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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珠帘被青衣女子打了开来,一身素雅白衣,五官精致的白衣女子踱步走了出来,她的浑身上下除了一根碧玉簪子外,再无任何首饰装饰。
她似乎很喜欢那根看起来颇为廉价的簪子,总是会忍不住的去抚摸它。
白衣女子脸上含笑,淡淡的说道:“擅自出逃摘星楼,违背楼主之命私放岳子然。泪儿,你的胆子变的越来越大了。”
小丫头眼珠子一转,脸上表情如变戏法一般,悲伤起来。她一面假装揩泪,一面说道:“姐姐,我是被岳子然给掳来的,你可要为我做主哦。”
“是吗?”秦殇从船舱走了出来,打趣道:“你擅自逃出百兽园,都快把你哥哥若急疯了。要不要我通知他为你报仇?”
“呃。”小丫头一顿。哭丧着说道:“还是不要了吧。我在这儿玩的挺好的。”
白衣女主子移步跃下船板,走到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眼睛,好奇打量着她们的黄蓉面前,点头打了一个招呼,笑着问道:“你便是小九的未婚妻了?”
黄蓉还未回答,便听小丫头在一旁起哄道:“是啦,是啦,九哥对黄姐姐可好了。”
白衣女子脸上不见异样。只是点头笑道:“小九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也差不多,我勉强也算得上他长辈了,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枚戒指你拿去吧。”说罢,从如削葱根的右手指上褪下一枚黑色发亮的戒指来,上面用不知名的黑色宝石刻成了“灵”字。
黄蓉有些迟疑,她聪灵的双眼在不住地转动,心中有很大的疑惑:“然哥哥最怕楼主,不是说楼主要追杀他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白衣女子见黄蓉不接。又是笑着说道:“这枚戒指虽不怎么好看,但也是身份的一种标志。日后小九若见了你。也得恭敬的喊你一声前辈。”
“当真?”黄蓉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歪着脸,扇动着有神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白衣女子,口中问了一句,同时将戒指接了过去。
“当真。”白衣女子轻声一笑,说道。
这时船舱内又陆续走下几个人来,全是黄蓉在自在居见过的,有胸有韬略百万的苟三爷,好吃懒做的康六爷以及瘸子阿三。
瘸子阿三拄着拐杖下了船,先向黄蓉告罪一声,原来他此行遵照岳子然的意思,带了许多弟兄过来,不过怕打扰黄药师的清净,所以大多都留在舟山了。
黄蓉自然不以为意,先将众人接到岛上休息,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离岛的事情了。
七月十四,洞庭湖畔。
岳子然等人虽然从桃花岛启程的时间较早,但因为在路上接连挑落铁掌峰几处势力,时间有所耽搁,待他们赶到荆湖南路境内岳州的时候,距离丐帮大会的召开只差一日了。
到了岳阳城,有一处地方是不得不去的,那便是岳阳楼。“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当年在此发出的振聋发聩的声音,让这方楼宇成为了岳阳城最为知名和繁华之地。
众人拴马上得楼来,叫了酒菜,观看洞庭湖风景,放眼浩浩荡荡,一碧万顷,四周群山环列拱屹,真是缥缈嵘峥,巍乎大观,比之太湖烟波又是另一番光景。观赏了一会儿,酒菜已到,湖南菜肴甚辣,一行人之中只有岳子然与七公吃着津津有味,谢然等人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了。
孙富贵吃了些少酒菜,便开始环顾四壁题咏,在读到范仲淹所作岳阳楼记中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两句时,不禁高声读了出来,尔后摇头叹道:“范文正公当年可谓是文才武略并世无双,威震西夏,但即便如此,最后却也奈何不得西夏李氏王朝。只是没想到时间陡转,西夏却被我们自己给拖垮了。”说罢,仰头饮了数杯淡酒。
楼上东首独人一桌的酒客,应声嗤笑道:“范文正公当年只是不得志而已,否则灭西夏弹丸之地岂不是易如反掌?更不会容你这西夏宵小在这里侃侃而谈了。”
“你!”孙富贵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感慨,会引来别人的一番揶揄。
他扭头向说话的酒客望去,却只看见一道邋遢的青灰色背影,他的头发隐在斗笠中,只露出几丝黑白夹杂的忧丝。此时,那酒客正抱着一坛酒仰头痛饮,在他的右手处放着一把被麻布包裹着的宝剑,只露出了剑柄。
岳子然吞咽下一口酒菜,不屑的轻笑道:“不得志?宗简公不能北渡,你们说不得志;岳武穆迎不会双圣,你们说奸臣所害,不得志;依我看,当名臣名将均不得志的时候,不是为君的坏掉了,便是国家坏掉了。”
岳子然这番话音一落,岳阳楼内顿时变的针落可闻。一些食客惊讶的看着岳子然,丝毫不曾察觉自己筷子上夹着的菜早已经掉落在地上了。
那酒客身子也是一顿,尔后冷哼一声,转身向岳子然看来。
岳子然也毫不客气的向他看去,心下却吃了一惊。
原来斗笠下酒客的面容要比他黑白夹杂的发丝,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只是那些忧愁落在他的眉头和嘴唇,让他英俊的面庞看起来如背负了万斤重担一般喘不过气来,变的很压抑。
另外让岳子然吃惊的是,酒客的正面,居然比他背影还要邋遢,青灰色衣服的袖口、衣领上布满了油渍,青一片,黑一片。
两人目光对视半晌,酒客正要说话,却听一人在楼下朗声说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君子乎?”
随着他声音响起的还有一阵鞋皮踩在楼板上时,发出的踢跶踢跶脚步声。
他在念罢这句头尾不接的论语后,脑袋也从木梯上冒了出来,是一副穷酸秀才模样的打扮,脚上拖着鞋皮,一路打着哈欠上了楼,然后站定身子。
这秀才似笑非笑,挤眉弄眼,一副惫懒神气,全身油腻,衣冠不整,满面污垢,看来少说也有十多天没洗澡了,嘴中又念叨了一遍那句子曰后,开始环顾楼上的客人。
“嘻嘻。”绿衣这时从谢然怀中探出头来,天真烂漫的笑道:“娘,他将这句话念错了还不知道,应该让先生打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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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邋遢死鬼
对于绿衣的稚子之语,穷酸秀才不以为然,反而自得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他在看见那邋遢剑客之后,脸上露出喜色,拖拉着鞋皮在楼板上划下一道印记,坐在了邋遢剑客旁边。
“看来我是来早了。”穷酸秀才摇头晃脑的说罢,也不嫌弃那酒坛是剑客痛饮过的,拿起酒坛,找小二要了一碗,为自己满上,尔后从怀中取出一包用黄纸包着的茴香豆,就着酒吃了几颗,摇头晃脑感叹一番,似乎那茴香豆便是世上难得的美味了。
剑客与岳子然对视一番后,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从穷酸秀才面前的茴香豆中抓起几颗扔进嘴里,咀嚼了几口,和酒吞了,啧了啧嘴说道:“这世上也只有你能吃得下嫂子的手艺。”
穷酸秀才摇头晃脑嬉笑道:“只要是她为我做的,我都喜欢。”
剑客似乎被穷酸秀才满脸幸福的样子勾起了伤心事,苦笑一声,抱起酒坛,狼吞虎咽了几口,将衣襟都打湿了。
“你和唐姑娘还没有结果吗?”穷酸秀才似乎知道他为何伤心,迟疑一番后问道。
剑客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是我配不上她。”说罢,抱起酒坛又是一通海喝。
“子曰……”穷酸秀才正要感叹一番,却被楼梯上一人发出的感慨给打断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以身相许,阿弥陀佛。”
谢然本来是在板着脸教育绿衣的,听了这句话,自己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她扭头向楼梯处看去。见上楼的是两人。一僧一乞丐,邋遢的样子比先前的剑客和穷酸秀才更甚。
僧人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高高胖胖,僧衣打满了红红绿绿的补丁和脏兮兮的油腻,不过他与身旁的乞丐相比,他给人的形象立刻高大起来。乞丐年纪虽轻,但那富营养不良的身板,乱糟糟的头发。贴了狗皮膏药的脸庞,都让他平白老了许多。
那乞丐此时手中正抓着一只叫花鸡,一路吃着走了上来。那僧人也毫不客气,不顾乞丐的斥责与挣扎,直接撕下一份来。两人站在楼梯处,就那般堂而皇之的吃着,两双眼睛四处扫着,任由油渍滴落在衣襟上。
岳子然看着那乞丐,低声问洪七公:“师父,您认识这乞丐吗?”
洪七公正在与一盘排骨较劲。闻言抬头看了那乞丐一眼,顿时瞪直了眼睛。说道:“那叫花鸡烧制的很好,都快要赶上你媳妇的手艺了。”
岳子然语气一滞,只能再次向七公问了一遍,他老人家才摇了摇头,啃着骨头含糊不清的说道:“丐帮弟子多去了,老叫花子也不一定记得住,再说丐帮也不是是乞丐就得加入的。”
岳子然点头示意明白,又向那僧人和乞丐看去,却见他们两人眼睛均是一亮,乞丐向穷酸秀才的那桌走去,和尚则与乞丐错身而过,向岳子然这面的桌子走了过来。
岳子然心中疑惑,不知道和尚要做什么,只能向孙富贵打了一个眼色。
孙富贵授意,站起身自来,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僧人,说道:“大师不知有何事?若化缘的话,还请去别处。”说着,手中还取出一锭银子来。
和尚站定身子,眉眼含笑,接过孙富贵手中的银子,点头说道:“好说,好说。”说罢,身子退后一步。孙富贵松了一口气,眼睛刚眨了一下,却见眼前黑影一闪,那邋遢僧人的身影已经是不见了。
“小僧化缘,化的却不是钱财,而是缘分。”孙富贵扭头看去,见那僧人此时正站在谢然身边,慈眉善目的笑着说道。
谢然吃惊,手足无措的看着突然来到自己身旁,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和尚,却听他又说道:“夫人,小僧见你眉宇之间含有深深忧愁,面相之间又有对某些事取舍不定之意,怕是遇到了不得的大事了。”
“相逢既是有缘。小僧不才,但对于算卜问卦深有心得,夫人不妨将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