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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鬼也哼了一声道:“姓方的,你最好夹尾巴滚。”
玉面魔阴阳怪气地说:“叫宝贝儿重振百花教,查太爷对粉脔雪股大有兴趣。”
酒肉和尚哈哈一笑道:“从前,教主雨露遍施,我和尚却不在乎,只消她再陪佛爷三月,于愿足矣。”
三阴一绝冷森森地向刚走近的伍云英说道:“放主,你别打主意躲,天涯海角己无你容身之地,除非你死了。你也别希望不跟咱们走,你的大援早就没啦!在中原和江南,贫道知道你朋友众多,玩伴无数,所以不想打草惊蛇,直追随你俩身后到这人烟不到之处等候。教主,你别认为到了你老巢左近,便可以安全了。正相反,乃是步步危机。跟我们回去重创旧业算了,你年不过二十五,再过十年收山并不算晚,何苦放弃人生至乐,让那小子独占禁脔……”
响起一声凤吟,百花教主掣下一把寒芒闪烁的长剑,面泛杀机跨前三步。
“云英,交给我,你到坐骑旁等着。”绿衣剑客将她拦住,一面说一面示意她退后。又对众人冷笑道:“诸位越说越不像话了,看来方某得惩戒你们啦!你们是按江湖惯例一个一个上呢,抑或众打群殴?方某接着就是。”
五悍寇互相一打眼色,一声虎吼,花花太岁、酒肉和尚、逍遥鬼,三人快逾电光石火,向前猛扑,一斧一手一铲荡起阵阵罡风,同时攻到。
银芒一闪,绿影倏动,千百朵白莲向四面狂涌,剑啸刺耳,四个人展开抢攻。
片刻,银芒愈张愈宽,在三般重兵刃中矫若游龙,把三贼迫得不住后撤。
玉面魔心中一凛,暗说:“这小子果然棘手,名不虚。传,不出手是不可能了。”便向老道一打眼色,蓦地阴阳扇一领,向一旁神情紧张的百花教主扑去。
老道长剑一挥,一招“飞虹贯日”使出,身剑合一向百花教主急射,一面大吼道:“跟道爷走!”
“噗”一声闷响,接着一声惨号乍起。玉面魔去势太急,百花教主似若未觉,待近至到八尺时,阴阳扇递出一半之时,玉手在披风里一动,一颗淡淡红影快逾电闪,直向玉面魔迎去。双方距离太近,想避开确是不易。
玉面魔连看也没看清,只觉到对方的纤手,在披风内向外一伸。这家伙确是了得,本能地一撇右腕,硬将阴阳扇护住胸腹,想旋身向侧方扑近。
岂知他迟了半分,谈淡红影射中阴阳扇,闷爆之声随着熊熊烈火,击碎了纯钢的扇面,玉面魔立时变成一只火球。
这乃是眨眼间事,老道还未弄清怎么回事,“飞虹贯日”行将攻列百花教主的身侧;狂叫之声一起,他骇然一惊,收招已是无及,只好一咬牙,力贯剑尖,仍向前急点。
寒芒一闪,“铮”一声金铁清鸣,双剑交错,接着是老道横剑飞退。
“哪儿走!”
百花教主娇叱一声,如影附形追到,寒芒如经天长虹,奇疾无比飞射而至。
老道被震得虎口欲裂,气血翻腾,退了近丈方将身形稳住,寒芒已经袭到。
老道练有旁门的三阴手,和那把剑中套剑的绝着。三阻手袭人之时,令人毫无感觉,用来暗算对头,足可使对方在一个时辰之中,血脉自然凝结而死;他那把长剑的剑尖,可以突然吐出六寸之长。高手拼搏,生死一念之间,假使能突然伸长六寸,结局不问可知。这是他三阴一绝绰号的由来。
百花教主以色换艺,她为人聪慧,身获各家绝学,而且难得的是她能门门皆精,没有杂而不纯之弊。她与牛鼻子有一段长时间同衾共枕之缘,牛鼻子有多少斤两,她岂有不知之理?扑上的瞬间,她粉面杀机怒涌,存心毙敌。
牛鼻子正想将三阴手拍出,目光一触她那杀气腾腾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凛。
同时,突然传出酒肉和尚的一声惨叫,沉重的方便铲脱手向饱身侧飞来,锐风劲啸,势如奔雷。
牛鼻子暗叫一声“大事去矣!”三十六着,走为上着;猛地向下一伏,贴地向方便铲落下处掠去。方便铲恰好掠过他的背上三尺,将百花教主挡了一挡。他双足一沾地,展开武当八步赶蝉轻功,去势如飞溜之大吉。
方逸君一看乃妻动上了手,心中大急,她已有了九月身孕,怎能动剑?心一急,玉面上罩上一层浓霜,一剑将花花太岁迫退,冷哼一声,一招“回风拂柳”旋身出剑,在方便铲下端切入,银芒一闪,大和尚右胁下断了两条肋骨,红光崩现。大和尚狂叫一声,扔掉方便铲掩住肋下,飞退两丈拔步便溜。
银芒顺势一招“贴地盘龙”,崩开铁佛手,由下盘锲入逍遥鬼的右侧。逍遥鬼向上跃起,铁佛手“力划鸿沟”向下急拦。
“着!”方逸君怒叱一声,招出“流星赶月”,剑由逍遥鬼右小腿贯入,猛一撇腕。
逍遥鬼狂吼一声,跌下地来。要不是花花太岁及时攻出一招“吴刚伐桂”,将方逸君迫迟一步,逍遥鬼真要做鬼了。
“风紧!前途见。”花花太岁声出倏然收斧,三两起落,投入林中去了。
逍遥鬼小腿肉丢了一大块,但他凶悍异常,猛地将铁佛手劈面向方逸君扔出,咬着牙拼命逃了。
方逸君心悬爱妻安危,无暇追敌,收剑急向脸色发青,手按小腹的爱妻纵去。
“云英,怎么了?”他摘下她的剑,将她抱至路旁,替她轻轻揉动,急急地问。
伍云英倚在他怀中,泪如泉涌,颤声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哥,你独自回夔州去罢,我这不祥之身,不但有损你一世英名,而且令你陷入危机重……”
“云英,不许你往下说。”他掩住她的樱口。
“不,哥,让我说。”她挣扎,又道:“我已感到不幸的阴影已经掩到;他们,不许我重新做人,不许我有幸福的归宿,我不能让你……”
逸君蓦地将她抱住,狂吻她的小嘴,不让她往下说。半晌,她才平静下来。
良久,他替她拭去泪痕,抱她到坐骑旁,送她上马,神情肃穆地说道:“云英,即使是天下人皆与你为敌,别忘了有你的君哥是爱你的,而且我愿以生命和你共抗天下人。”
伍云英热泪盈眶,激动地捧起他的虎掌,印上一连串狂吻,最后偎在颊上,颤声说道:“哥,谢谢你,即使在九泉之下,我会……”
“走吧!记住:贼人恐不止这几个草包,下次见面,格杀无赦!我要大开杀戒了,别忘了你的暗器。”
“刚才我以赤火流光弹毙了玉面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会小心的。”
方逸君将玉面魔焦臭的尸体踢入山沟中,拖开阻路的大树,飞身上马,并辔向西急走。
白石江,在曲靖东北婉蜒而下,距县城不过五里地。本来这条江并不大,秋间可以徒涉,但春雨连绵,水位高涨,在滚滚江流中,有两条竹筏来往渡载行人,颇不方便,也相当冒险。
两人两马一到江边,渡头人鬼皆无,两侧怪石荆棘向两边延伸,水声如雷在两岸怪石间滚动著。
对岸,一条竹筏冉冉而来,三个撑筏人身披蓑衣,身材高大,正将竹筏向渡头撑来。
逸君首先下马,含笑将乃妻抱下马来,牵着坐骑在渡头等候竹筏。
竹筏轻轻靠岸,一个撑夫跳上岸来将缆绳拉紧。筏是双层大竹扎成,可容下三五十人,平时有五个人撑筏,但今天只有三个,逸君夫妇并末在意。平时三五个行人,用小筏载运就成,但今天小筏早已不见了。
“客官,上啊!”岸上那人亮声儿叫。
方逸君心中一动,打量了三人一眼,暗说:“这人略带湖广口音,身材魁梧,怎么却在这穷乡僻壤中撑筏?”
他略一犹豫,止步打量三个人。看三人皆在不惑之年,满脸褐色皱纹,眉以上用雨帽罩住,只能看到一双朦胧老眼,蓑衣将全身裹住,只能看到一双手。
他在打量人,人也在打量他。突然伍云英抛下缰绳,走近江边那人身侧,娇滴滴地说道:“大叔,是否连马儿一同渡过去?”
“这是载货的竹筏,两马两人,不打紧,大嫂。”
伍云英又走近一步,仍含笑问道:“这江流唬人哩,不知比长江唬人么?”
撑夫似乎吃了一惊,退后一步低下了头,仍从容地说道:“大嫂,请上吧!长江小老儿没见过,是否唬人可难比较。”
“太平口过荆州那一段,恐怕真没有这里险哪,是么?”
伍云英一面说,又走近两步。
筏上的两人,突然将篙一插。
“哪儿走!”
伍云英玉指一弹,岸上那撑篙人刚向左一闪,“叭”一声滚倒在地。
绿影一闪,方逸君火速拔剑纵出,凌空猛扑筏上的两人,捷如电闪。
“哈哈!少陪!”
两人“扑通”一声,潜入水中立时不见。
方逸君双足一点筏板,倒纵而回,抓起缆绳,喝声“起!”数千斤的竹筏滑上岸滩的三分之一。
两侧蓦地响起连声长啸,人影急闪,齐向渡头纵来,将逸君夫妇堵在水际。
“岸上有辰州妙手飞花狄雷太爷在。”有人在叫。
“荆州三龙敬陪水上末座。教主好眼力。”水里伸出两个人头,正是筏上的两人,但脸上的颜料已被水冲洗去,现出白惨惨的鬼面。
岸上排开十二个老少彪形大汉,退路已被堵死。刚才发话的妙手飞花狄太爷,年约四十开外身材高瘦,马脸勾鼻,双耳招风,大嘴巴跳着一口黄板牙,背扎长剑,赤手空拳阴笑着站在正中央。
这人来头甚大,袖底一发十枚子午六阳针,掌心一把银桃花,功臻化境,艺压群雄。他虽不是绿林朋友,但大江南北的绿林枭雄,谁要不每年送一大笔常规钱给他,准会被赶得走头无路,倒霉的还得送掉老命。他和白道英雄也有相当交情,他自己也以白道朋友自居。目下武林六大门派中,除了掌门一辈的人,他有三分惮忌以外,谁他也不放在心上,确是了得。他就是辰州狄家村第一首富,妙手飞花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