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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郎静静听毕,当即就皱了眉,半天没说话。
“三少,您看会不会是京外来的?”
花三郎摇头道:“不敢说,不过……”
他把那只异种雪翎信鸽拿给韩奎看,并把经过说了一遍。
韩奎一见信鸽就瞪大了眼:“天,寻常人家谁能养这玩艺儿。”
花三郎道:“我也猜想它不是寻常人家所养的,不是来自深宫大内,就是来自王公大臣的府邸,照这么看,这帮人哪象来自京外?即使是来自京外,京里也必有他们的党羽。”
“这倒是,只是三少,照这情形看,他们跟咱们,似乎是友非敌,咱们……”
“凡跟三厂作对的,都是友非敌,但是他们若是劫掳了肖家父女,我不能不找他们要回来,所以我只好锲而不舍。”
“是他们么?是一回事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要查。”
“那您现在……”
“我既然惹上了他们,他们迟早会找到我身上来,除非他们为顾大局而隐忍,趁他们还没有找上我之前,我要把这只信鸽送给项刚看看,他在京里待得久,结交也广阔,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来。”
“万一这帮人是友非敌,您这一让项刚看出,岂不是替他们招灾引祸了吗?”
“我没办法,我不能不赶紧找到肖家父女,把他们救出来。”
韩奎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好。”
花三郎带着那只异种雪翎信鸽,离了韩奎的住处。
刚出门,迎面一个拿旱烟的老头走了过来,居然是罗英。
只听罗英道:“忘记带火石了,这位老弟台,能借过火么?”
花三郎道:“抱歉,我没火。”
罗英压低声音道:“文四哥命我带话,二少爷到现在还没回家去。”
花三郎一怔,罗英扬扬手走开了。
二哥到现在还没回家去!
他上哪儿去了?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家去?
花三郎愣愣的自问。
疑问不少,但是他得不到一个答案。
二哥怎么会没回去,算时间、算路程,跑一个来回也够了啊!他怎么会没回家去?
花三郎边走边想,一直到了项刚的霸王府,他还是没能想出所以然来。
还好,项刚正在府里,见了项刚,把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把信鸽递出去。
项刚一见信鸽就皱了眉:“怪了,这种鸽子,我好象在哪儿见过。”
花三郎心里一跳:“在哪儿?”
项刚摇头道:“想不起来。”
“不,项爷,您得想想。”
“老弟,我知道这很重要,可是我一时……”
“项爷,这种信鸽不是寻常人家所有的。”
“这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不起……唉,这脑筋。”
“项爷……”花三郎真有点急了。
“老弟,这不是别的事,不但是人命关天,而且弄不好就会家灭九族,我不能似是而非,必须得确定。”
这倒是,对付三厂,而且杀害了东西两厂的三名大档头,一旦论起罪来,那可是不得了又不得了的。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道:“那您还是好好想想吧。”
项刚深皱浓眉,坐在那儿真想上了。
花三郎有点急,可又不便太过显露,背着手直走动。
半晌,项刚突然一巴掌拍上了桌子,震得桌子茶具猛一跳。
花三郎忙停步道:“想起来了?”
项刚颓然一叹道:“能想起来就好了。”
花三郎心往下一沉道:“项爷,京城就这么大个地儿,这种信鸽又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有的,就这么大点儿范围,您就想不起来!”
项刚苦笑道:“老弟,不跟你说了吗,这种事必须要确定啊,我想出了几个地方,都是有权有势的大地方,咱们总不能挨个儿去查呀,就算能,这儿查第一家,那边第二家听到风声,把证据湮没了怎么办。”
花三郎不能不承认,项刚说的是理,他也正感棘手,站在一边的鲁俊突然说道:“您两位何必烦呢,只要把信鸽一放,不就准知道它是哪一家养的了吗。”
项刚、花三郎俱都一怔。
“对呀!”项刚一巴掌拍上大腿,道:“真笨,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花三郎定定神,苦笑道:“真是急令智昏,看来不管什么事,还真是急不得。”
“老弟,咱们就这么办,人多了不一定好办事,有你我带着鲁俊他们四个足够了,凭咱们的脚程,远了也许跟不上,可是只要不出京城,它绝飞不出咱们的视线去。”
花三郎一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大家准备准备。”
项刚道:“说走就走,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花三郎道:“我先上房上去。”
花三郎偕同项刚还有四护卫出了厅,花三郎提气一跃,窜上了房顶,打开革囊,取出信鸽,振腕一扬,信鸽脱手展翅,箭一般的飞去。
“走。”
一声“走”,六个人流星赶月般追去。
雪翎信鸽确是异种,转眼间在碧空已成银星一点。
但花三郎、项刚等也都是一等的身手,高绝身法,风驰电掣。
信鸽飞得虽高、虽远,但始终没能飞离六人视线。
不管大街、小胡同,六人为了视野的关系,都走屋上,不但难免惊世骇俗,就连散布在各处的三厂高手,也被惊动了不少。
但谁都认出是两位总教习跟项总教习的四护卫了,也就没有追赶过去看个究竟。
鸽子快,人也快,转眼间已到西城,只见那只雪翎信鸽在空中打个转,然后飞星殒石般敛翅栽下,没了影儿。
信鸽是没了影儿了,但是六个人都看准它落在哪儿了,如飞赶了过去。
抵达一看,只见是个颇为气派的四合院,堂屋门口有个鸽笼,那只雪翎信鸽就在鸽笼里咕咕直叫,但是整个院子却寂静空荡,既听不见人声,也不见有人出来取信鸽。
六个人当时就看得打心底里一怔,及至窜下屋去各处一看,更怔了。
敢情是个空屋子,没人了。
简陋的家具还在,看情形有些东西是被带走了。
够明显了,人家已经闻风先走了一步。
项刚一脚踩了下去,铺地的花砖碎了好几块:“娘的,真滑。”
项刚从不说粗话,如今竟也脱口来了这么一句。
花三郎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那两个人都死了,不可能有人通风报信儿啊!除非他们有人去过那儿。”
项刚转脸向四护卫:“去两个,把左邻右舍说话清楚的,给我找两个来。”
鲁俊、海鹏应声而去。
花三郎道:“项爷,您是在这个宅第见过这种信鸽的吗?”
项刚一摇头道:“不是。”
“那这座宅第就是他们的分支了,而且住在这儿不是一天了,要不然,信鸽不会往这儿飞。”
“我也这么想。”
“您在这儿等人来,我各处看看去。”
花三郎转身走向堂屋。
进了堂屋仔细看,堂屋里都是笨重家具,倒没什么移动。
右边耳房里,是张炕,没什么扎眼的东西。
左边耳房里,掀帘就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似乎是女子闺阁。
再看家具的摆设,的确象是女子闺阁,除了那股子淡淡的幽香外,梳妆台上,还残留的有胭脂痕。
难道那帮人里,还有女子?
以住的地方看,这女子在那帮人里,恐怕地位还不低。
花三郎正在思忖,一眼瞥见妆台下,靠墙根儿有点光亮一闪,凝目一看,原来是根凤钗,心里一跳,忙走过去拾起。
拾起来再看,发觉这根凤钗与一般常见的凤钗略有不同,比一般的凤钗短小,但也比一般的凤钗手工精细,纯银打造,凤头上还镶着细小的珠玉宝石,名贵,小巧玲珑,还透着淡淡的发香,令人爱不释手。
这必然是住在这间耳房里的那个女子遗下的,而且是不小心遗下的。
花三郎正在细看,只听外头项刚叫道:“老弟,出来一下。”
花三郎把凤钗往怀里一揣,走了出去,只见项刚前面垂手站着两个百姓,一个是老头儿,一个是中年人,两个人脸色都发白,还有点哆嗦。
难怪,听说是三厂的,谁不害怕。
项刚道:“老弟,这两个是左邻右舍,你来问问吧。”
“项刚何必客气,您问吧,我听着就是,该插嘴的时候,我会插句嘴。”
“那也好。”项刚转望那老头儿跟中年人道:“别怕,我叫你们来,只是问问话而已。”
话锋微顿,接问道:“这座宅子是谁的,知道吗?”
中年人嗫嚅着没敢说话。
那老头儿却道:“回您的话,是小老儿的。”
项刚为之一怔:“你的?”
“是,是。”
“住在这座宅子里的人,也是你的家人?”
“不,不,房子是小老儿的,他们小老儿不认识,房于是赁给他们的。”
“呃,赁你房子的人,是谁?”
“那个人姓孙,叫孙七,四十来岁年纪,据他说,是从外地到京里来做生意的。”
外地来的,没根儿,不好找。
“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吗?”
“不知道,他没说,小老儿也没问。”
“房子怎么能赁给不知根儿,不知底儿的人?”
“您不知道,他付租钱很大方,没还价,一付就付了一年,所以,所以……”
“所以你也就没多问?”
老头儿不安地点了点头,
花三郎插了一句:“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不清楚,只知道有时候他在家一待就是好几天,有时候一出门也是好几天。”
“房子赁了多久了?”
“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训练信鸽认地方,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