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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要是变了心,那可是真吓人。
李玉麟笑了:“我想起了水浒上的及时雨宋公明,跟‘乌龙院’的阎惜姣。”
“不管你怎么比,我的话你听真了没有?”
李玉麟道:“那要看你手里抓的是他的什么短处?”
“你问这……”
“我想知道,够不够吓他松手放人?”
“够了,足够了,他……”
话就刚说到这儿,李玉麟的两眼里,寒芒闪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阵风吹起了布门帘儿,一个人带着风闯了进来。
瘦削的个子,四十出头,一条发辫绕在脖子上,手里还提把刀,正是“灶君庙”那四个里头,领头的一个。
桂姐吓了一跳,惊叫一声闪身,一个身子正坐进李玉麟怀里。
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总算如了她一点儿心愿。
那汉子,脸色铁青,两眼像要喷火:“我从窗户上看见两个人影儿,还不敢信,没想到当真——臭婊子,你敢
“不要往下说了。”李玉麟推开桂姐,站了起来:“你该先看清楚我是谁?”
那汉子一怔,脱口一声叫:“是你!”
敢情到现在他才看清,刚才他只知道是个男人,没管别的,其实,以他的立场,只要撞见自己的女人这时候把个男人窝在屋里,这就够了。
他接着叫:“好哇!正愁找不着你呢。你杀了人,犯了案,还敢跑进我家里来,给大爷我戴绿帽子,你死定了。”
他就要抽刀。
但是刀没抽出来。
因为李玉麟的左手,已经扣上了他的右腕脉,他都不知道李玉麟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眼前。
“你……”
刚一声惊叫,剩下的话变成了一声闷哼,跟着一条腿跪下了地,龇牙咧嘴,豆大的汗珠在额头迸现。
桂姐大概是吓傻了,脸刷白、眼圆睁、嘴半张,却是一声没吭。
李玉麟道:“你要是自认禁受不住,就最好跟我老实点儿,少跟我来这一套,当然,你要是挺得住,不在乎,那自是另当别论。“
别看平常作威作福,不可一世惯了,其实这班人是一点儿罪也受不了的孬种。
只听姓毛的抖着嗓门儿道:“不,不……”
“不”什么,他没说出来,也说不出来。
其实,用不着他说出来,这个“不”字,任何人都听得出来,那绝不是逞强耍硬的意思。
李玉麟道:“你知道,人不是我杀的,是不是?”
“我……”
“我先告诉你,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要不然我不会来找你,你应该相信不假,要不然我不会找到这儿来。所以,为你好,你最好是说实话,而且是有一句说一句。”
“我,我知道。”
姓毛的忍着身上的血脉倒流,腕子上骨头欲裂的痛苦,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为了让他好说话,李玉麟的左掌松了点儿,道:“死的那个人,也不是郝大魁,对不?”
姓毛的刚觉得没那么难受,闻言一怔,道:“不是姓郝的?这,这我不知道。”
李玉麟道:“怎么,刚刚能喘口气儿就不老实了?”
姓毛的显然真怕,也急了,瞪着眼忙道:“我是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是他奶奶的龟孙。”
好嘛!这种词儿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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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这当儿,气氛—缓和了点儿,桂姐也定过了神,她白着脸,两眼惊恐的紧盯着李玉麟,脚底下轻挪,想往后溜。
李玉麟脑后像长了眼,微一笑道:“到底是吃谁的向谁,毕竟是个有情义的人儿,大嫂子别动,我不让你走,你出不了这间屋—步。”
头两句,桂姐还听出来是跟她说话,等到入耳一声“大嫂子别动”,吓得她两条粉腿一软,差点儿没坐那儿,刚伸出穿着绣花鞋的那只脚,忙又收了回来。
姓毛的嘴上不敢说什么,忙投过怂恿一瞥。
不知道桂姐这时候是没顾得看还是怎么,姓毛的那一瞥像投进了大海里,没得到一点儿反应。
姓毛的急得暗咬牙直恨,刚想再轻咳一声,给桂姐个暗示。
但是,李玉麟说了话:“不管人家是从良,还是贪图你什么,毕竟人家也跟了你不少日子了,你忍心连累人家,非再给自己找罪受不可?”
这一句,听得姓毛的打心里一哆嗦,他硬是连再看桂姐一眼的胆都没有了。
李玉麟笑了:“大嫂子,你是个妇道,我不愿意拿你怎么样,不过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姓毛的这种人,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他已经发现他不在的时候,你想不规矩了,等事过之后,我不相信他会轻饶得了你,所以你用不着再向着他,想帮他了。”
桂姐脸色一变,急忙望姓毛的。
可惜,姓毛的没看她,不敢看。
李玉麟话锋微顿,接着又道:“毛大班领,咱们书归正传,我相信你不知道那个人不是姓郝的。那么,谁杀了他,你总该知道。”
“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
“是么?”
姓毛的又急了道:“真的,我要是知道,我是——”
李玉麟截口道:“你是什么,我懒得管了,我更懒得再听你那一套,我再问你,姓刁的是不是地保,你知道不知道?”
“这,这我知道。”
李玉麟微点头:“从这一句,想见你刚才说的都是可信的实话,那么——姓刁的不是地保,你明知道,却硬指他是地保,我跟你素昧平生,谈不上仇怨,你应该不会硬把杀人的帽子往我头上扣,一定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对不对?”
姓毛的点了头:“对。”
“告诉我,这个指使你的人是谁?”
姓毛的低下了头:“我,我不敢说,我要是说出他来,我的差事就完了,马上就有罪受。”
李玉麟道:“你想到没有,你要是不说出他来眼前受的罪更大,很可能连你这条命都保不住。”
姓毛的忙抬头,一张苦脸刚要说话。
李玉麟的左掌五指,力加三分。
姓毛的马上受不了了,急叫道:“我说,我说——”
李玉麟手一松,姓毛的连喘了几口气,低下头道:“是,是‘查缉营’的班领白一凡。”
李玉麟的心头跳了一下,道:“原来是他,好嘛,越追越高、越追越往上走了啊,现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我不知道,不过‘查缉营’里一定可以找到他。”
李玉麟道:“你最好不要以为我不敢闯‘查缉营’,找姓白的,只要有必要,连紫禁城大内我都敢闯。好吧,看在你是奉命行事份上,我饶了你,不过为你自己好,我劝你全当没今夜这回事,别声张,也别动给姓白的送信儿的念头,要不然我还会找你,也一定找得到你,再找上你的时候,绝不会再有今儿晚上这种便宜,每天回来以后怎么样,你们就还怎么样吧。”
他松了姓毛的,要走。
只听桂姐急叫:“等等。”
李玉麟转过脸去:“你还有什么事?”
桂姐道:“你,你带我走。”
显然,她是真怕姓毛的不饶她。
李玉麟微一摇头:“我不能——”
脑后一阵金刃破风声。
李玉麟听见了。
桂姐猛一惊睁了眼。
李玉麟也看见了,这就够了。
他双眉扬处,曲起手肘往后一撞,一声闷哼,紧接着一声“呛啷!”、一声“噗通!”
刀掉在了地上,姓毛的人撞在了门框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一闭,身子贴着门框往下滑,终于坐在地上不动了。
李玉麟头都没回,望着桂姐道:“他没法奈何你了,至少暂时没法拿你怎么样了,该怎么办,你自己合计吧。”
他没等桂姐再说话,转身一步跨了出去。
只听见屋里的桂姐“哎!”地一声叫,他人已经上了夜空——
口口口
李玉麟想:“查缉营”那个班领白一凡,杀人嫁祸,给他扣这么一顶帽子,或许是公报私仇。
就算是公报私仇,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儿。
因为他明知道,李玉鳞有个贵为“神力鹰王”的朋友。
何况,这里头还牵扯上一个本来不该有这种牵扯的郝大魁?足证,姓白的动机不简单。
也足证,这整个事件,李玉麟的妹妹被劫掳失踪一事,绝不简单。
所以,要找那个白一凡,一定要找到他。
口口口
“查缉营”属“九门提督衙门”辖下。
“九门提督衙门”坐落在内城里。
“九门提督”掌管内城九门钥匙,职司内城禁卫治安,但他兼步军统领,同样也捍卫整个京畿。
当然,那是指大事。
等闲小事有“五城兵马司”、“巡捕营”,还有“顺天府”,“大兴”县两个衙门的捕房足够了。
“九门提督衙门”坐落在内城里。
“查缉营”离“九门提督衙门”不远,跟“九门提督衙门”在一条街上,两边儿可以看得见。
“查缉营”不能算是个小衙门,因为它是捍卫京城的主要一支铁卫。
但是有“九门提督衙门”在一条街上,两下里一比,气势全被压了下去,就显得寒伧多了。
也就因为这,“查缉营”上自统带,下至每一个弟兄,甚至于营里的伙夫,没一个敢吊儿郎当,没一个敢拿事儿不当事儿。
营里营外的禁卫,那就更不必说了。
尽管“查缉营”的禁卫那么严密,李玉麟还是轻易的进去了。
点尘未惊!
他就出现在前院后头的东边那扇小门边。
“查缉营”这前院可真够大的,两边整齐的几排平房,中间是个大空场,看样子不但是个练武场,还兼点校之用。
空场中间,一条石板路往后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