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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肖嫱,美景当前,个郎在侧,更是笑语如珠,意兴飞扬。
顶着大太阳,天儿是够热的。
走了一段路,肖嫱已是娇靥泛红,香汗微透。
通灵的西山也知怜香惜玉,一座朱栋碧瓦的八角小亭已送到眼前。
亭旁还另挂一条小飞瀑,水声哗哗,喷珠织玉,水珠溅在脸上,清凉透心,浑身舒坦。
无论谁到这儿,都会留恋,都会不辜负灵山美意,坐在亭子里歇歇腿,乘乘凉,伸手接把清凉的水珠,要多美就有多美。
大伙儿进亭小坐,刚坐下去,一声清越长啸从瀑布顶端那林深处划空响起,裂石穿云,直逼长空。
肖家父女刚一怔,啸声又变作了清吟。
吟声不但清越,而且隐隐蕴含着一种震撼人的力量,能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能震得人血气浮动。
吟的是一首五绝,不是前人的作品,平仄押韵也谈不上工整:“家住千山外,人在武林中,仗剑游寰宇,一啸慑九龙。”
五绝吟毕,余音犹自激荡。
花三郎道:“这是哪条路上的人物,在此卖弄?”
肖铮、肖嫱父女却神情震动,脸上变了色,霍地站起身道:“咱们快……”
“快”什么,父女俩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飞瀑顶端那浓密的林深处,出现了一个雪白人影,只在飞瀑顶端那满布青苔的岩石上一顿,然后飘身拔起,破空直上,眼看已接云雾,倏又一泻而下,飞星殒石般快如电光石火,只一眨眼工夫,便落在了朱栋碧瓦的八角小亭外。
是个年轻人,一个穿雪白儒衫的年轻人,颀长的身材,英挺脱拔,衣袂飘飘,直如临风之玉树。
冠玉般的一张脸上,剑眉星目,胆鼻方口,看上去比花三郎大上两岁,论俊逸也跟花三郎难分轩轾,足可并称一时之瑜亮,但是,他眉宇间闪动着的是懔人的冷肃煞气,而花三郎的眉宇之间,却洋溢着祥和。
肖铮、肖嫱父女微退一步,并肩而立。
花三郎缓缓站了起来,道:“阁下当今武林中的哪一位,恣意卖弄,扰人登临之兴,是什么意思?”
肖嫱忙道:“你别管。”
白衣文士先看看肖嫱,又看看花三郎,最后望肖铮,双目之中突现凌厉威棱:“乐无忌,这个世界,毕竟不大,你终于让我碰上了。”
肖铮惊恐的神色,突然一转平静:“华二少,不管你要怎么样,请让小女跟我这位年轻朋友置身事外。”
肖嫱忙道:“不,爹……”
“听话。”
“不,您原谅,我不能听您的。”
肖铮沉声道:“嫱儿……”
“父债女还,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能听您的,要不然我还算什么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嫱儿,你要是不置身事外,只不过是多赔上一个。”
肖嫱娥眉一扬,娇靥冷肃:“或许,但总不能任人宰割,咱们父女若是以死相拼,未必非死在这儿不可。”
白衣文士陡然仰天长笑,龙吟风哕般,震得飞瀑上扬,水珠激射飞腾,落叶扑簌簌而下:“乐无忌,想不到你能有这么一个女儿。”
肖嫱神色一整,刚要说话。
花三郎抬手拦住了肖嫱,道:“等一等,让我先把事情弄清楚,这位,可是你所说的华家二少爷?”
肖嫱还没说话,白衣文士那里已点了头:“不错,我就是华家二少。”
花三郎一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华二少,你跟他们父女间的怨隙,我听这位姑娘说起过,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懂。”
华二少道:“哪一件事你不懂?”
“华家家声不错,家教也相当严,你华二少还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找人家父女索债?”
肖铮、肖嫱一惊色变:“你不能……”
华二少脸上也变了色:“你这是跟谁说话?”
“你说呢!”
“你的胆子不小,你是什么人?”
“有劳华二少动问,左下花三郎,现任东西两厂的总教习。”
“呃!原来是个做官的,地近京城,有官势可仗,难怪你这么大胆。”
“彼此,彼此。”
“彼此,你什么意思?”
“我若是仗官势大胆,你岂不是仗家势欺人吗?”
“你……”
“我怎么,我仗的是一个‘理’宇,说的是实情实话,凭你华家在寰宇间的威望,你华二少也已经娶妻成家,在外拈花惹草,已经是论罪该死,乐神君除去了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你居然还敢找他寻仇,要说胆大,你的胆可说是大得包了天。”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当然要管,而且是非管不可。”
“你……”
“我怎么?”
“你是不是想跟我打一架。”
“华家的事没人敢管,我还正想教训教训你。”
肖嫱带着香风,闪身飘到:“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
“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么!你是他的对手?你不是他的对手都能挺身而出,我是男子汉,又怎能退缩不前。”
“不……”
“放聪明点儿吧,我已经惹他生气了,就是我撒手不管,他也不会轻饶我的,既是这样,何如放手一拚,来得壮烈。”
“不……”
“不要多说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别看他是什么华家二少,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我要是不能让他低头认错,乖乖回到华家去,我就不姓花。”
只听华二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花三郎、肖嫱转眼望华二少。
华二少抬手指肖嫱:“你是为她,对不对?”
花三郎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你为什么就可以?”
“我跟你情形不同,我没人管,想风流你就别那么早成家。”
“那是我的事。”
“偏巧我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
“既然知道,我就是管定了。”
“你……”
华二少怒欲扬手。
“你敢,除非你能杀了我,否则我一状告到华家去,老太爷那儿也好,二少奶奶那儿也好,准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
华二少手停在了半空。
“真要说起来,让二少奶奶知道,顶多是有你的苦吃,要是让老太爷知道了,不打死你也非废了你不可。”
“哼!哼!可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但是眼前还有两个人证在。”
“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那么你找人家父女报仇,又是了为什么?”
“这……那是有关别的恩怨。”
“可惜人家父女不是这么说,也还有我这第三个人证在!”
“你……”
“我怎么样,我无意要胁你,咱们打个商量,你要是能忘了这件事,我担保这件事永不会传到华家人耳朵里去,要不然你就得准备拿你的命当赌注,赌一赌你的运气。”
华二少脸色煞白,嗔目大喝:“你敢!”
“你知道我敢不敢,我劝你最好别试,别存侥幸之心,别冒这个险。”
华二少两眼厉芒暴射,直逼花三郎,肖铮、肖嫱父女暗暗戒备,深恐华二少出手。
倏地,华二少的威态收敛得一丝儿不剩,深深地看了花三郎一眼道:“我会记住你的。”
飞身腾起,半空里一式“神龙摆尾”,化为一道白光,疾射入顶瀑林深处不见。
肖铮、肖嫱父女怔住了。
华家的二少爷就这么走了,他父女焉得不怔?
花三郎笑笑道:“雷声大,雨点儿小嘛。”
肖铮、肖嫱父女俩定过了神,肖铮喃喃道:“他竟这么走了,他竟这么走了。”
花三郎道:“肖老,这就叫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啊。”
肖嫱望着花三郎,香唇启动,欲言又止。
花三郎没留意肖嫱的神态。
却听肖铮道:“真没想到,这位华家二少,今天连个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花三郎道:“足见华家的人还是讲理,自知理亏,硬是不敢出手。”
肖铮倏地转望肖嫱:“嫱儿,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告诉总教习的?”
肖嫱道:“两三天前,您原谅,我认为不该再瞒他了。”
花三郎道:“肖老要是怪罪令媛,那就显得对花三郎太见外了。”
肖铮叹了口气道:“总教习既这么说,我怎么好再怪嫱儿,只是……唉!”
花三郎道:“肖老是不是还担心那位华二少?”
“不瞒总教习,我是有点放不下心,祸是我闯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只是这件事跟嫱儿无涉。”
“肖老的意思我懂,我担保贤父女的安全,肖老还不能放心吗?”
“那倒不是,而是……我不愿意牵连小女,若是把总教习也牵连在内,乐无忌我就罪孽深重了。”
“乐老放心,你谁都不会牵连,华二少不会傻得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我话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只要他能够忘掉这件事,我担保这件事永不会传到华家人耳朵里去,露水姻缘当不了真,人都死了多年了,他为什么不保护自己。”
“他临走一句话,总教习是听见了,只他奈何不得总教习,才能对他构成威胁,否则……”
花三郎截口道:“乐老您请放心,我或许打不过华家人,但是凭我这身所学,自保应是绰绰有余。”
肖铮还待再说。
肖嫱那里突然说道:“爹,这您可以放心,华二少要是有把握杀得了三郎,刚才他早就出手了。”
肖铮呆了一呆道:“对了,他没跟总教习交过手,又怎么知道奈何不了总教习呢?”
肖嫱看了看花三郎没说话。
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