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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夫人显然不曾手下留情,她手中所施展虽然只是一根木杖,却是当长剑来使唤,随着她出手之势,内力贯注,一股尖风,直向尹剑平眉心间袭去,由于她侧身掩饰得法,乍然出手,简直令人防不胜防!进而看她出手之势,四平八稳,却有大股凌人劲道,在她出手之前,先己投体而出,分布向敌人的身侧四周,形成一种无形箝制之力。这等出手,大是迥异一般,君临天下,而显露出“王者之风”!
尹剑平虽然和她是印证过招,却也由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总算他已尽悟了那画中正反六剑迎对之势,见状哪里敢小缓须臾,左步向外猛地错开,那口“玉龙剑”却由反身之间,由肩后推出。
剑尖迎着了杖梢,由于双方兵刃间俱已贯注了内力,是以不待真的有所接触,却行反弹而开。
吴老夫人一声怪笑,鸠杖向前再伸,整个身躯,却随着前进的杖身,猛地向前欺进了过来。尹剑平顿时大吃一惊!
吴老夫人这第三剑,更似具有风雷之势,就在她扬首挺躯之间,已直直地向着尹剑平当胸挺刺过去。尹剑平惊呼一声,已被吴老夫人眼前杖势,霍地向后压倒,然而对方的杖势却不曾丝毫放松,保持着原来之势,猛地刺压下来。
尹剑平这第二剑是用滚翻之势递出,只听“叮当!”一声脆响,剑梢磕在了杖身之上,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悠然已把吴老夫人鸠杖荡起。
把握住此一刻进身之机,尹剑平的剑身翩若惊鸿地平飞而起。
吴老夫人却也在这时施展出了她早已备好的第三招,鸠杖乍举——“举火烧天”!
双方的剑招演变至此,可以说已到了最后关键。
吴老夫人为了要证实她心中急于想知道的,这一招也就越加的施展得力,鸠杖乍举,遂即霍然拍下,这一招看似无奇,其实却具有难以防制的奇特威力。在她杖势之下,尹剑平“顶门”、“咽喉”、“心坎”三处要害,全在控制之中。然而尹剑平却已事先防到了她有此一招,剑势就在她身形猝转之间,已向外抡出,只听得“叮当!”两声脆响,无巧不巧地封开了吴老夫人下奔的杖势。
吴老夫人发出了一声怪啸。她的身子显然由于对方剑势的逼迫,已难以自持,可是却施展出全力,意图脱困,鸠杖挥处,四面兼顾,在她怪叫声中,向外直闯而出。
然而,她实在是已难能为力。就在尹剑平猝然施展出第三招的那一刹,已注定了她必有的命运。这一招“四两拨千斤”,较前一招施展的尤为漂亮,剑尖触及杖身,发出了“铮”的一声轻响,吴老夫人那根极具力道的鸠杖,“噗”地被弹了起来!在不过是尺许之间的空隙,却已使她露出了破绽。尹剑平的那口玉龙剑,就把握住此一刻良机,陡然由这个空隙里挺刺直进。
吴老夫人惊喜交迸地大叫了一声:“你赢了!”
说时迟,那时快,尹剑平的那口玉龙剑真像是闹空之龙,剑势一经撒出,直如决堤河水,一发不可收拾。尹剑平显然慌了手脚,嘴里惊叱一声,以左掌力击右腕,硬生生把递出的剑身向后撤出了半尺。
吴老夫人早已吓得面色惨变,见机行事,霍地向外滚身而退。饶是如此,她却也免不了一场虚惊!
玉龙剑剑走轻灵,一片乌光闪过,却将吴老夫人头上皤皤的白发,削下了老大的一络,霍地散开来,就像是洒向空中的一蓬银丝。
吴老夫人固是吓得面无人色,尹剑平却也深以孟浪失态而大为尴尬!紧接着吴老夫人放声大笑了起来。她笑得那么狂,那么无拘束,像是久压在心里的怒火,忽然间为之发泄而出。就在这间草堂里,她放荡无拘的狂转着身子,笑着,叫着……
这番声势,不禁把尹剑平惊得呆住了!
吴老夫人声嘶力竭地跌坐在位子上,手中鸠杖“当啷!”坠地,那副样子,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球。只是她脸上所弥漫的笑容,却显示出她内心的喜悦!
尹剑平心情稍定,趋前告罪道:“小侄一时失手,伯母万请见谅!”
“你没有罪!只有功!”吴老夫人探身坐直了,欢声笑道:“由于你的活用,已把我所构恩的奇招,表现得淋漓尽致,使得我信心大增!这也证明了,我所构思的这些奇功异招,绝非是虚空的幻想,确是有超越凡流的价值!”
她忽然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尹剑平的肩膀,温声道:“你可知道这三招剑招的原始出处吗?”
“这……”尹剑平摇头道:“小侄正要请教!”
“那么,我就告诉你,”吴老夫人脸泛激情地道:“我所施展的三招,正是当年水红芍用以取胜我的三招,也是她自以为最得意的‘追命三剑’,据我所知,多少年以来,死在她这三剑之下的人,已不知凡几,现在,终于为我所破!”
顿了一下,她接下去道:“非但为我所破!而且反过来为我所制!”
她冷冷一笑,又道:“你所施展的‘反命三剑’,正是我多年来苦思竭虑的结晶,非但在我画图的理论上得以成立实现,并且在方才对证的手法上,已得以证实,这可真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尹剑平聆听之下,亦不禁惊喜不置!
“恭喜伯母,”尹剑平笑道:“这可的确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吴老夫人哑笑道:“恭喜我?哦,不不,真真应该恭喜的,却是你自己。”
“我?”
“你难道还不明白?”吴老夫人缓缓伸出右手,指向四壁,微哨着说道:“这些旷世的奇招异功,自从我发明了它们以后就与它们绝了缘分,真正能够活用它们,用以克敌制胜,扬威天下的,却只有你,难道,你还不值得恭喜吗?”
“这……”尹剑平喃喃道:“小侄只觉得无限惶恐,生怕没有这个福分与造化!”
吴老夫人又哑笑了起来。
“福分和造化,就同一个人的命运一样的。”她侃侃道:“只有一它选人,却不容人来择它,一旦它选中了谁,你虽千方百计,亦无力拒绝。”
尹剑平顿时呆住了!他心里充满了过度惊喜,由于这番惊喜,来得是那么突然,正如吴老夫人所说,它选中了自己,就不容许自己有所逃避。当然,对于尹剑平来说,这种福分,他求之尚恐不及,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吴老夫人打量着他,十分诧异地道:“你不高兴?”
“不,我太高兴了,只是……”
“只是什么?”
“这些招法,无不巧夺造化之妙!”尹剑平奇怪地道:“你老人家既然创造了它们,自己却又为什么放弃研习?这样岂非功亏一篑,太可惜了!”
吴老夫人哑声笑道:“我老了!你说的不错,这些招法确实是我所独创的,一招一式,都是我智灵的结晶,然而孩子你要明白,一个杰出的发明者,诸葛亮擅布百阵,呼风唤雨,当得上神机妙算吧,然而你又如何能让他亲自上阵杀敌?”
笑了一下,她又道:“当然,这个譬喻不见得恰当,不过事实确是如此,况乎,这些神奇百怪的招法,有很多只是我一种构想涌现,却有待比我更聪明的人去加以润色,去芜存菁,去加以改良。”
顿了一下,她才又道:“现在,这个责任,已经落在了你的肩上……我确信你一定能作到!”
她像是很高兴,脸上闪烁着无以名状的神采!
“你学兼数家之长,这样使你对于各门外来的家数,都易于吸收……”
吴老夫人说了这几句话,忽然皱了眉头:“只是,我这些奇异的招法功式,也应该有一个综合的名字才行……你看应该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尹剑平点头道:“自然应该冠以伯母的名讳,来用以纪念你老人家的苦心孤诣!”
“不不不……那样就太俗了!”吴老夫人喃喃道“水红芍的武功,美其名叫‘丹凤轩秘功’,冷琴居士有‘春秋正气功’……我。这门功夫,可就……”
尹剑平一笑道:“这么一说,伯母又何妨也由这间草堂来取个名字?”
吴老夫人咧嘴笑道:“好!只是这问草堂却还没有命名,你很有见地,书大概读过不少,就烦你给我这草堂取个名字吧!”
“这……”尹剑平抱拳一拱,道:“小侄遵命!”
“你看看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尹剑平前后打量了一眼,心里一动道:“有了!伯母这间草堂,只前后开有门扉,两侧无窗,更不见日光,何不取名为”双照堂’,取意前后贯穿之意!”
“有理!”吴老夫人道:“对!就叫‘双照草堂’,很好。”
尹剑平说道:“那么,伯母这些绝技,即可取名为‘双照堂秘功’,不知道伯母意下如何?”
“好!”吴老夫人道:“就叫双照堂秘功!尹剑平,你既然习我绝技,也就是我双照堂的嫡传弟子,我并无意使这门武功光大武林,却只有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吴老夫人嘿嘿笑道:“这个愿望,其实也不难达到,那就是不可使我双照堂绝技蒙羞武林!”
尹剑平躬身道:“小侄遵命!”
吴老夫人点头道:“还有一点,你须切记,不可以双照堂武功泄露他人,你可答应?”
尹剑平点头道:“小侄答应。”
吴老夫人哑然笑道:“好了!就是这么简单,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岳阳门的冼冰,身负有岳阳门振兴复派工作,我也就不勉强你必须人我门下……”
说到这里,她忽然叹息了一声,苦笑着又说道:“你可知道,我此刻的心情,该是多么的矛盾?”
尹剑平发觉到她眸子里闪动着泪光,一时不禁愕然。
吴老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些绝世异招奇功,我原寄望传授我儿子吴庆,谁知道……他偏偏没有这个造化……而我,又是如此的老朽不堪,看起来,我最后的一点愿望,也要寄望你来代我完成了!”
尹剑平道:“伯母请放宽心,受人点水之恩,当报以涌泉,况乎伯母对小侄有救命再造之恩,当得上恩重如山,小侄只叹粉身碎骨,亦难报伯母大恩大德。你老人家如有什么嘱托,只请关照就是。”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