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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往袍袖中伸出,两指捏着一面粉红三角小旗,旗边绕着一颗颗的小明珠,旗上却绣着一个栩栩如生,半裸娇躯的睡美人。
按说,天这么黑,这么小一面三角旗子,华二少应该看不清楚。
但是,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华二少一见那面粉红色的三角小旗,立即神情猛震,两眼发直,失声说道:“这……你,你何来这面……”
高大黑袍截口说道:“华二少,奉此旗主人之命,特来相请。”
“此旗主人?难道她,她还在人世?”
“正是!”
华二少电飘出亭,一把抓住了高大黑袍人:“她,她真没死?”
“二少若是不信,何妨跟我们前去看看!”
华二少表情复杂,惊喜交集,急急一声:“带路!”
高大黑袍人微躬身躯:“遵命。”
带着两名黑袍人翻身疾转,落在了对岸。
华二少矫若游龙,一如划空长虹,飞身跟了过去,跟随在三名黑袍人之后,疾快地进入了破庙之中。
这个地方,又恢复了宁静。
除了破碎的石桌以外,就象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当儿,花三郎跟肖嫱回到了肖府。
肖嫱把花三郎送上了小楼,然后一个人去见乃父。
肖铮一个人正在书房里踱步,一见爱女进来,禁不住有些儿发怔:“你还没歇着?”
肖嫱道:“没有,有些事我必须让您知道,也必须跟您谈一谈。”
肖铮诧异地看了肖嫱一眼,走过去坐下:“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
“是郑重其事的事,所以必须郑重其事。”
肖铮投过更诧异的一瞥:“说吧。”
“我刚才出走过,黑暗中跟着他出去的。”
“呃!你这是干什么?”
“事实上我跟踪他并没有跟错,他上客栈去会那位华二少去了。”
肖铮一惊,霍地站起:“他怎么一个人——”
“这您放心,他没怎么样,事实上他们两个根本打不起来,那位华二少没那个出手的胆。”
“呃,你这话……”
“因为他们是亲兄弟。”
肖铮差一点没跳了起来,猛一怔之后,才失声叫道:“你怎么说,他们是——你说他们是什么?”
“亲兄弟,华二少是他二哥,他就是华家的华三少,华剑英。”
肖铮怔住了,旋即脸色发白,颓然坐了下去:“这,这,他这是……”
“这您也可以放心,他纯是义伸援手,纯是好意,他所以这么做,也是为能让您再回到武林去。”
“我说他进入三厂——”
“华家的人断不可能委身事贼,他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明白吗?”
肖铮喃喃道:“我懂了,我明白了,花三郎,花三郎我早该想到了,我早该想到了。”
“他让您再回到武林中去,是为削减三厂的实力,但我告诉他,咱们父女不愿脱离三厂。”
“怎么?你,你跟他谈过了,跟他摊牌了?”
“我必须要这么做,他瞒得我太苦。”
“这也不能怪他,他有他的不得已——”
肖铮象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接道:“孩子,你怎么说,咱们父女不愿离开三厂?”
“爹,这不正是咱们该为朝廷,为武林侠义做点事的时候么。”
肖铮脸色一变,大惊:“孩子,你怎么能——”
“爹,我做错了吗?”
“你没做错,但三厂的情形,你我比谁都清楚,任何一厂的实力,都不是你我能抗衡的。”
“跟三厂做对的,毕竟大有人在,为什么别人都能,咱们却不能,别人不会不知道三厂的厉害,但是一个‘义’字当头,他们不会为自身考虑那么多,为什么咱们要考虑?”
“孩子,爹要是只一个人,什么也不会考虑。”
“女儿要是您行忠义的累赘、障碍,做女儿的岂不是罪孽深重。”
“你怎么这么想,爹只是不能不为你想。”
“知女莫若父,您不该为我想这些。”
“可是孩子,你知道这么做,会有多大的危险?”
“您能想得到的,我都想过了,甚至比您想的还多。”
“可是……”
“爹,您还可是什么,您能怎么办,您能让您未来的女婿一个人留在这儿,与贼周旋?”
“未来的女婿?孩子,你们……”
“我们既然摊了牌,自然是无话不谈。”
“他答应了?”
“是这样。”
肖铮脸色连变,沉默了一下才道:“孩子,他是个奇才,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在他姓花的时候,我鼓励你,可是现在知道他姓华了,我反倒要劝你——”
肖嫱道:“您劝我什么?”
肖铮迟疑了一下道:“齐大非偶啊,孩子。”
肖嫱神情震动了一下道:“您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能不这么想,爹的耳闻目睹,比你多得多,爹宁愿让你嫁到一个平凡的人家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凡有一点可能,爹是不会让你放弃一个不世出的奇才佳夫婿的。”
“爹,您——”
“孩子,你还要爹怎么说,华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你不是不知道,那种人家,那种子弟,固然是女儿家梦寐以求的,但真要嫁到那种人家去,不见得就是福气。”
“爹,华家子弟总是要娶妻,总是会有女儿嫁到华家去的啊。”
“不错,华家子弟总要娶妻,也总有女儿家要嫁到华家去,但不是咱们,不是你,孩子,咱们出身武林黑道,配不上人家。”
“爹,爹,我不会这么想,剑英也不会这么想。”
“他也许不会,但是,孩子,他还有个家大业大的家啊!”
“爹——”
“孩子,听爹的,没有错,爹不会害你的。”
肖嫱低下了头,她没有想到,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种变化,做梦也没想到,乃父的态度会有这种改变,由于心里的悲痛,使她忽略了,甚至根本没有去想乃父的顾虑是对、还是错。
肖铮脸上泛起了浓浓的不忍神色,伸手轻抚肖嫱香肩,柔声叫道:“孩子——”
肖嫱猛抬螓首,道:“爹,是不是因为他二哥的作为,使您有所顾虑。”
肖铮摇头道:“爹不是那样人,不能一杠子打翻一船人,我信得过自己的眼光,这位华三少他不会,他跟他那位二哥不一样,我只说——唉!孩子,让爹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是你现在看不见的,也是你所想象不到的,我只能这么说,要是华剑英他只一个人,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爹,咱们不是世俗人家,您怎么会有这种世俗的想法呢?”
“孩子,世俗中人也好,非世俗中人也好,人总是人,只要是人,有些事就是无法避免的,不错,华三少他喜欢你,能接受你,可是华家那么多人,别人呢?你的任何一点委屈,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所无法忍受的,与其这样,何如根本不沾不碰。”
肖嫱娇靥泛白,痛苦摇头:“爹,我做不到,我自己知道,我做不到。”
肖铮的神色倏趋阴沉,沉默良久才道:“孩子,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你并不一定非要听我的不可,你已经长大了,而且独当一面,处理过无数的事,甚至处理得比我好,你可以有你自己的意愿——”
肖嫱叫道:“爹——”
肖铮道:“孩子,你我父女相依为命这么些年,你应该知道,对你,爹从来没有说过假话,只要是爹说出口的,每一句,都是心里的话。”
肖嫱道:“我知道——可是,爹,我实在是无力自拔!”
“爹也知道,爹不勉强你,所以爹说你可以有自己的意愿,根据以往的情形看,爹也相信你能处理得很好。”
“那么,咱们留下的事——”
“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你,既然你愿意留下,爹自然没有单独离京的道理。”
肖嫱娇靥上满是感激神色,伸柔荑握住了肖铮的手:“谢谢您,爹。”
肖铮反握爱女柔荑,道:“孩子,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儿去见见他。”
肖嫱道:“当然那是最好不过。”
肖铮笑了。
肖嫱的娇靥上,也绽开了花儿一样的笑容。
第十六章 铁血除奸令
花三郎正在灯下踱步,一听见楼梯响就迎了上去。
肖嫱挽着肖铮的手臂,登上小楼。
“乐老。”
花三郎刚那么一句,肖铮已含笑截口道:“三少爷,您瞒得人好苦。”
花三郎拱手道:“不得已,还请乐老原谅。”
肖铮忙道:“说什么原谅不原谅,三少这么说,叫我怎么敢当呢,我父女二人对三少,只是敬佩。”
花三郎道:“乐老这两字敬佩,我是更不敢当,枉为七尺须眉,要是不做些该做的事,那岂不是人世间白走一趟。”
肖铮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坐,咱们坐下谈。”
三个人落了座,肖嫱紧紧依偎在乃父身旁,一双清澈,深邃,能令人心神震颤的眸子,却紧盯在花三郎的脸上。
肖铮神色一肃,道:“三少爷,我父女还没有谢过——”
花三郎截口道:“乐老谈什么谢,理亏的是华家人,我这个华家人理应伸手,真要说起来,我倒应该感谢乐老,要不是乐老告诉我实情,使我能及时拦阻我二哥,将来他还不知道会铸成什么大错呢。再说,我这么做也有些许私心,若是能让贤父女脱离三厂,岂不是可以削减三厂一大部分实力。”
“三少爷,可是倩倩已经跟我商量过了,我们父女不打算离京回到哀牢去。”
“乐姑娘也跟我谈过,而且她的心意很坚决,为朝廷尽些心力,该是每一个人的责任,所以我不便过于阻拦。”
肖铮微笑道:“恐怕三少爷就是阻拦也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