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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瑞巴的眼光从他面上移到背后的那柄剑。摊手索取道:“把剑给我。”
这一下动作可使李彬黄明其妙,怒声道:“你要化缘,也不是这个样子。”
章瑞巴又再说一遍。
李彬光火地摇手拒绝道:“大爷是一毛不拔,快让开道路。”
恶客人金魁在一旁道:“他怕不是化缘吧?你瞧他的眼睛。”
李彬抬手摸着剑柄,询问地用另一只手指一下。
章端巴立刻点头,心中却忖道:“这人虽坏,却也识得势头。”
玉郎君李彬狂笑一声,叫道:“居然有人敢要我留下宝剑,好,好……”
金魁宏声喝道:“二弟揍他妈的混蛋。”
“对,瞧我的。”他应一声,蓦然欺身直上,猛然一拳疾掏出去。
章瑞巴竖掌一刻,找的是敌拳脉门。
玉郎君李彬不由缩拳变招,敌人的掌己平戳而至,五指合拢如刀,指尖点的是喉侧的气贯穴。
玉郎君李彬身退如风,撒开王步,双目凝视章端巴,口中却向金魁招呼道:“大哥不必下马,这和尚是我的。”
恶客人金魁只好夹马走开一点。
李彬大喝一声,挥拳扑上,眨眼间已连打了四五拳,拳风劲疾非常,使的乃是武当心法长拳。
这长拳在江湖上甚为流传,许多人都识得。
可是李彬习自武当名宿玄机子,虽然一样叫做长拳,但步法和出拳都别具奥妙,威力大大不同。
章端巴双掌如风,拆开这凶狠的儿拳,倏然单掌硬碰面出,力量凌厉之极。
李彬啃一声,退开一步。
章瑞巴不容他有缓手余地,人随掌走,疾外而上,双掌挥霍进击。
使的是智军大师二十年来苦思精研的无常掌法。
他掌法一使开,恍如鬼魅股飘忽,来去无踪。把五郎君李彬闹个措手不及,连连拳掌齐施。暂时拆解,连那套长拳也不能逐式施展。
恶客人金魁大喝一声,章端巴忽然缓了一下。玉郎君李彬趁机攻了数拳,一面大叫道:“大哥不可出手……”
金魁已跃到旁边,章瑞巴正等他来攻,哪知李彬大叫一声,他便退了开去。当下知道是何原故,不禁对这李彬的为人换了一种看法。同时也将痛惩之心收起。
玉郎君李彬只攻了三招,便又被逼得防守不迭。甚至在这片刻工夫,已经险象环生。
章瑞巴一掌击出,玉郎君李彬双掌封住胸腹,上身微仰。
眼见敌掌直伸,到了面前半尺便。忽听格格连向,敌掌又猛然伸长.堪堪击在面上,慌不迭猛然侧头,掌风忽地从耳边擦过。心中不禁叫声好险。
可是骼地一响,背上宝剑已被敌人拔去。
旁边的金魁比之李彬更为吃惊,因为他看得清楚,当那憎一掌已经伸尽时,忽然右臂缩短许多,而那伸出的左臂却无端长了尺许。
此时要是向下一研,李彬准得颈折骨裂。但那番僧只拔去他肩上的宝剑,而且立刻退开。这种忽然能伸长手臂的功夫,简直是在玩魔术,教他岂能不惊?
章端巴这一下正是名满衰字的密宗大手印奇功。他志在宝剑,此时既夺剑在手,连忙后退。
捧剑看时,原来是把松纹古剑。
他抬头大声问道:“另外那柄宝剑呢?”
这两人哪懂他的藏语,李彬怒骂一声,白玉似的俊脸,全变了颜色,揉身疾朴而上。
恶客人金魁掣刀出鞘,虎视既眈,那样子也是一触即发。
章端巴把剑一扔,剑柄直撞玉郎君李彬。李彬忙伸手抄住,但身躯去势仍急。
章瑞巴见他仍然扑来,而且剑光闪闪,不敢大意,猛喝一声,挥掌便击。
玉郎君李彬迫不得已,剑光一展,绞臂削喉。
两人立刻战做一团,但见章瑞巴身形起落处,疾如鹰隼,浑身大红增袍,映起一片红光,宛似火舌乱吐,烈焰飞舞。
玉郎君李彬一剑在手,大是不同,将邵武当九宫剑法施展开,真有神鬼莫测之机,神妙非常。
章瑞巴凭着大手印奇功与及这种力量,空手敌住李彬的宝剑,起切接战,但觉半斤八两难分轩轻。
恶客人金魁压刀睁目,心中甚急,却又不敢挥刀上前相助。
要知玉郎君李彬一向是目空四海,甚是自大,每逢与人交手,总不肯以多为胜。
而冀南双煞也是负有盛名之士,当然也是同一心理。
是以这刻恶客人金魁情知这番僧太不好惹,也不肯挥刀助阵。
两人打了好一会儿工夫,章端巴叱咤如雷,忽采攻势,十余招过处,玉郎君李彬被他强劲无伦的掌力,以及倏长倏短的双臂斗得心手步眼都有点儿脱节,每一式划招发出去,不是力不从心,便是上下不谐。渐渐觉得到重如山,发招时甚是艰苦。
须知那章端巴喇嘛内家功力比之钟荃更胜一筹,当日只因招数方面,无法制伏钟基的云龙大八式终于失手落败。
这五郎君李彬不论在任何方面,都比章端巴差得多,若不是一剑在手,使的又是武当九宫剑法,早就让章端巴这种擅夺兵器的大手印功夫所败了。
恶客人金魁见势已不继,修然飘身下马,挥刀猛扑。
刀光将及之时,章端巴暴叱一声,忽将玉郎君李彬的松纹剑夹手夺过,翻腕一格,当然大响,刀剑相触。把那腕力特强的恶客人金魁;也震得手腕酸麻,虎口发热。
玉郎君李彬已退开数步,喷目咬唇,作势欲上,忽地颓然长叹一声,垂手而立。
恶客人金魁跟着一刀斜滑过去,章瑞巴好像自恃力量过人,又是横剑一撩。
当地一响,金魁吃不住劲,竟退了两步。
章端巴将创扔在地上,仰天长笑一声,随即回身牵马,徐徐离开。
这里两人已经气馁,一任他牵马经过,不敢做声。
半晌,恶客人金魁道:“咳,这边疆之地,大是邪门,这和尚成心折辱我们,为的是什么呢?”
玉郎君李彬没有回答。
金魁沉吟一会,忽然道:“是了,二弟,这番僧拦阻咱们,乃是为你那柄宝剑而来。”
玉郎君李彬霍然道:“前些日子,不也碰着些番僧,也是对我那宝剑虎视眈眈么?大哥此言果是无讹。”
原来当他们经过前藏时,那前藏圆树派的人,本也对此刻起了觊觑之心,不过后来他们深知三人的身份以及在江湖上的名气,便没有招惹他们。可是圆树派的用心,早被这三人暗中发觉。
恶客人金魁道:“那么咱们快往回走,否则老三独个碰上这番僧,准得吃大亏,我看必要时,咱们拼着坏了名头,也得一齐上手。”
玉郎君李彬对他的话并不赞同,却没有多言,一同上马回驰。
那病金刚杜锟借了高王剑,策马回驰。直驰到方才遇见方巨的树荫那儿,果见方巨倚树而坐,闭着眼睛。上文说过方巨的致命死穴,乃在胸前的黑虎心大穴,亦称为鸠尾穴。这种横练功夫所不能掩蔽的死穴,有特别灵敏的感觉。不论你向他全身其他部位如何打击而仍可以睡着,但只要指风一沾上死穴,他便会立刻觉醒。病金刚杜锟并不做声,跳下马,悄悄走到他身前。手中的高王剑已经出了鞘,在日光下光华额问。
他嘴角含着一丝残忍的恶笑,细细打量这似傻非俊的大个儿,心里忖道:“大泽蛋呀,你装睡吧。可是我手中的剑,却能够轻易地将你大解八块哩,睡吧,好让我动手时不费气力。”
傻大个儿方巨闭目不动,胸前起伏得甚为平缓,一点也不见得是曾经来往疾跑了十多里路的样子。病金刚杜锟举起宝剑,慢慢探向方巨的咽喉上。剑尖只差黍米之间,便沾触到皮肤了。
但方巨依然闭目寻梦。这时红衣喇嘛章瑞巴正以中等速度走回。他即使已知有人在暗害方巨,而以最大速度赶回,也绝无可能及时救援,何况他不知道。病金刚杜锟忽然放声大笑,声音极响,方巨仍然没有睁眼。他大笑的用意,一是表达心中的畅快,二是想使大个儿惊醒,张开眼睛而大骇时,才一剑结他的生命。
可是这大个儿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病金刚杜锟不禁有点儿失望,他那柄光华夺目的宝剑,剑尖差不多已触在大个儿的咽喉上,只要轻轻一送,便能够割破大个儿喉管,对于这把别金切玉的宝剑,杜辊是极有信心的。傻大个地忽然动弹一下,喉咙直碰向剑尖。杜锟缩手不迭。只听大个儿含糊地说了几个字,便又寂然不动。
病金刚杜锟也不明白自己何以要急急收到。耸一下肩头,忽然后退了几步,他摸摸裤带,早先和大个儿动手时,用力太甚,腰带差点儿绷断了。他把裤子抽高一点儿,然后用脚一蹴,地上的砂石激起大片,直罩向大个儿全身。方巨吸气时被尘沙钻入鼻孔,痒得打个喷嚏。杜锟大喝一声,身躯一下子拔起大半丈,腰上用力一叠,斜扑而下,那柄宝剑直直吐出,指的是方巨的咽喉廉泉穴。方巨只打个喷嚏,没有睁眼。杜银剑光如虹,笔直刺向他廉泉穴。这一剑下去,纵使方巨有过人的横练功夫,也搪不住这口削金切工的高王宝剑。
正在这危机一瞬之间,病金刚杜锟因为在空中叠腰下扑,用力太甚,噗地轻响,那条裤子直掉下来。他的裤子掉落得及时之极,使他不得不回手去抓。以致持剑的手也偏歪一下,味的一响,那剑在方巨颈边擦过,直插入树身去,只剩下剑把。他的身躯同时撞向方巨身上,忙乱中手肘撞向方巨胸前的鸠尾穴,这穴道乃是方巨全身唯一致命之处,感觉灵敏得异乎寻常。
但见那巨硕的身躯猛然一侧,杜馄的手肘便撞在旁边,发出撞击在铁板上那种沉闷的声音。方巨这次可醒了,也不知怀中的是什么东西,胡乱地挺腰一弹,把病金刚杜锟整个人摔出半文。病金刚杜锟的手死命抓住裤头,另一只手却不得不努力封住方巨推他的手臂,是以那柄高王宝剑便留在树上。方巨瞧清楚原来是面黄如金的病金刚杜锟,便大声道:“小子你回来了?”
他问候了一句,便又靠在树身,嘴巴微张,悠然地瞧那茫茫的原野。病金刚杜锟一手抽住裤子,另一只手却十分酸麻,满不是意思地站在那里。方巨忽然记得这黄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