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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如此,尽管如此,三厂仍然是没有破不了的案,办不了的事。”
花三郎道:“恐怕在时间上要多花费不少。”
“这是难免。”熊英道:“不过三厂也赖以巩固至今,可以说从来没出过大差错。”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道:“也许这样是对的,那么我就开始着手侦查了。”
花三郎起身告辞,他面子不小,熊英送他到签押房门口。
要出签押房了,花三郎想起来问了一句:“督爷,我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办案,还是……”
熊英道:“随你,如果你需要支援,‘东厂’的人手任你调度。”
花三郎:“那好,容我先自己看看情形,如果需要支援,我会随时禀报督爷。”
熊英道:“无须禀报,到时候你只管调人就是。”
“多谢督爷。”
花三郎施一礼走了,他原打算离开东厂以后,先找项刚,哪知道一离开东厂,他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是何等人,只一想就知道是熊英派出来监视他的,他装不知道,拐两个弯就轻易把身后的人甩掉了,然后,他直奔项刚的总教习府。
项刚刚吃过晚饭,一见他来了,拉着他又要斗酒。
“项爷,我身负要公,您可别耽误了我的公事。”
“怎么?你上东厂去过了!”
“承蒙您的指点,他们找到了我,既然找到了我,还能容我不去,一到东厂见着了熊督爷,马上就接奉一纸令谕,命我立即着手办案了。”
“那你不立即着手办案,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项爷,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您说过的,我接办这案子,您在身后给我撑腰,大力支持,所以我厚着脸皮来了。”
项刚笑道:“怎么还没着手呢,就要撑腰了。”
花三郎道:“项爷,那纸令谕我拜读过了,完全跟您告诉我的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三个字‘白云观’。”
项刚笑容一敛:“呃!‘白云观’?”
“可不,其他多一个字都没有。”
“其他多一个字都没有?既有了‘白云观’,你还要什么?”
“‘白云观’,毛病是出在观里的道士身上呢,还是出在进出‘白云观’的善男信女身上,全不知道,得我去侦查,这不是让我闭着眼瞎摸么?”
“办案嘛,可不就得这样。”
“谁说的……”
花三郎把他的看法说了一遍,也把熊英告诉他的告诉了项刚,最后他说:“我没想到,三厂办案是这么个办法的。”
项刚点头道:“熊英说的没错,也都是实情,你认为不好,我也不敢苟同,可是三厂就靠这个,多少年至今没出过大纰漏。”
“我知道,熊督爷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那么你来找我……”
“熊督爷让我自己上内行厂去问,又说他们不会告诉我,我知道这是实情,只好上您这儿来求助了。”
“求助?你是要我……”
“求您给个指点,我上内行厂找谁,还得求您关照一声,让他们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
项刚霎时皱了浓眉,道:“老弟,这你可是让我坐蜡了,不错,‘内行厂’的事,别人不知道的我全知道,我知道你该找谁,可是这么一来,我就破坏了三厂的体制跟规法,我不怕九千岁追究责任,但是我不愿落人话柄。”
花三郎也皱了眉,他没想到,在项刚这儿居然也碰了壁,吁了一口气,他道:“既是这样,我不敢让项爷您为难,说不得只有靠我自己去摸索了。”
“老弟……”
花三郎没让他多说,站起来道:“项爷,身负大责重任,不敢多耽误,我告辞。”
项刚跟着站起,抬手道:“你等等。”
“项爷……”
“谁叫你这是头一回找我,支持你,这话是我说的,我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到内行厂,你去找大档头罗玉,就说我让你找他的就行了。”
花三郎心里着实一阵激动:“谢了,项爷,倘能有所成,皆项爷您今日所赐。”
项刚道:“好了,老弟,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酸了?别的要不要我帮什么忙?”
“谢谢您,不用了,要是再找您帮忙,那就显不出我来了。”
项刚笑道:“你弄拧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刚沾三厂,差事是东厂交给你的,熊英的人你用起来未必顺手,要是有需要,你不嫌弃,我可以给你找几个人打打下手!”
“呃!谁?”
“我这四个贴身护卫,不是我老王卖瓜,他们一个个,并不比三厂的大档头们差。”
花三郎道:“这个我知道,我先谢了,这样吧,等需要他们几位助一臂鼎力的时候,我再来搬请救兵。”
“那好。”项刚一点头道:“我让他们随时待命,随时听候差遣,办你的正事去吧,我不留你了,也不送你了。”
花三郎施一礼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对了,项爷,三厂以往办案,派出去的人身后,还另派有人监视,有这个前例么?”
项刚呆了一呆道:“老弟,熊英派人监视你?”
“是不是监视,我不敢说,不过我一出东厂就有人钉我的梢,那不是监视又是什么?”
项刚脸色变了:“老弟,你也别见怪,三厂做事就是这样,一贯作风了,九千岁是除了他自己,别人谁也信不过,让人办了事,卖了力,心里还落不痛快。”
花三郎淡然一笑:“既是三厂作风如此,我也就不敢见怪了,只是我怕他们会坏我的事。”
“怎么?”
“项爷您想啊,这种事只得在暗中进行侦查,时机没成熟之前,绝不能打草惊蛇,我自己的任务,我当然知道小心,可是别人是不是也会象我这么小心,我就不敢说了,万一在侦查当中,让对方发现了跟在我后头的人,不就坏了我的事了。”
项刚冷哼道:“老弟,不要紧,你只管干你的,将来万一出点什么差错,九千岁面前自有我说话。”
“谢谢您,项爷,我告辞了。”
花三郎没再多话,施一礼走了。
项刚说不送,真没送,一张脸铁青,威煞吓人。
花三郎一点也没耽误,离开项刚的总教习府就到了内行厂。
按理,他如今身兼东西两厂的总教习,内行厂的人不是不知道,门禁森严的“内行厂”,他应该可以通行无阻,轻易进出了。
哪知,理虽如此,事却不然,内行厂的门卫对他这位东西两厂的总教习硬是不买帐,盘问了半天,只能在门房等候,硬不让他进内行厂去。
门房等就门房等吧,好在花三郎他也不一定非要进去不可,只要能见着罗玉,在哪儿等都一样。
门房里坐了没一会儿,罗玉到了,四十来岁个人,瘦得皮包骨,鹞眼鹰鼻,还垂着稀稀疏疏几根山羊胡,一看就知道是个工心计的人物。
门房里只有花三郎一个人在,用不着问谁找他,而且他一进门房,花三郎就站了起来。
花三郎很客气,满脸堆笑:“罗大档头。”
罗玉的神态可是相当倨傲,两眼冷冷打量花三郎:“你是……”
“我姓花,新任的东西两厂总教习。”
“我不认识你。”
显然,东西两厂的总教习,在东西两厂吃得开,熊英、阴海空也当宝似的,而在刘瑾自领的这内行厂,人家根本没把这个总教习放在眼里。
花三郎很沉得住气,根本就没在意,依然笑容可掬:“是的,我也没见过罗大档头,我是为了‘内行厂’交到‘东厂’去的一件案子来的。”
“案子,什么案子?”
“应该属于谋叛造反,公事上说有迹象显示,一部分有组织的莠民潜来京畿,可能有什么不法勾当,毛病出在‘白云观’。”
罗玉一点头:“是有这么一件案子,你问这……”
“‘东厂’把这件案子交由我侦办。”
“呃!熊督爷把案子交给你了?”
'奇'“是的!”
'书'“东厂里不乏干练老手,这么一件大案子,居然落在了你这个新任总教习身上,足见熊爷对你相当器重。”
这话,话里有话,带着象针一样的刺儿。
花三郎何许人,还能听不出来,可是他装糊涂:“好说!”
“那么你找我……”
“为了有着手的人与事,我特来请教,请罗大档头告诉我,密告是怎么来的,是什么人的密告,我想先找密告人谈谈。”
罗玉脸色一变,沉声道:“是谁让你来找我的,谁告诉你我知道?”
“罗大档头,这,重要么?”
“当然,轻易泄密,我要禀报九千岁。”
花三郎淡然一笑道:“那么罗大档头就请把项总教习告上去吧。”
罗玉一怔:“项总教习?‘霸王’项爷?”
“三厂之中,有两位项总教习么。”
“真是项总教习告诉你的?”
“项总教习不但告诉了我,还让我专程拜访,求罗大档头指点,罗大档头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上总教习府去见项爷。”
项刚这个总教习可比花三郎这个总教习神多了,谁叫人家是“内行厂”的总教习,谁叫人家能让九千岁都让三分?
罗玉的态度马上变了,他那森冷紧绷的瘦脸上,霎时象春风解冻似的,有了笑意:“不敢,不敢,你怎么不早说。”
“罗大档头的意思,是怪我说迟了。”
“不,不,我不会说话,我不会说话,咱们坐下慢慢儿谈,坐、坐、请坐。”
罗玉可真是前倨而后恭,小心地把花三郎让坐下,还殷勤地倒了一杯茶过来,双手捧到:“花总教习,请喝茶。”
花三郎不拿项刚压人,欠身接过:“有劳,谢谢。”
罗玉也落了座,他挨着花三郎坐下,陪着小心翼翼的笑,低声道:“既是自己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