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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念方及此,却见秦佑被霹雳子一抡猛攻,向后倒退五六步之后,忽然沉不住气,发出一声暴喝,左掌疾拍两掌,右手短剑,竟突然脱手向霹雳子飞掷了过去……
陶羽大惊,欲要出声制止,势已不及,只见霹雳子右腕一个疾旋,那股无形的气柱,斜砸在短剑上,“叮”地一声,已化解开险境,同时撤掌变抓,五指犹如利钩,闪电般抓向秦佑肩头。
秦佑在全力御气飞剑出手后,心力交疲,神志微显滞缓,这一刹那,霹雳子五个手指,业已湛湛搭上他左肩,“肩井”大穴。
蓦然,耳中陡响起陶羽焦急的呼声:“秦兄弟,‘分天锁日’,快……”
“分天锁日”乃是达摩十二剪虹手中绝妙之学,秦佑心念一动,迅捷地扭腰塌肩,上半身向前一倾,左手疾遽而出。
人影乍合即分,空中响起撕帛裂锦一声刺耳声响。
陶羽和凌茜不约而同一齐跃身上前,扶住秦佑,却见他脸色苍白,左肩上衣襟,已被霹雳子撕去了一大块。
一声刺耳长啸,渐去渐远,扭头看时已不见了霹雳子和玄真子的人影,只有秦佑那柄短剑横坠地上,映着阳光,射出一丝丝光芒。
辛弟连忙上前替他拾了起来。
陶羽低声问道:“秦兄弟,你没有受伤么?”
秦佑缓缓摇头,眼中却闪耀晶莹泪光,道:“没有,但那老道的功力,的确已出神入化了……”
陶羽道:“束气成形的内家至高功力,据闻除了手著通天宝篆的异人摩沙坷和长春真人丘处机以外,全真教从未听说有人练到这种境界,想不到全真五老,却身负如此精纯的内家功力,他们这一赶来中原,只怕中原武林又要加深一层劫运了。”
凌茜道:“我看那霹雳子的功力并不比秦公子高出许多,要是他不使用‘束气成形’的手法,秦公子未必打不过他。”
陶羽道:“话虽如此,秦兄弟错在不耐久战,束气成形之法,最耗内力,假如秦兄弟再支撑二十招,霹雳子定然讨不了好去。”
秦佑轻叹一声,道:“我见他施出那种惊人功夫,也想试一试最近才练成的御剑之术,不想却反被他所乘,看起来我的功力,仍然不如大哥大多了。”
他略为一顿,接着又道:“不过,方才他虽然撕破我的衣襟,却也被我用剪虹手法拍中手腕。”
辛弟接口道:“你们算起来两不吃亏,只有我白挨了四掌,连手也没有还,最是划不来。”
陶羽笑道:“你能硬接他四掌劈空掌力,武功已算大有增进,好好练习开山三式,下次不难捞回本来。”
’
辛弟傻笑道:“能捞回本才好,最好也叫他吃点亏,才不敢小觑我中原之人。”
一面说着,一面把短剑还给秦佑,秦佑接剑在手,低头无言良久,喟然道:“自从回到中原,兵刃出手,这已是第四次了……唉!恩师他老人家如果在世,一定要大感失望。”
陶羽脸色一正,道:“大丈夫理当越挫越坚,秦兄弟怎说出这种丧气的话来——”
正说着,忽听人声鼎沸,脚步纷坛,四人一齐循声望去,但见一大群人,正由北向南如飞奔来。
那群人有二三十名之多,人人手里都执着兵刃,但行色匆匆,神情惶惶,其中许多更是遍体血污,步履踉跄,显然是带了伤。
凌茜急声道:“是怎么一回事,羽哥哥,快去问问……”
陶羽应了一声,身形微闪,迎头拦住其中一个灰衣大汉,拱手道:“敢问兄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竟使各位这般匆促……”
那灰衣大汉神色惊惶地瞪了陶羽一眼,手中一柄极沉九环刀连忙横举护胸,沉声说道:
“您可是飞云山庄门下?”
陶羽微微一怔,摇摇头道:“我等都不是飞云山庄的人灰衣大汉嘘一口气,抢着道:“既然不是,奉劝你们赶快远避,休要惹杀身之祸……”
话未说完,夺路欲奔。
陶羽忙一闪身,又将他拦住,含笑道:“前面究竟有何事故,兄台未说出来。”
灰衣大汉焦急地一顿脚:怒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进退,实对你说吧!武林各派秘密集会黄山,被飞云山庄大批高手包围,激战之下,咱们黄山派掌门已经力战身亡,各派高手都正在四散逃命,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陶羽听了这番话,不禁机伶打个寒噤,脸上矍然变色,灰衣大汉见他惊骇如此,重重哼了一声,迈开大步,如飞狂奔而去。
秦佑骇然道:“黄山之会,最是机密,怎会被飞云山庄探到风声呢?”
辛弟道:“难怪路上见到,全是行色匆匆的家伙,一定是黄山派把消息传给门下弟子,知道的人太多,消息就走漏了”
陶羽跌足长叹道:“此事因我而起,不想竟使黄山派遭此覆亡惨祸,唉!我的罪孽,何其太重。”
凌茜接口道:“别尽唉声叹气了,快赶到黄山去,也许还来得及救一些人……”
陶羽神情一震,道:“茜妹说得是,无论如何,咱们都该立刻赶去看看。”
四人各展身法,疾如星丸,向北飞奔,沿途竟不断见到重伤倒毙的死尸,显然都是黄山门下弟子,陶羽心如刀割,含泪一一掩埋;因之直到黄昏,才迤逦赶到黄山山麓。
陶羽不暇思忖,便要连夜登山,却被秦佑拦住,道:“大哥,紫阳道长当初约你的时候,有没有说明见面的地方,是在黄山那一处所在?”
陶羽点头道:“他说是黄山天都峰。”
秦佑道:“他那时自是没有想到会有今日惨变,现在十大门派已经瓦解星散,咱们冒冒失失要到哪里去寻他们?”
陶羽被他这么一说,顿感失了主意,不期然扭头去望凌茜。
凌凿笑道:“羽哥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偌大一场惊世骇俗的恶战,山上岂无一点痕迹可循?”
正说着,忽听山上传来一声震天大喝,片刻间,几条人影,风驰电奔般从山上急泻而下。
四人一齐旋身戒备,只见来人二前三后,前面两人一老一少,那老者白髯齐胸,面如重枣,肩头斜挂着一只奇形布袋,腰悬革囊,紧紧牵着身边一个二十余岁的年青人,神情慌张疾奔下山,后面却有三人衔尾穷追不舍。
陶羽眼尖,早认出那紧追下来的三个人之中,有一个身躯硕大无比,手臂上挽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圆形铜牌,竟是“铜牌飞叉”傅三槐。
当下连忙沉声叫道:“挡住后面三个,他们是飞云山庄。”
话尚未完,那老少二人已奔到近处,他们一见山下也有四人并肩拦路,脸色大变。
那灰袍老人低声向少年说道:“娃儿,事己急了,爷爷挡住追兵,你能冲得过去,自往武当去见紫阳道长。”
说着,松了手,急急扯开肩上布袋,从袋里了取出两架附有木柄小箱的奇形小弓,一架递给少年,另一架端握在左掌掌心,转身大喝道:“姓傅的,既然赶尽杀绝,休怪我老头子要还手了。”
铜牌飞叉傅三槐一见那老人取了奇形弓弯,似是极为惮忌,挥手制止两个同伴,自己也沉气停身,铜牌紧掩胸前,笑道:“莫老儿,你…向未曾涉足江湖,今日为何也来淌这浑水,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归附飞云山庄,傅某保你一把川陕分堂堂主的交椅如何?”
灰袍老人用力吐了一口唾味,道:“呸!你自己不如羞耻,卖身投靠,把我姓莫的也看成什么人物,你若敢再近一步,老头子认得你傅三槐,我这手中伙计却认不得你。”
他侧目见那少年在身后,忙又沉声道:“娃娃,格老子还不夺路快走?”他乃是川中人氏,情急之下,竟带出满口四川上话。
那少年身子微微动了动,却似放心不下那老人,仅用弓弩对着陶羽四人,并未发动。
傅三槐暗暗伺身边两人递个眼色,然后朗声道:“莫老儿,你今日公然与飞云山庄为敌,难道不怕莫家堡三百口性命尽丧在巫山激流这中?”
灰袍老人笑道:“放心得很,老头子已将连弩之法,遍传堡中门人,你们飞云山庄愿意去试试,莫家堡无任欢迎。”
傅三槐用手一指山下,道:“你看看你那爱孙已经被擒了……”
老人微微一惊,扭头回顾,傅三槐趁机一声低喝,三人一齐涌身而上。
灰袍老人一眼瞥见少年仍在,便情知上了傅三槐声东击西的的当,身子还未扭过来。左手紧握连弩,猛可里举臂横扫。
只听那小弓发出一阵低沉的“嗖嗖”之声,刹时间满天羽弩交飞,真如蝗群蚁阵,遮天蔽日,向傅三槐三人笼罩而至。
这一阵飞弩何止千百枚,饶是武功再高之人,一时也万难闪避开如此连绵不绝的众多暗器。
傅三槐疾舞铜牌,牌上叮叮连响,被他扫开了百数十枚飞弯,身边忽然一声闷哼,那两名同伴中,己被射倒了一个。
灰袍老人迅速地取下小弓上空弩盒,从革囊中另取一只弩盒,“嚓”地又装上弓架上,笑道:“姓傅的,你该听说过巫山莫家堡的规矩,第一盒弩头无毒,你要是再不识进退,第二盒飞弩上,就全是喂过毒的了。”
傅三槐心头一阵寒,身不由己退了三步,探手从铜牌上拔了两柄飞叉,一面挥退同伴,一面冷哼说道:“别人惧你连弩,傅某人却未必放在心上。”
话落时,右臂一扬,两柄飞叉破空遥掷,同时舞动铜牌,揉身直抢过来。
灰袍老人扣动弯架上的机钮,嗖嗖之声又起,但连弩刚发,傅三槐的飞叉却穿破满天弩网,迳向面门射到。
老人身形一侧,让开了前面一一柄飞叉,手中“蓬”然一声,不想竟被那第二柄飞叉击中弩盒,登时将木架连弩射碎。
傅三槐大喝一声,铜牌排山倒海直砸而到。
灰袍老人一个措手不及,身躯倒地疾滚,湛湛躲过铜牌,站在他身后的少年,却被傅三槐一牌扫中后背,跟跄前冲几步,“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那老人大吃一惊,从地上奋力弹起,赤手空拳,便来抢救负伤少年,傅三槐扬声大笑道:
“莫老头,你自取灭亡,怨傅某不得!”
笑声中手起牌落,直向那少年搂头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