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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面前人影乍现,两个持剑的红衣杀手袭向眼前,乍见之下,不容分说,蓦地左右攻到,两口长剑一左一右同时向甘十九妹两肋要害上猛然刺来。甘十九妹冷哼一声,掌中短剑左右旋拨,叮当两声,已把来犯的一双长剑格开。她这时正当气忿头上,手下更不思丝毫留情,紧接着纤腰力拧,掌中短剑再一次挥了出去,却有如长虹经天,在匹练般的一道银光之下,两名红衣杀手,各自怪啸了一声,双双倒卧于血泊里!
甘十九妹既已看出了阵势的微妙,惟恐迟则生变,当下毫不迟疑地挺身而进!
就见她莲足轻点,娇躯连连晃动之下,有如鬼魅行空,哪消片刻,已扑到了敌人阵营银心殿!
银心殿前早已挤满了人,一片灯火辉煌,照耀得眼前如同白昼,似乎各人已感觉到情势危急,不得不力挽狂涛,作困兽之争。
在大片喊杀声中,百十名银心殿弟子蓦地散开来,形成了一朵六角奇花。那奇花正中,一人高挑着一面玄色三角旗帜,人高旗长,高挑在手,恰如吐蕊的花心!
甘十九妹原本快捷扑进的身子,乍见及此,蓦地中途打住。也就在这一刹,即见银心殿两侧忽然涌出了两队黑衣弟子。一阵子噪耳的鸣锣声,起自两厢,才见到那两列弟子,每列八人,各人手持着一面银色锣,二八一十六面铜锣,一经鸣起,其声势端的惊人已极!
随着这阵子铜锣惊天声,那先前摊开的一朵“六角奇花”霍地爆炸开来!
显然又是一式不可思议的奇妙阵势。
锣声、喊杀声汇集成一片狂涛,一时震耳欲聋。
即见那一十六名黑衣少年,围着甘十九妹团团打起转来,手中锣固是不停地敲,那张嘴却也并不闲着,只管忘命似地呐喊个不休,一刹间联成一气,只管足下不停地奔个不休!
甘十九妹眉头微微一皱,遂即定下脚步!
她手握短剑,那双澄波眸子,无视于环身飞奔的一十六名铜锣手,却瞬也不瞬的盯向那朵“六角奇花”中的黑旗汉子。她知道这是敌人黔驴技穷的最后杀手,非比等闲,不可轻视,一时也就耐下性子来,细细观它一个究竟!
银心殿内只剩下了七个人。
左明月,“银心殿主”樊银江,“南天秃鹰”秦无畏,以及四名手抱长刀的红衣壮汉。
大厅里黑黝黝的不见一些儿灯光,却可透过正面敞开的一排长窗,将殿前敌我双方交手的情形看得十分之清楚!
“银心殿主”樊银江脸上垂挂着泪痕,手里紧紧地握着剑,恨恨地向着身边的左明月道:“大叔……看样子这丫头大概被困住了,我们不如乘势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南天秃鹰”秦无畏亦是面色阴沉,那副样子简直如丧考妣。听了樊银江的话,他把一双失神的眸子,缓缓移向那位有“智囊”之称的左明月身上,等待着左先生宣判。在他的印象里,左先生从来不曾有过像今天这种失神落魄的表情!
“唉!”左明月发出了一声深长的叹息,摇摇头:“没有用了!”
“左大叔的意思是……”
“银心殿即将不保……”左明月频频叹息着摇着头:“少君,我们快走吧,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樊银江愣了一下,紧紧地咬着牙齿,瞪着左明月:“左大叔的意思是要我们撤退?”
“不错,”左明月冷笑一声:“不但要撤退,而且还要快,慢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他语音冰冷,面色阴沉,长衣既去,只剩下一袭月白色的单寒中衣,形锁骨立地站在那里,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鬼。
彼此一来一往地对答着,可是那双眸子却是瞬也不瞬地注视着窗外。就在这一刹,甘十九妹已经采取了行动,就见她身子忽蹲又跃,起落之间,短剑快出,已击倒两名持锣汉子。
左明月神态一变,猝然晃身,急声道:“快走!”
身形一闪,已扑向侧门。
在门前,他定下身子,回头看了樊银江一眼,后者只是茫茫地向窗外注视着,并无退却之意。
左明月叹息一声,只得又扑回来。
“大势已去,银心殿即将不保!”左明月恨恨道:“再要不走,可就万难活命了!”
樊银江陡然一惊之下,才恍然自梦中惊醒,两汪泪水,由不住夺眶而出。
左明月叹息道:“这一阵,是我事先部署好的救命杀手,舍此之外,再也无能为力了!”
樊银江惨笑着摇了一下头:“莫非你忘了爹爹的话,要我死守此殿,不!大叔,你走吧,我就留下来陪着银心殿共存亡吧!”
“傻子,”左明月苦笑着摇了一下头:“少君应该想到,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退回去,还可与老堡主共商大计,据守清风堡,来日方长,大可与这个姓甘的“厂头一决长短。”
一面说,他示意地向着“南天秃鹰”秦无畏点了点头,两个人各自架着樊银江一臂,将他硬架了出去。在四名红衣壮士的紧紧随侍之下,一行人步出了银心殿侧门。弯了一条曲廊,步下一条深入地层下的小道,那里生着一列翠柳。
一行人行过之后,左明月遂即吩咐四名红衣壮士各自挥动刀剑,把这行翠柳纷纷砍折倒地!
各人这时已来至小道尽头,却是一处极为隐秘的河道之口,但只见黑夜里波光万顷,漾溢而起的水花,拍打在附近的山岩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隆之声,环视左右皆是高出立处的断壁!
左明月长叹一声,向着身侧的“银心殿主”樊银江道:“若非是我事先安排下了此一着退路,只怕此刻是呼天不应,叫地无声。”
“南天秃鹰”秦无畏却是不解地看着那一片滔天波浪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在此处,事先已经安排得有船只不成?”
左明月道了一声:“然!”苦笑了一下,他遂即在身上摸了一下,转向秦无畏道:“秦香主身上可带着千里火吗?”
秦无畏点点头,摸出来双手递上。
左明月接过来迎风一晃,“噗嗒”一声亮着了,这片地方,顿时现出了一片昏暗火光!风势极大,吹得每个人身上冷飕飕的!
左明月把手上千里火缓缓举起,由面前绕成一个半圆形的圈子,再缓缓放下,如此三度起落,再换另一只手,照前样的再作一次。
每个人眼睛瞬也不瞬地向前面湖面上盯着,阵阵寒风吹袭进来,冷若冰霜,当受者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左明月耐着性子再这么作了一次,仍不见有什么反应,他把千里火交到一名红衣壮汉手上,吩咐他依样照做,遂即回身向着来处观察不语。
由所站处回看,只见来处灯火所发出的强烈光华,恰似一幢百十丈高下的光罩,将那所巨大的建筑物银心殿罩定。大片的喊杀声,即由那光罩里散播出来,虽然彼此间隔着一段相当的距离,却可以清楚地听见两阵交兵的兵刃交击叮当声!
“南天秃鹰”秦无畏“啊”了一声,喃喃地道:“莫非分水厅的那一伙子人,已经大举攻到了!”
左明月怅然地点了一下头,面若寒冰,不发一言。
“银心殿主”樊银江不禁瞪圆了眼,他语音颤抖地道:“这么说,那般贼子莫非竟然已攻破了大叔的最后阵势?”
左明月漠然地点了一下头,冷笑道:“除了那个姓甘的丫头,他们之中,谁又能有这个能耐?”
樊银江吞了一下喉结,几乎语音沙哑地说道:“……这么说……银心殿的百十名手下弟子……”
左明月黯然地点了一下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樊银江一时由不住垂下头,大声地位了起来。
左明月叹息一声:“少君保重,我们确实已尽了人力,奈何敌人过强,若不及时抽身知会老堡主,早作防备,只怕清风堡亦难守住。这是我等不得不退的原因……”
方言及此,耳听得一片爆炸轰隆之声,即见到起自银心殿处射起了大片火烟,溅飞的火石有如流星般地四下狂窜而起,就像是正月十五所玩放的花炮一般,蔚为奇观。紧接着再次传来一声爆炸声,真有惊天动地之势!各人只觉得足下站立之处,大大地摇动了一下,目光注处,那所巍峨韵银心殿,似乎整个地斜塌了下来!
火星,火舌,流焰,像是无数道划空而起的“火蛇”满空狂窜而起!整个银心殿一刹间燃起了漫天大火,大股火焰随后扬起!虽然相隔甚远,每个人脸上都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
“完了……”樊银江一时心如刀割:“什么都完了!”
每个人心上都像是压着一块铅般的沉重,谁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忽然身后响起了欸乃声,一艘全身漆黑,平底双桅的铁甲船,向着隘口泊拢过来。站立在船头的一名黑衣汉子,手里拿着一具特制的铁壳孔明马灯。这汉子双手端灯,向着这边扬了一下,技巧地开关着灯门,发出信号,三明三灭!遂即向着这处隘口地方慢慢拢过来。
左明月点头道:“这就是了。”
铁甲战船慢慢拢向岸边,包有铁甲的船身,随着波浪的起伏,撞击着附近的崖面,发出“乒乓”之声!即见那伫立船头的持灯汉子,身形微纵,兔起鹘落地已落向岸边。他手上的铁壳马灯向着前面扬了一下,立刻抢前一步,向着樊、左抱拳道:“卑职韩庆,接迎来迟,尚请少主人与先生见谅!”
左先生摇摇头道:“韩壮士免礼,沿途可曾为敌人发觉了行踪没有?”
被称作韩庆的汉子,上前一步道:“先生放心,卑职一路前来,克遵先生事先交待,只找那僻静之处行舟,确信不曾被任何人发觉!”
“银心殿主”樊银江愕了一下,上前一步道:“什么,韩师父,莫非是爹爹要你来的?”
韩庆抱拳道:“少主人有所不知,老堡主早已感觉到此殿不守,所以在来时已与左先生有了商量,命卑职守护此舟,埋伏在对面溪边等候消息,只怪卑职认错了方向,只管向船尾张望,却忘记了船头部位,险些错过了机会,误了大事!”
樊银江聆听之下,不禁深沉地叹了口气,道:“原来爹爹早已想到了此殿不守。”
他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