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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走,把你交给你爹,跟你爹尽速离京,以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尽速离京?”
“不尽速离京,你还等什么?”
玲珑沉默了一下:“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您?”
花三郎明白她的意思,她还是有点放不下,但是这时候不是多说“道理”的时候,他道:“我总是会回家的。”
“那——内行厂的禁卫您是知道的,您能来去自如,我能吗。”
“我负责平平安安的带你出去,你还不放心吗?”
玲珑又沉默了一下,旋即点了头:“好,我走,我跟您走。”
“走,紧跟着我,万一惊动了他们,你走你的,我来断后。”
玲珑点了点头。
花三郎穿窗掠了出去。
玲珑看了桌上那顶金冠一跟,她不再留恋什么,吹熄了灯,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
真要说起来,花三郎、玲珑,两个人对内行厂的径路都不算熟,但花三郎有花三郎的办法,他带着玲珑一前一后,藉着暗影疾行。
身后有玲珑,花三郎的行动当然不能再象一缕轻烟,来无影,去无踪。
现在不但有踪,而且有影。
而,内行厂的禁卫,也的确是够森严的。
走没多远,一声沉喝传了过来:“什么人,站住。”
玲珑急道:“您躲起来,我来应付。”
这她准行。
花三郎一闪身,人已经不见了。
间不容发的,一道奇亮的灯光照射过来,立即罩住了玲珑,紧接着,两名二档头疾如飘风掠到,立即躬下身去:“原来是公主。”
玲珑道:“你们干什么呀,吓我一跳。”
一名二档头道:“卑职等不知道是公主在此。”
另一名二挡头道:“夜已深,公主还没有安歇。”
“问得好,要是已经安歇了,我还会在这儿吗。”
“这个——”
玲珑微一笑道:“你是问我,夜已深了,不安歇要上哪儿去吧?”
那名二档头躬身道:“卑职斗胆。”
“我告诉你们,不知道你们信不信。”
两名二档头望着玲珑,静等后话,谁也没敢问。
玲珑笑笑又道:“我想趁夜逃出内行厂去,你们清楚了吗?”
两名二档头怔了一怔,一名忙道:“公主说笑了。”
另一名自作聪明,只当现在盘问已引起玲珑的不快。要是玲珑一状告到九千岁那儿,祸福可卜,准是吃不完兜着走,当即忙道:“公主请到处走走吧,卑职等公务在身,不敢擅离职守,告退。”
一躬身,两人飞掠而去,同时,灯光也灭了。
这一刻,玲珑站立的地方最暗,连玲珑自己都未必看得见身周。
花三郎的话声在身旁响起:“姑娘,你真行,居然说实话。”
玲珑道:“奈何人最不相信的,就是实话。”
花三郎笑了:“走。”
两个人又继续向前疾行。
没再被发现,两个人从“内行厂”后门出了“内行厂”,直奔天桥。
到了韩奎的住处,韩奎还没睡,父女见面,高兴自是在所难免,但玲珑在高兴之中还有些愧疚不安。
花三郎不愿打扰人家父女欢叙别后,道:“韩大哥,我走了,我已经跟玲珑说过了,你们父女最好马上离京。”
“三少,这时候?”
“这时候城门虽然早关闭,还难得了你们父女吗?”
“那么您——”
“以后的事,韩大哥你就不用管了,暂时离开一段时期,等到,刘瑾伏诛以后,再回来定居也行。”
“好,我听您的。”
“那我走了。”
花三郎要走。
“三少,”玲珑忽然叫了一声。
停步回身,花三郎从玲珑的一双美目里,看见很多东西,他有些不忍,但是他不能不咬牙:“玲珑,好好孝顺你爹,将来让你爹带你上关外玩玩去。”
他没再多说,也没容玲珑说话,转身走了。
玲珑没说话,但是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已经代表了她要说的话,只是姑娘她就是不让它掉下来。
看在韩奎眼里,心里不免一阵难受,女儿是自己的,怪归怪,还能真拿她怎么样,忍着心疼,道:“玲珑。”
玲珑回过身,嘴角竟噙着轻微的笑意:“我来收拾,咱们赶紧走吧。”
韩奎心里又一阵难受,比刚才还难受。
连夜,花三郎去见他该见的人,总算不负所托,详详细细地交代了他应该交代的,然后交出一张草图,包括那座小亭,地下密室,以及密室里藏物的明细表。
最重要的,当然是图上重要部份,标示出的机关枢纽所在。
那位,要他留下来等候酬功。
花三郎拒不受,走了,临走交代,速速进宫面圣。
那位,轻车简从,连夜驰向禁宫。
夜是寂静的。
在京城的这一角,夜更宁静,尤其是这个四合院。
而,就在这宁静当中,一条矫捷黑影出现在上房屋脊上,颀长的身影,迎夜风挺立,清朗的话声,划破了这片宁静:“烦请哪位代为通报,花三郎求见。”
几条黑影,从各处黑中射起,直扑屋脊。
这时,上房灯亮,光亮透窗,一个甜美而隐含慑人威严的话声传出:“说我有请。”
已到半空中的几条黑影,扑势一顿,立即倒射落地,相当俊的轻功,其中一个人向上发话:“敝主人有请。”
“不敢。”
屋脊上颀长身影一闪,再看时已站在院中几条黑影之前,可不正是俊逸超拔的花三郎。
发话黑影抬起了手:“请。”
花三郎转身进人上房,上房中,丽人着晚装等候,是那位大公主。
花三郎躬下身去:“夤夜见驾,实非得已,公主恕罪。”
“别跟我客气,坐。”
大公主轻抬皓腕,欺雪赛霜,如凝脂一般。
花三郎道:“多谢公主,草民不坐了——”
“草民?”
“原本来自江湖,如今还我本来,自该称草民。”
“那么你是来——”
“请公主火速回宫。”
大公主脸色一变:“难道宫中有变?”
“不,请公主回宫,助圣上逮捕奸恶。”
“奸恶!哪一个?”
“公主认为哪一个奸恶最大?”
“刘瑾?”大公主失声:“究竟怎么回事?”
“朝中一位大员,已连夜进宫面圣,呈上刘瑾一切不法证据,圣上必连夜召刘瑾进宫,恐他带有侍卫,宫中无人是他对手。”
“这,你怎么会知道?”
“公主原就未将草民当做刘奸一丘之貉看,是不?”
“那么你究竟是——”
“公主逮捕刘瑾后,自会明白一切。”
“不,我要你自己说。”
“恕草民不能从命。”
“你——”
“公主,这不是要紧的事,要紧的是公主应该马上启驾。”
“好,我这就回宫,你跟我一起走。”
花三郎道:“公主一身所学高绝渊博,再加上个个高手的锦衣卫,迅雷不及掩耳逮捕刘瑾,应该不需要帮手。”
大公主道:“我不是需要帮手,刘瑾进宫,不可能带领大批的三厂高手,我对付得下来。”
“那么公主要草民一起走——”
“你除了国贼,救了大明朝跟天下百姓,应该接受朝廷酬功。”
花三郎道:“谢谢公主的好意,草民不愿居功,也不是为得朝廷的酬庸而来的。”
“那你是为什么?”
“不负昂藏七尺躯,为自己心安而已。”
大公主更为之动容,美目异采绽放,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更不能放你走了。”
“呃?”
“朝廷需要你这种人才。”
“草民自去来处,任务已了,当回来处去。”
“难道你就能不顾朝廷的需要。”
“不,草民懒散惯了,过不惯宦海生涯,也不愿找个上司管着。”
“你可以跟着我,不必受任何人的管辖。”
跟着她,不是照样有个人管?
“草民感激,只是公主恐怕没想到,莽莽江湖,更需要草民,行侠仗义于江湖,维护民间之宁静,不也等于效力朝廷!”
“你执意非回到江湖去不可?”
“人各有份,也不能忘本,草民原属于江湖,自当还回到江湖去。”
“以前那位姑娘,也是江湖中人?”
花三郎知道她指的是谁,点头道:“是的。”
“肖嫱也来自江湖,她也要回到江湖中去?”
“是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回到江湖中去不可了。”
大公主可算得冰雪聪明,只是她猜到的只是原因之一,却不是主要原因。
花三郎未置辩。
大公主叹了口气道:“凡事不能勉强,两个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是没办法勉强凑在一起的,我不再强留你,只是临别在即,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她从项间解卞一方玉珮,雪白的玉珮,配着一条金练子,玉珮上还雕着一只翔风。
花三郎忙道:“公主——”
“这是我父皇赠给我的,我戴了十几二十年了。”
“既是圣上赐给公主的,草民怎敢要?”
“父皇既把它赐给了我,那就是我的,应该随便我怎么处置,爱给谁,就给谁。”
“可是——”
“别可是了,相识多日,总算有段交情在,这代表我一点心意,也已经拿出了手,您忍心不要。”
花三郎暗暗一叹,只得双手接过:“多谢公主,草民要告辞了,请公主速启驾回宫吧!”
大公主眉宇之间,轻锁幽怨道:“你走之后,我马上回宫。”
“草民这就告辞。”
一躬身,他转身要走。
“慢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