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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以现在面目,另换一个名字,回到他的故乡,开始新的生活。
也许他会去做石匠,也许他会去卖菜,不管做什么,他都会认认真真去做。
他会安安分分地做人,平平安安地生活,珍惜每寸光阴,享受宁静安详的人生。
他已不再是一个浪子,他已厌倦了浪迹江湖的生活,他的身心都已疲惫不堪,已无法再回到轰轰烈烈的江湖上去。
江湖给了他太多的激情,也给了他太多的伤害,更给了他太多的悲凉。
现在这一切他都已不再需要,至少是不需要太多。
夜。白羊口。
城关上的刁斗声凄凉,悠远。
郑愿倾听着刁斗声,轻叹道;“快三更了。”
山月儿也道;“快三更了。”
沉寂。
郑愿凝视着如豆的灯焰,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山月儿慢慢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目光随着酒杯上柔和的灯光而移动。她的声音滞涩缓慢却又带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
“我?以后?打算?”
她从鼻孔里冷笑一声,一口饮尽杯中的残酒,斜睨着郑愿:“我倒想先听听你有什么打算。”
郑愿笑了笑,笑得有点落寞:“我想找到我的儿子,带着他离开江湖,或砍柴或种地,或打渔,或者做点小生意。”
山月儿轻蔑地撇了撇嘴道:“离开江湖?你以为江湖在哪里?”
郑愿答不出。
山月儿冷冷道:“江湖在哪里?江湖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江湖就在你的心里。”
郑愿目光黯淡了。
她说得对。
江湖在哪里?江湖不就在江湖人的心里吗?
山月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子饮尽,大声道:
“你的大丈夫气概呢?哪儿去了?死了两个心爱的女人,你就消沉颓废成这样了?”
郑愿无言。
山月儿越说越激动,竟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逼近他嘶声道:“你的理想抱负呢?你的追求呢?都没有了吗?
你想做什么?忍气吞声的小贩?忍辱负重的农夫?怎么打也不还手的老实人?你知不知道,|Qī|shū|ωǎng|天下窝窝囊囊的人已经太多了,不缺你这一个!天下需要的是血气!是英雄!是朝气蓬勃的男人和女人!从不需要那些只会唉声叹气、只会回忆过去的混蛋!”
郑愿被骂急了,眼睛也瞪圆了,道:“你放手!”
山月儿不仅没放手,反而捏得更紧、骂得更凶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漂亮脸蛋毁了,一切就都完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姓郑的,没完,什么都没完!我跟你没完!
我....”
郑愿怒吼了一声,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肢,抱得她全身贴在了他身上,抱得她再也骂不出声来了。
油灯灭了。
“喂?”
“嗯。”
“你注意没有?”
“注意什么?”
“昨天秦中来和慕容贞的表情。”
“我站得太远,看不清楚。”
“我跟你讲,地牢只有一间,那间地牢布置得非常舒适华丽,而且…··”
“而且什么?”
“只有一张床,很大很漂亮的一张床。”
“瞎说!”
“我说的都是真的呀!……我跟你讲啊,秦中来和慕容贞两个人一定相爱了,我看得出来。”
“你看得出来什么?”
“他们眼中的神情。他们彼此对视的时候,目光特别温柔,充满了爱怜。”
“只怕又是你花了眼。”
“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就算你对你也别拧我呀!”
“拧你还算是轻的。……我真有点想不通,陈盛世——
不,杨雪楼那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我不知道。”
“想想看嘛!”
“嗯……或许是想软化秦中来,希望秦中来能帮他吧!”
“帮他?帮他做什么?”
“你问这作什么?”
“我只知道陈盛世真名叫杨雪楼,原来是江南绿林盟的刑堂堂主,后来绿林盟被野王旗瓦解,他就躲到这里来了。
但他躲在这里,就算再肯吃苦,也不可能纠集充足的力量和野王旗对抗呀?”
“所以呢?”
“所以我就问问你,杨雪楼躲在这里招兵买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说嘛!”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也不能肯定。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有几点,其一,他的真名,不叫杨雪楼;其二,他的真实身分,也不是绿林盟的刑堂堂主;其三,他救过我一回;其四,我杀了他的亲哥哥荆劫后。”
“荆劫后?!”
“不错。
山月儿愣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知道,你的麻烦不少,而且好像会越来越多。”
郑愿苦叹了一声。
山月儿笑道:“本来我是想去找我妈妈的那个部落的,现在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
山月儿叹道:“你的麻烦实在太多了,需要有个得力女人帮忙才行。我觉得我可以帮你的忙。”
“你?”
“怎么?不行?”
“你要跟我去中原?”
“当然。
“你离得开瀚海?”
山月儿轻轻道;“我恨不能把瀚海烧成一片焦土,恨不能把这翻个底地朝天,恨不能这辈子不再看它一眼。”
郑愿长长叹了口气。他理解她的心情。
黑暗里,山月儿轻柔的声音在飘荡。
”它野蛮、闭塞、这里的人却自认为粗纩豪迈、淳朴可亲;它有太多的苦难,这里的人却认为那不过是一种人生必然经历的事情,明明是一种愚昧。这里的人硬会说它是规矩。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明明……”
明明她说了永远不离开他的,她却走了。他醒来时发现她留在枕上的一封信。
“无论瀚海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永远都只是瀚海的女儿。我只可能属于瀚海正如你不可能属于她一样。”
他理解她。
第三十三章 心灵的旅程
用“日理万机”来形容南小仙忙碌的程度,一点都不过分。
武林中某一派掌门人死了。她要选派合适的人选去吊丧;河南有两家有名的武学世家打起来了,她要想办法排解;江南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活动,她要遣得力干将去查明对方的底细……
虽说她要做的事大多属于看密函、批“公文”一类很轻松的事情,可这种事情一多,也就不轻松了。
这类事情用不着她消耗太多的体力,可心力的损耗却太大了,大得她有点吃不消了。
操心的人老得快,操心的女人老得就更快。南小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噩梦中醒来,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感。
她知道自己早已不年轻了,她已经快四十了,虽说有神功驻颜,可每天要操那么多心,驻颜术也会失效的。
这种恐惧感刚开始的时候还很淡,渐渐就越来越浓,越来越切实。
所以,近日来,她已决定将一部分权力下放给在她身边供职的心腹,若非十分紧急重大的事情,她都尽量不过问。
比方说,瀚海那边的消息并不好,她派往天马堂的得力干将冯大娘已被赶出了狐狸窝,生死未卜。要是在以前,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挽回颓势,但现在她却决定不闻不问。
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一个组织的手也不可能伸得太长。她决定放弃争夺瀚海控制权的企图。
至于天马堂是兴是亡,安宁镇是福是祸,她全都不管了,她只集中精力管好中原的大事就行了。
当然了,瀚海传来的有关两个人的消息,她是一定要听的,这两个人,一个当然是郑愿,另一个则是秦中来。
作为她的左膀右臂,秦中来自启程去瀚海后,已经四个多月没音讯了,她实在感到很不习惯,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
南小仙现在正在琢磨早上刚收到的一封密函。密函是榆林城里的武林领袖武家堡快马寄来的,说的是孔老夫子擒宋捉鬼、杀孟杨这回事。
南小仙猜不透孔老夫子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孔老夫子已年逾古稀,忽然放弃经略一生的基业,大举进入中原武林,实在很反常。
她对孔老夫子的实力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一批精擅东瀛忍术的人聚在一起,的确相当可怕,可这还吓不倒南小仙。
让南小仙头疼的问题是不知道这群忍者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丫摆在门外禀报:“启禀主人,秦君子求见,现已候在二门。”
南小他精神一振,抛下密函,推案而起,喜笑道;“叫他马上进来,到这儿来见我。”
她的心情好多了。
秦中来回来了,她的负担又能减轻许多了。
秦中来的脚步声刚响到窗下,南小仙就忍不住笑嘻嘻地拉开房门,迈步迎出去。
“秦先生,你可——”
她忽然停口,面上笑容虽还在,但眸子里已闪出了锐利的寒光。
她看见有一个女人跟在秦中来身边,而且还抱着秦中来的一支胳膊。
那女人看起来岁数已不小,四十岁虽未必到,三十四五却一定有了,风韵虽不错,但毕竟只有用“犹存”来形容了。
秦中来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秦中来总不致于看中这么样的一个半老徐娘吧?
不过,看那女人容光焕发的样子,南小仙猜测十有八九秦中来是被那女人缠上了。一个韶华已过的女人能勾引到秦中来这样的男人,当然会容光焕发的。
南小仙心里委实不是滋味。
秦中来一揖到地:“秦某来迟,还请夫人恕罪。”
南小仙微笑道;“秦先生,不为我引见引见身边的丽人吗?”
秦中来还没开口,慕容贞已淡淡道:“‘丽人’之称绝不敢当,贱妾自知韶华已谢,不如夫人驻颜有术。”
南小仙微笑,上上下下打量者慕容贞,半晌才笑问道;“贵姓?”
慕容贞也微笑:“免贵,双姓慕容。”
南小仙“啊”了一声,笑得更甜了:“莫非是太谷崔家的寡媳慕容贞?”
慕容贞眉毛一挑:“一点不错!”
秦中来及时插语,打断了慕容贞的话头,不然的话,还不知慕容贞会骂出些什么话来。
秦中来道:“夫人,秦某今日来,是向夫人辞行的。”
南小仙吃了一惊:“你说什么?辞行?”
秦中来侵吞吞地道:“秦某心力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