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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佑听了这话,一股男儿傲气蓦冲脑门,厉声道:“你小小年纪,竟敢这样小觑于我?”
他一急之下,忘了自己年纪,不过与人家相仿,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不觉脸上一红。
凌茜笑道:“自以为武功很好么?我在三招之内,要你短剑出手,你信不信?”
秦佑怒火更炽,心道号称天下第一剑的司徒真如,也在五十招以后才胜了我,你武功再高,难道还会高过一剑镇河朔?
他横剑怒目而视,但忽一转念,却又摇摇头,道:“可惜你是个女人,否则,我一定要教训你一番。”说完,又待举步向暗室奔去。
但才奔两步,蓦地一缕急风掠身而过,那桃花公主凌茜竟已拦住他的去路,峨眉微扬,嫣然笑道:“你敢看不起女人?何不出手试试?”
秦佑见看似纤纤弱质。身法却如此迅捷,心头暗惊,大声叱道:“你最好不要逼人太甚……”
凌茜道:“你尽管出手,不就得了吗?”
秦佑遥见暗室之中,陆完的双铃越飞越急,满室叮叮铃声,那妇人已渐渐被飞旋的双铃所困,眼看即将落败,心中焦急,厉喝道:“你让不让路?”
凌茜巧笑道:“你何不出手开路?”
秦佑忍了又忍,终是不愿跟她动手,脚下移宫换位,一侧身,便想从凌茜身边绕过而过。
那知他身形刚动,凌茜突然一扬翠袖,娇喝一声:“回去!”
那软柔的袖角随势荡起,竟夹着轻锐风声,洒遍他迎面十余处重穴,硬生生又将他逼退原处。
秦佑心知不能善罢,身躯一退又进,短剑疾抖,带出斗大一蓬剑花,连人带剑猛冲而上。
他是男儿心胸,仍然不愿伤她,不过欲藉这种凌厉紧密的剑花剑雨,使她知难而退,以便冲进室中援救陶羽,谁知凌茜神色自若,竟是未将他的凌厉声势放在心上,娇笑声中,罗袖再度飞起,玉指如钩,居然直向层层剑幕中探了进来。
秦佑反倒骤然,剑尖急忙向下一沉,锋刃一翻一拧,变作“太阿倒持”之式,点向她腰侧“太乙”要穴。
凌茜笑道:“这就对啦!”柳腰忽然一摆,双足寸步未移,却借那轻轻一摆之势,腰间一条丝带,顿时扬飞起来,“唰”地一声,缠住了秦佑的剑身。
这一着,大出武学常规,饶他秦佑剑术再高,也万万料不到她不用双手,仅凭一条系腰丝带,便缠住了自己的兵刃。
他微一错愕之间,桃花公主已娇喝一声“撒手”,左足莲尖疾飞而起,踢向他握剑的右手手时。
秦佑一抽短剑,不想那丝带竟坚韧如铁,锐利的刃锋居然拧它不断,而就在这刹那间,对方莲尖已经距离肘间只差寸许。
这时他若不松手齐划,势非被她足尖踢中,一样会被她把剑夺去。
无可奈何,只得黯然松手,跃遇开去。
凌茜缓缓从丝带上解下短剑,含笑问道:“如何?”
秦佑羞愧不已,道:“你的武功固然很好,但只不过是仗着身上特制的饰物,趁我不防,才能把剥夺去……”
凌茜笑道:“你的意思是败得不服?”
秦佑胀红着睑,道:“除非你能只凭双手招式,正面夺去我的剑,我才服你。”
桃花公主仰面而笑,说道:“好的,就让你再试一次!”
纤手微扬,剑柄向前,笔直向秦佑飞了过来。
秦佑探脱一把擎住剑柄,,触手一惊,敢情那短剑来势虽不太急,却显然已被她贯注了内家真力,他一抓之下,手心中竟有些火辣辣的灼痛。
他心里好生羞愧,捧剑在手,呆呆发了一会怔,回想荒岛上一年苦练,落得这般惨败,连眼泪也差点滚落下来。
凌茜拍拍手,道:“别发呆啦!这一次我决定只使用手上招式,也要在三招之内,夺过你的剑来。”
秦佑长叹一声,泄一泄胸中闷气,举剑平胸,凝神而立,好一会,才缓缓吐出四个字道:
“请仔细了!”
话声甫落,短剑向右一抡,划了半个圆弧,暗地凝神静气,杂念尽消,已把全部内力和意志,贯注在那柄不足二尺的短剑之上。
只见他剑势仿佛一滞,当胸缓缓推出,剑尖过处,发出嘶嘶之声,内力从剑尖上源源源出,激起尺许圆径的一圈强劲气流。
凌茜见他面上一派庄严,目如明星,点尘不染,显然已将整个意志贯注在运剑之上,忙也收敛笑容,端立而待。
大殿上十二名负剑少女,也被这沉重的气氛所感,一个个屏息注视,连眼皮也不闪动一下。
秦佑的短剑,已渐渐递到凌茜面门二尺左右,短剑尖端激射出来的内家劲气,也已飘起了她覆额秀发……。
突然。只见凌茜深吸一口清气,香肩激动,递向左侧,横跨半步,右手飞快地拍出一掌。
就在她身动掌出的刹那,秦佑右臂疾吐,嘶地一声,短剑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她右眼下的“迎香”要穴。
好个桃花公主,连眼皮也没有眨动一下,檀口忽然流后向剑上“呼”地吹了口气,右手玉指闪电般变掌屈指,疾弹而出。
只听“叮”地一声,秦佑腕间一麻,短剑已擦着她的鬓角飞掠落空,他心头猛可一震,脚下疾转,剑身向下一沉,宛如殒星飞坠,顺势直劈下去。
凌茜玉腕轻巧地向外一翻,竟用一种诡异万分的手法,报中食三个指头,捷如电掣地搭扣在他的剑身之上。
顿时一股灼人热流,循着剑身,直迫秦佑掌心,他运力抽剑。没有挣脱凌茜三个指头的扶制,短剑握柄却已灼热得似烧红了一般,简直无法再握在手中。
他只得奋力运起全部内力,以抵抗那封上的灼人热流,不过刹那之久,额上已冒出汗珠,手中直如捏住一块烧红的铁块,阵阵椎心刺痛,使得他不由自主地 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他心里明白,这女孩子年纪虽然很小,一身武功,却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凭自己的修为,万不是人家对手。
那么,难道就此认输,弃剑而降,不,不能!堂堂男儿,怎甘心就这样惨败在一个年轻女子手下,他奋力发出一声大喝,左手一举,也指到剑柄上。
那剑柄在他全力抗逼之下,果然势力微减,他心中大喜,方要加劲施为,耳中突听得一声女人的惊呼……
秦估扬目一望暗室,不禁心头大吃一惊,原来那房中护卫陶羽的中年女人,已然两手空空,地上散落了八九柄薄刃飞刀,显见都是被陆完的双铃击飞脱手。
但她兀自双掌交挥不停,凭着掌上劲风,暂时将双铃封挡身外,眼中流露出无比焦急的惊骇,急叫道:“少庄主,少庄主,快些醒醒吧,我……我已经支撑 不住了……”
秦佑心头震骇,内力用散,掌中灼热之感,陡然暴增一倍……
正当这千钧一发的当儿,蓦见一条人影从殿外飞抢而入。
紧跟着,又觉一只手掌抵住自己背心,同时有人低声说道:“秦老弟,不要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第 十 章 夺命三环
秦佑不用回头,已知这人必是卖马怪客,趁他助力暂时抵抗住桃花公主的逼人内力之际,忙沉声说道:“请你快去救我陶大哥。他就要被双铃打伤了。”
那人却道:“且随他去吧!我老人家自知不是陆家双铃的对手,去了也是白搭……”
秦佑心中一急,力道顿又一泄,又被剑上传来的热力,灼得掌心裂痛,连忙加力运功抗拒。
相持又有半盏热茶之久。暗房中陡然传来一声闷哼,铃声蓦地敛止。
秦佑骤然扫目望去,只见那中年妇人已被双铃击中倒地,陆完正收起双铃,向陶羽大步行去——他顿时心慌意乱,双手一松,弃了短剑,闪身向房门内冲去,同时大声喝道:“谁敢伤我大哥!”
这一声大喝,犹如晴天霹雳,陆完正举手点向陶羽穴道,闻声回过头来,秦佑已赤手空拳地奔进门内。
陆堃自从耳端负伤,一直忍怒立在门边,此时一见秦佑入房,冷笑一声,霍地挥掌猛劈,叱道:“小子,你在找死!”秦佑双掌一封,当被震得倒退两步,但他片刻未停,二次抡掌又扑上前去,口里高声叫道:“陶大哥,陶大哥……”
陆堃伸手一探,已取出怀中双铃,正欲扬臂发击,猛听一声娇喝:“陆完陆堃,不许动手,让他进去!”
陆氏兄弟面面相觑,只得垂手退开,秦佑像旋风一般奔到陶羽身旁,急声问道:“陶大哥,你没事吧?”
胸羽缓缓睁开眼来,微微一笑,说道:“下次再跟强敌相遇,不可太重视兵刃,刚才在她施展血气气功,夺你短剑之时,你要是索性使用御气驳剑之术,让短剑出手,纵不能胜。
但三招总可挡得过的。”
秦佑听了,又惊又喜,道:“大哥,原来你都看见了?”
陶羽笑道:“我不过因有辛弟疗治内伤,耗损真力太多,只想闭目多调息一会,因他们尚未出手伤人,乐得不去理会……”
方说到这里,忽听“笃”地一声响,寒光闪耀,秦佑那柄短剑,已笔直插在距他们数寸远近处的地上。
秦佑遽然一惊,急忙旋身错掌而待。陶羽却镇静如常,缓缓仰起头来,见桃花公主凌茜,正笑盈盈地站在门边。
凌茜慵懒地倚门而立,一双明澈美目,瞬也不解地凝注在陶羽脸上,嘴角含着醉人的笑容,柔声道:“着不出公子明眼如炬,竟连我们桃花门中的血气气功也认得出来?”
陶羽哂笑道:“血气气功何足为奇,我猜你的武功一定传自西域多罗教,全仗一种名叫冲穴御神的激进方法,打得几处穴门,使内力骤增猛晋,达到化境,这话对是不对?”
凌茜脸上笑容尽致,换了一脸惊讶之色,喃喃道:“公子真是神人,竟对我门中武功如数家珍,这么说,公子是达摩一脉的了?”
陶羽笑道:“天下武术,源出一脉,西域有多罗神教和达摩佛祖,正如中原之有武当与少林,又何必定要分什么派别。”
凌茜沉吟不语,神情瞬息数变,幽深的目光,不时在陶羽脸上掠过,好半晌,才喟然轻叹道:“公子不但武功深藏不露,更兼胸罗万机,真正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