缩腿跳落马下,手中仍然握着陶澄自己绷断的腰带。
王坤大声喝道:
“少侠且慢动手,在下还有话说——”
一言未毕,陶澄已如狂风骤雨般攻过来,口中骂道:“有话到阎王殿上说——”
陶澄乃是一代高人之子,武功不比等闲,这一急攻猛扑,来势凶险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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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坤本想叫破自己身份,为的不伤自己人和气。但此时已来不及了,只好施展出少林绝艺,一味护身。
他打算等陶澄攻势稍过,才向他解释。谁知陶澄越打越凶,煞手尽出,王坤好几次险险被他击死,不知不觉也用上师门绝艺,全力应付。
王坤本是少林老方丈心印大师的关门弟子,武功之高,火候之纯,年青一辈中,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否则混人白水堡的重任,也不敢让他挑起。
旁观数人,都惊噫相顾,想不通这个白水堡的手下,何以一身少林绝技,高明至此。
赵远秋看看形势不妙,大吼一声,挥掌加人战圈,口中喝道:
“咱们别多耗时间,快把这小子打几个嘴巴,方消得我心中之气……”
晃眼又斗了十多招,王坤动如雷电,稳如山岳,以一敌二,兀自攻多守少。
陆云和施雪影忍耐不住,一齐加人战圈。这四个年青好手,各有一身师门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