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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我来了!还不太迟。”这分明是姑娘的声音嘛!
他大喜欲狂,猛扣两把上了崖口。也在这一瞬间,他听到怪人的急叫:“不!香君。”同时神奇的吸力卷到,将扑下的姑娘兜转。
他一跃上崖,终于救了姑娘。
怪人被逸云的喝声惊住,只得停下来,缓缓转身,用那无法形容千变万化的目光注视着逸云。
逸云将一粒雪参寒魄回生丹纳入姑娘口中,向怪人说道:“是你制住她的任督二脉么?”
怪人摇摇头,苦笑道:“少年人,你值得令人羡慕。她认为你死在河中了,怕我对她施暴,自己用朝元真气闭死二脉,还想将心脉震断呢!少年人,她用倩之专爱你之深,可泣天地而动鬼神,你得好好待她。获得一个挚爱你的伴侣,比获得世间的至高名位好得太多太多了!少年人,我为你祝福。”说完,缓缓转身。
这时,如黛已悠悠转醒了,当她发觉逸云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而且自己已半躺在他怀中时;她发狂似的抱住他,喜极而泣道:“啊!哥,真是你,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做梦。”
逸云挽紧她,感情的轻唤:“黛,我们不是在一起么?苦了你了,黛。”
姑娘伸手轻抚他的双颊,似在证实此非梦中,对身外事毫无感觉,可是身后一声深长叹息,把她惊醒了。
她讶然转首,眼中泛起迷惘的神色。
怪人高大的背影,迎着朝辉却显得那么孤寂苍凉,踏着费力的沉重步履,正缓缓向西北方向走去。
“老前辈,晚辈有事请教。”逸云朗声说。
怪人略一迟疑,最后仍停下了,但并未转身,徐徐道:
“少年人,老夫乃是穷山恶水之人,你有事问我,不啻问道于盲。”
“晚辈并非请教世俗琐事,且与前辈大有关联。”
“与老夫有关?是前日迫你落下死寂河之事么?我知道你身怀绝学,定可利用崖下藤条落在沙滩之上,绝不会跌下死寂河。那些熊并不噬人,只是喜将人作为嬉戏玩具,我本意是让你大吃苦头,冲天心大师的金面,我不会伤你。假使你心有不快,老夫悉从尊便。”
“晚辈并不是因为此事……”
“说罢!”怪人站在那儿像一尊化石,丝毫不动。
“晚辈提一个前辈高人,也许前辈知道。”
“谁?五十年内的事,最好别问。”
“玉笛追魂符老前辈。”
怪人上身向前一晃,抬头向天,从背影看去看不出他的面上表情,手中墨绿色的玉箫突收入袖中。良久,他用像来自遥远天边的声音说:“玉笛追魂符敏,已经死了六十年。”
“不!潜修深山五十年。”逸云的声音十分宏亮。
“信不信由你。”怪人的声音转冷。
“事实俱在,不容置疑。请问前辈手中的玉笛……”
“这是箫,你错了。”怪人急急接口。
“世间有两个人,知道符老前辈有一箫一笛,笛用来对付一流高手,箫则用以保命护身。这两个人,前辈可要晚辈说出么?”
怪人徐徐转身,用古怪的目光凝着他,沉声问;“你是两个人其中之一么?”
“晚辈却是例外之一。一个是符老前辈的先师,另一人是……”
“住口!”怪人粗暴地大吼。
逸云哼了一声说:“我要说。你手中所持的确是碧玉箫。你将这儿取名无情岭,那奇异的死湖叫成死寂河,岭表示你的感情,河暗示你的内心,自欺欺人,自虐自暴。你错了,简直误人误己,你在这儿杀人暴骨,韩香君却在为祸江湖。”
“住口!住口!住口!”怪人狂怒地大叫。
“我非说不可。”逸云的语气异常坚决,将姑娘挽至身后,续往下说:“你俩人因一时猜疑不知宽容、互谅、互信,终至反目各走极端,五十年来的痛苦暗创常在心头,当真是自食其果,何苦来哉!”
怪人脸色泛青,死盯着逸云,突然伸手一抹脸面,一言不发报头便走。
“你得听我说完,再走不迟,即使你要跳死寂河,也没人阻你。韩前辈已重出江湖,将于八月十五日在太白山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如果她得逞,事实上她确有把握,武林中将大祸立至,不可收拾。她对你爱深恨亦深,也惟有你可以挽回此劫,晚辈是受韩前辈的二妹高唐神女武娟娟所托,要我代向前辈致意。言尽于此,听与不听悉从尊便,下半生合籍双修之福,以及武林巨祸之消弭,全在你一念之间。”
逸云慷慨而言,语气坚强而铿锵可裂金石。说完,握住姑娘纤手,说:“黛,我们该走了。”
“她目前何在?”怪人并未回头,轻声问。
“大前日在伏牛山庄,目下却不知去向。”
“谢谢你!”怪人说完,如飞掠走了。
“哥,快找我的剑。”姑娘说。
由于在无情岭耽误了三天,几乎误了两人的大事。
而由汝州赶往扫云山庄的桃花仙子一行众女,一到出产名酒的宝丰,竟然与四明山武当旁支的门人,真正获得张三丰真传的张真人松溪,以及普陀风雷僧的俗家两弟子遭遇,双方一言不合苦斗两日,所以也未赶上。也幸而她们没赶上,不然更不可收拾。
逸云和如黛一阵子好赶,向北再向北,饥餐兽肉,渴饮山泉。第二天入暮时分,他们总算出了山区,他们不知道这些山区是什么地方,反正山连天无穷无尽,伏牛以北是外方山,出外方便到洛河南岸。他们到了河边找庄上的人一问,发现已经到了永宁以西二十里,距熊耳远着哩。
这天是七月二十一,子夜一过,便是二十二日,也就是群贼预定袭击扫云山庄的一夜。
两人找.渡口过河,走上了永宁——今洛宁,那时属河南府管辖——至卢氏县的官道。
暮色苍茫,官道中已罕见人迹。两人饥肠辘辘,先找到一座路旁村舍,请村舍主人准备晚餐。
逸云的意思,要连夜赶往扫云山庄。姑娘却有点迟疑,要回到家中,她可没有机会和小冤家亲近了,所以她并不急于赶路。
天色尽黑之时,两人已经饱餐一顿,洗漱完毕,正在大厅中商量走与不走的问题。
村庄在官道之右,这一家是庄左第一家农舍,大厅面向官道之东,道上的景物一一入目。
突然狗吠之声大起,里外一群黑影正以绝顶轻功沿官道向西及赶,到了村庄突然刹住身形,有一个人大踏步向村庄奔到。
真巧,正是走向逸云住的这一家。
大厅幽暗,一灯如豆,村民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天一黑便各自歇息,没有余暇情话家常,平时大厅中极少客人。主人是一对中年的朴实庄稼人,男主人正和逸云聊天。
逸云早已看到那群黑影,便向姑娘说:“道,请到内间一避,我来应付这些江湖好汉们。”
如黛刚闪入内间,一个紫黑色脸膛,大环眼凶光暴射的劲装大汉,已经跨入厅中。
农舍主人吃了一惊,变色站起。逸云背灯而坐,不言不动,大汉跨入厅中,用破锣似的嗓门说:“喂!主人是谁?”
“爷台有事么?小民……”主人惊骇地答。
“这儿到卢氏还有多远?”大汉急着问。
“远着哩,约有两百里左右。”
“有小道抄近路么?”
“没有,官道是最近的一条路。”
“到熊耳山可有近路?”
“到了头峰集,不必沿官道走,随洛河上源向西南走,可以近二十余里。”
“头峰集在何处?”
“那是距此一百三十里,一座最大的村镇,一看便知。”
“你的话可真?”大汉厉声问。
“小人句句是真。”主人惊惶地答,情不自禁往后退。
大汉不再问,却说:“你象对熊耳山甚为熟悉,劳驾,替我们带路。”
主人大惊,张口结舌地说:“往返一次最少得三天,小人……家中无人……”
“呸!今晚必须赶到,用不着你的两条腿,走!”大汉叱喝着向前,伸手便抓。
“且慢!我替阁下带路。”逸云突然站起说。
大汉一怔,听逸云的称呼不俗,不象村民呢!逸云一站起,他可看清啦。灯光下,逸云身材雄伟,一身绿色劲装,腰带上有小剑,腰肋下是长剑,确不是村民哩。他说:“咦!你是武林朋友,高姓大名?”
“在下是江湖小混混,名不见经传,不说也罢。”逸云说。
“你是到熊耳山么?”大汉问。
“正是。”
“有何贵干?”
“应朋友之约。”
“那敢情好,阁下可是应太叔盟主之召,在子夜后大举进袭扫云山庄的朋友么?
逸云心中暗叫不好,但神色末变,说:“正是应盟主之召,要在子夜前赶到。”
“事不宜迟,咱们一同上道。在下王超群,淮阴三奇的手下,目下三位爷都在庄外。时辰不多,我们快走。”
“两百里不过一更次,不必太急。王兄请在外稍候,小弟即将伴当唤出一同—上路。”
“快些儿,我去禀知三位爷。”大汉出厅而去。
姑娘提着包裹抢出,逸云摇手止住她说话,接过包裹传音入密之术说:“在路上宰他们,事已急矣,走!”
两人重谢了主人,急急奔上官道,不等十余名大汉开口,逸云急说:“路上不好走,咱们得赶一步,走啊!”两人径自展开轻功,用两成劲急走。
淮阴三奇见他俩轻功蹩脚,一面跟上一面问,一人说:“你们是谁?安窑何处?”
逸云一面走,一面答:“垛儿落鞍山,四海任道游。”他说落脚在鞍山,是不受约束的黑道小贼。
“留万。”大汉不客气地问。”
这时已离开村庄二四里。
“道上同源,忌讳太多。”逸云说。
“你小看我淮阴三奇?”大汉火了。
“不敢,阁下真要盘道?”
“理所当然,天下鞍山多如牛毛,讹知你是那一座鞍山,那一条路的朋友?”
“告诉你亦无不可。熊耳山双峰竞秀,远远看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