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蒋家妇人接着道:“唉,果真这样就好了。那死汉子以往本来甚是规矩,除了两盅黄酒之外,什么都不爱,事事也不懂。可是自从跟了那姓黄的什么官儿,在洛阳住了整整两年。什么玩意儿都嗜爱……”
她顿了一下,瞧见陆丹并无不耐烦之色,便放胆继续诉苦:“这次那汉子回来,再耽呆不住脚步,老是往孝仅城里去。一去使几天才回来一趟。这也罢了,男人家总得往外边走动走动啊!”
“姑娘你说对么?可是那死汉子昨天回来,颓颓丧丧的一副模样,今早又溜了,却把我的银簪给偷走……”
陆丹这才知道这个妇人对丈夫最大的不满,还是在于将银子花光,还偷去首饰。禁不住举手摸摸自己的头,猛可发现一根赤金风头钗,还别在鬓角上。不由得玉面生春,丹晕满颊,高兴地笑起来。
那妇人瞧着她,一时也为这种特别焕发的容光而愣住。
陆丹悬虑一消,顿觉轻松之极,顺口吟道:“……顾我无衣搜益箧,为他沽酒拔金钗……”
猛可味出这两句的含意,全不肖这对夫妻的情形。人家是柔情蜜意,怜受到了极点。
故此一见丈夫,使搜索箱子,找出衣服来,丈夫无钱沽酒,便拔了头上的金钗。这种恩爱的情形又岂是面前的这个满口死汉子的妇人所省得。不由掩口失笑。
但她随即联想起自己,她是愿意这么做的,假如有这种机会的活,可是为谁而付出万缕柔情呢?
一种心灰意冷的意味,直袭心头,满颊丹春,立刻变成含愁脉脉。她轻轻地叹口气,眼光惘然地投向熊熊烈火中。
火舌不规则地跃跳着,在更深了的暮色中,映得周围都变成明暗不定的红色。
山中行猎,往往结队一去数日,这刻大概是未届归期,因此并没有男人归来。
那妇人又唠叨地说起来:“咳,我早就说过,银子得来容易,花得也快,那死汉子还不是一下子赌输精光……”
方巨在肉香扑鼻中,肚中咕噜直响起来,但他忽然瞧见陆丹脸上落寞惆怅的神色,因而不愿做声。
陆丹轻轻唔了一声,不知是对自己的幻思空想而发,抑是下意识地应付这妇人。
但这妇人立刻像得到鼓励地道:“那充汉子起初回家时,把什么都说出来。他说有一天深夜,被命去扛一口大木箱,埋在后花园中,这样便得了许多银子,但也被打发回来。他说这口箱子必定是有个活人给理了……”
陈丹微微眉,问道:“为什么会有个人呢?”
那妇人嗫嚅一下,道:“我说了姑娘可别怪我……”
陆丹立刻触起好奇心,追问道:“不妨,你说出来好了。”
方巨在一旁哎地叫一声,敢情那只烤鹿已发出焦裂声。
肉香更浓,引来好些孩子围在熊熊火光周围,瞪眼直瞧那只烤鹿。
陆丹不歇地转动架上的烤鹿,转面向方巨道:“再等一会儿便可以吃了,你且忍耐一下行么?”
方巨嗯了一声,把唾沫吞回肚中。
那妇人道:“这是死汉子说的,自从那晚他们闯入后进上房中,却瞧见红纱蚊帐的床上,似乎是那位三妻太躲在里面。他们将那口木箱扛出去埋好之后,翌日,听说那位三妻太自缢死了。”
她顿了一下,只见陆丹仍现茫然之色,便又道:“姑娘啊,这是……使人猜想到那些不规矩的事儿上面哪!”
声音已压得很低,仿佛不想给方巨听见,陆丹猛可醒悟过来,不觉玉颊晕生,羞得垂下眼帘。
熊熊火舌吞舞中,但听那烤鹿吱吱直响。
她随手拿过那蒋家妇人搬出来的尖刀,剜下一小块腿肉,自个儿轻轻咀嚼起来,试试味道和火候。
方巨咕的一声,又吞下一口唾沫,陆丹可听见了。
她微笑道:“现在,该是轮到你大嚼之时了……”
话声未歇,刀尖微一使劲,割下一大片肉,刀尖一刺一挑,便巧妙地将那块肉刺在刀尖上,递给方巨。
方巨鲁莽得可以,伸掌便捋,那大片肉是被他攫去了,可是手掌也给尖刀刃锋划了一下。
旁边那妇人啊了一声,大声道:“那刀很是锋快,你的手指别给割断了。”
方巨拿着那块热辣辣的烤鹿肉,往大嘴巴里便送,转眼间已吞下去。
陆丹在这顷刻间,灵敏地又割下一大块肉,挂在刀尖上,递到他面前。方巨仍是大拿一伸,沿着刀锋将烤肉捋去。
他一连吃了四大块,快得惊人。
陆丹抽空割了一小块,放人口中,敢情她也真饿了。
那蒋家妇人什么都不注意,只非常留心地瞧那方巨攫肉的手掌。她分明瞧见这位巨人每次都是伸掌将整柄尖刀锋刃握住,然后沿着锋刃抽滑出来,顺便将烤肉抓在手中。
这柄尖刀原是用作屠杀支解兽类的利刃,锋快之极。寻常那些野兽骨头轻轻一划,也得开道口子。
照这样推论,那巨人毫无顾忌地以掌心或指节划过刀锋,早该肉绽骨裂才对。然而,她却瞧不见那巨人的手掌有什么异状,使她不由得极为惊讶。
陆丹体贴地道:“巨儿你别吃得太急,当心把肚子撑疼……”
方巨忙得没有工夫说话,用眼睛向她笑一下。
陆丹拿起木盘,利落地割下许多片烤肉,放在盘中。立时香味更浓,随风四散,引来不少守门看户的狗,一径在四周的孩子之间,钻来走去。
她将满盘烤肉,放在方巨面前,自己也吃了几片,然后飘飘走开。
隔了好一会儿,白影一闪,她已回到火堆边,手中捧着十片巨大的树叶,水珠兀自点点滴滴,另外还有几条山藤。
方巨不理会地干什么,径自大嚼不休。看他吃相之穷凶恶极,可真是饿得急啦!
陆丹一面檀口微动地吃着,一面将那些树叶铺排好,割下另一边的脊肉和腿肉,放在树叶上,仔细地包裹好,用山藤捆个结实。
现在,已解决了目前一个问题,微笑一直逗留她的唇边,配衬起玉颊一片丹晕,美丽可爱之极。她甚至轻松得低声地哼起儿时熟悉的曲调来。
早先她去猎鹿之时,不但试出自己的轻功,已臻绝妙之境,而且她还练了一趟剑。以背上背着的太白剑,练那庚金剑法。但觉内力溢于剑外,那股剑气,已是锐利得近乎有形。而且招式间得心应手,极尽这套古代玄妙怪异的剑法之精微奥秘。
她那失去好久的自信心,在顷刻间已经完全恢复。这正是她之能够十分和霭耐心地对待别人之故。每当一个人失去自信心之时,都会变得特别地烦躁不耐,丝毫不能容忍。
至少在目前说来,她已暂时忘怀了钟荃这件事。因为此刻地老是想着明年中秋之夕,如何能在南昌百花洲的剑会之中,一举压倒天下高手,夺得第一剑家的盟主宝座。这固然是她父亲陆平昔年未酬的壮志,同时也是她个人的野心。她将不惜一切地去达到这个野心。
据她所知,钟荃的剑法功力,都可能比她略高一点儿。那名震天下的毒书生顾陵,练有那种无形的潜力,威力不可思议,更是在她之上。
然而此刻她因得服灵药导果,功力陡增,便可以将钟荃从劲敌之列中除掉。
武当的玄机子、华山的桑姥,都不必考虑了。只有那毒书生顾陵,却仍然不能轻视。
不过她也发现自己那柄太白古剑上,能够吐出劲锐的剑气。这一点大概能够抵敌住他那种怪异的潜力。
在招数上而言,她会峨嵋镇山的阴阳剑法,道家太清门的拦江绝户剑,以及太白剑上刻着的庚金到法。
尤其是最后的一种剑法,应足以克制住毒书生顾陵的白金折扇。(她仍不知道顾陵另有一柄阿奇弓,传了天下第一奇人瘟煞魔君朱五绝的十八路无敌神弓)。
好在如今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她这次归返峨嵋,便须痛下苦功,以求届时一出手,震惊天下。若那毒书生顾陵不参与剑会,则她还要去寻他,决个高下。
蒋家妇人终忍不住,问道:“姑娘啊,那位相公好像不怕刀子锋利,是么?”
她微笑一下,道:“你的眼力真不错,刀子可剁他不动呢……”
蒋家妇人作出女人特有那种窃窃私语的态度,悄声道:“他可其高大啊,就像座人山般,我这一生不要说亲眼见过,便是听也没听过,刚才听姑娘叫唤的口气,他敢情是姑娘的晚辈……”
她又微笑一下,没有做声。
那妇人继续喋喋道:“起初我瞧见姑娘时,还以为是位仙女下凡哪.这白衣裳太好看啦,后来见您也吃鹿肉充饥,我才知道您不是天上的仙女,”
陆丹劳心一动,故意要作弄她一下,倏然力贯双掌,虚虚向面前的火堆压下。
燃烧得正猛的火堆,本来火舌乱吐,这刻忽然暗淡无光,只剩下淡淡的一堆红影。火势一煞,四周立时黑暗。
方巨刚好已经吃完,她银铃似的声音蓦然升起来:“巨儿,走啊……”
方巨灵敏异常地一骨碌爬起来,扛杖便跑。他是天生的飞毛腿,闪眼间已跑及没了影儿。
那妇人正因眼前一暗,朦胧中但听那位白衣姑娘以及那座山人,已经没了影子。
她吓得念声救灾救难观音菩萨,跪倒地上,一面念叨道:“小妇人可不知道是龙女和金刚显现,刚才胡说八道,请神仙千万莫怪……”可笑她竟然将佛门护法金刚以及菩萨侍女当做道家的神仙乱叫。
且说陆丹虽是比方巨慢动身,可是她的动作神速之极,撤掉封住火焰的掌力,拾起那包烤肉,以至于晃身飞走,几乎是在同一刹那完成。
眨眼间她已赶在方巨头里,径向南方偏西直走。
方巨撇开大步,疾如奔马,激荡起呼呼风声。可是,前面三尺左右,那白衣飘飘的身影,老是相距那么远。
他快一些,陆丹也快一些,他慢,陆丹也慢.激得方巨亡命疾奔。
陆丹走厂一程,忽然完全不必用力,便自然地飘飘直向前飞。她心中一喜,想道:“天啊,这浮光掠影的轻功,居然我练成啦……”
原来她这时根本不需着力,凭着那一口几乎能够驭气蹈虚的真气,极巧妙地借着后面方巨冲激起的气流,身形便不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