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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英苦脸道:“总教习,我实在是没法想了啊,不来求您两位,我还能去求谁呢,我知道我这是让花总教习为难,可是事到如今,您两位总不能见死不救!”
花三郎道:“督爷,事非小可,如今我只能给您出个点子,别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熊英忙道:“什么点子?”
“当初金如海是从金如山家里抓到的,要找金如海,恐怕还得从金如山身上追,其实,真要说起来,丢个金如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擒贼擒王,金如山就是贼头,有个他应该够了,就算想多抓几个,从金如山身上不怕追不出来。”
熊英忙道:“对,我怎么把金如山忘了,可是金如山已经交给了九千岁……”
花三郎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无能为力了,我不敢找九千岁要金如山,只好督爷您亲自跑一趟了。”
“我?我更不敢啊!从东厂被救走金如海,你叫我怎么敢去见九千岁啊!”
“连督爷你都不敢去,那就没办法了。”
的确是这样,他这个提督东厂的人都不敢去,别人谁有那个胆,谁又够那个份量。
熊英苦着脸转望项刚,刚一声:“总教习……”
项刚寒着脸道:“别找我,这种脸我不抢,你想让我去碰钉子挨训,我从不受这个,也受不了这个。”
熊英何止苦了脸,简直白了脸,一张脸连一点血色都没有,硬是没话说了。
花三郎道:“督爷,躲不是办法,何况您也躲不掉,我告诉您最后一条路,您要是再不肯,那就谁也没有办法了!”
熊英道:“花总教习,哪一条路啊?”
花三郎道:“丑媳妇难免见公婆,自己的事还得自己担,您硬着头皮去向九千岁请罪,跟九千岁要金如山,项爷跟我只能在一旁给您敲敲边鼓,行不行那就看您自己的运气了。”
项刚道:“这是看我兄弟的面子,要不然我根本就不管,你原就是九千岁一手提拔的人,九千岁真还会把你怎么样,有我们俩给你敲敲边鼓,你还怕什么。”
熊英道:“可是,万一九千岁不饶我呢。”
项刚一拍桌子道:“不饶你活该,瞧你这窝囊像我就有气,两肩软得什么都挑不起,真不知道你是凭什么提督东厂的。”
熊英道:“总教习您别生气,我就照花总教习的指点做就是,不过万一九千岁要是不肯把金如山交给东厂……”
花三郎道:“真要是九千岁不肯把金如山交给您,恐怕您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熊英忙道:“真的?为什么?”
“很简单,九千岁不肯交金如山,那就表示九千岁还护金如山,既是九千岁还护金如山,金如山的兄弟让人救走了,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项刚倏然点头:“这倒是。”
熊英道:“不啊花总教习,九千岁或许会护金如山,可绝不会为金如山护金如海啊。”
“何以见得。”
“你刚才没听我说吗,九千岁已经下密令杀金如海了。”
花三郎:“唉!督爷,官场里混这么多年,您怎么还不如我这个江湖人啊,九千岁要杀金如海,不必借三厂的任何一人,既称密令,显然是为瞒金如山一人,那是暗的,表面上也许九千岁答应不加追究,可是金如山一旦求救金如海,金如海却已被东厂杀了,九千岁的目的达到了,人情也做了,是不是,如今金如海让人救走了,只一嚷嚷开来,就等于化暗为明了,九千岁如果答应了金如山,如今情面攸关,他还会追究吗?”
一番话听得熊英愁容渐消,脸上总算有了血色:“花总教习,真会是这样吗?”
“我这是根据常理来推断,究竟是不是这样,这还是那句老话,看督爷您的运气。”
“那,我也只好去碰碰运气,总教习,花总教习,咱们什么时候上内行厂去呀?”
花三郎道:“项爷,咱们既然非帮这个忙不可,也是丑媳妇难免见公婆,迟早都要见,不如早些去见吧。”
“老弟,你不是不舒服……”
“我不要紧,谁叫碰上了这种大事,我有点什么不舒服,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项刚寒脸转望熊英:“还等什么,那就带路吧。”
“是!是!”
熊英总算求到了一线生机,还能不连忙答应。
一行三人进了内行厂,熊英还真没出息,打从进了内行厂,他两条腿就发抖来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没出息,这是项刚跟花三郎,也可以说是事不关己,要不然恐怕也不会比熊英能镇定哪儿去。
进了大殿也似的大厅,站在带队的一名大档头忙迎前见礼:“总教习。”
项刚道:“往内通报,我们要见九千岁。”
那名大档头躬身道:“回总教习,九千岁正在内室见客。”
“哪儿来的客?”
“是兵马司的王大人。”
“王延寿,他上‘内行厂’来干什么?”
“回总教习,王大人是备了香车,给九千岁送个活宝贝来的。”
“活宝贝,什么活宝贝?”
“是这样的,前两天,九千岁巡视兵马司,在王大人府里看见一名歌伎,弹拉说唱样样精,据说还会诗词韵赋,琴棋书画,模样儿尤其长得好,九千岁一见就非常喜欢,王大人还能不给马上送进内行厂来吗?”
“那是九千岁的私事,我们谈紧要公事来的,快给我通报。”
那名大档头那敢再说个“不”字,立即施一礼往里去了。
没一会儿,那名大档头又出来了,躬身施礼道:“九千岁请总教习内室见。”
“走。”
项刚一声走,一马当先,大踏步往里去了。
刘瑾这内室,说是内室,其实不是内室,只能说是后厅。
占地不大,可是布置得穷极奢华,只有刘瑾跟两名大档头在,空气中还洋溢着醉人的异香,看来那歌伎是够香的。
项刚、花三郎上前见礼,熊英却砰然地一声跪在了地毯上。
刘瑾一怔:“熊英,怎么回事?”
熊英白着脸颤声道:“九千岁,金如海让人救走了。”
刘瑾又复一怔:“你怎么说?”
熊英语不成声:“金如海让人救走了。”
刘瑾勃然色变:“金如海让人救走了!”
“卑职该死……”
刘瑾一脚把熊英踢翻在地:“你真有用,你真有用,怎么回事,给我说。”
熊英连忙跪好,把金如海昨夜被救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刘瑾怒不可遏:“有这种事,竟会有这种事……”
转脸速视花三郎:“花三郎,这件案子是你办的?”.花三郎答得不慌不忙,“是的!是卑职办的。”
“那金如海被人救走了,你是干什么的。”
“回九千岁,卑职已经把人呈交东厂,算是已经交差了!”
“那么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昨天晚上卑职在项总教习府,由于多喝了几杯,就住在项总教习府了。”
“哼,犯人刚交进东厂,谁叫你就跑去喝酒。”
“回九千岁,把犯人呈交东厂之后,卑职已经向督爷请过假了。”
刘瑾一拍座椅扶手道:“你敢跟我顶嘴?”
项霸王终于忍不住了:“他只是实情实禀,不能算是顶嘴,他已经交了差,熊英又准了他的假,他干什么不可以,放着犯错的人不怪,净责备没错的,您这算公平吗?”
刘瑾怒声道:“你……”
“九千岁,我这更是实话。”
刘瑾没话说了,却迁怒于熊英:“都是你这没用的东西,都是你这没用的东西。”
站起来一连踢了熊英好几脚。
熊英叫道:“九千岁开恩,九千岁开恩,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是打死卑职也没有用啊。”
项刚道:“这倒是实话,现在人已经被抢走了,您就是打死熊英,也没办法让人再回到东厂来。”
“那你说该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
“九千岁不该问我,要问您问熊英。”
他这是给熊英机会。
熊英没出息是没出息,可是机灵劲儿还有,忙道:“九千岁,贼头是金如山,请您把金如山交给卑职,卑职愿意从他身上追出金如海来,将功赎罪。”
“放屁,要是从金如山身上追,还用你。”
“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金如山,难道你就不能追查金如海了?”
项刚道:“您知道,从金如山身上追金如海,是条捷径。”
刘瑾道:“谁说的,你们知道什么,金如山跟金如海是兄弟,可是图谋叛乱这件事,金如山跟金如海没关系。”
项刚道:“九千岁,何以见得图谋叛乱这件事,金如山跟金如海没关系?”
“你不该有这一问,别人不清楚,你应该知道金如山跟我的交情……”
“交情二字,对金如山来说,也许是一种掩护。”
“不可能,我认识金如山不是一天半天了。”
“九千岁,时日不够,不足以掩护。”
“项刚,你为什么老跟金如山过不去?”
“九千岁又为什么一味袒护金如山。”
刘瑾或许是真急了:“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我安置在民间的副手。”
项刚呆一呆道:“那么,金如海是在金如山家里被擒的,这作何解释。”
“金如山是他的兄长,难道他不能上金如山家去。”
“那么金如山一直掩护金如海,又作何解释?”
“金如海是他兄弟,当然他会掩护金如海。”
“那么他对九千岁就不够忠心,他知情不报,更是大罪一条。”
“没有那回事,金如山以前根本就是毫不知情,金如海离家多年,他还以为他这个兄弟死了呢。”
“九千岁把金如山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