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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进进退退,始终是离那当中的高地约摸两三里之远,时候一久,众人都压不住火气,卢大刀大首先骂了出声,接着便是另一端领头的万胡子换位。白衣罗刹钟秀代替卢大刀。
又走了许久,依然在那一片水田之中绕来转去,既不能到达那高地上的白玉窑,也退不回树林边。
五人停住脚步,钟秀大声道:“徐兄可看得出这是什么迷阵?”
徐尚武道:“惭愧得很,我早先细查之下,觉得并不复杂,只须参照五行生克之理就可走过这一片水田。但现在看看又不对劲,似是按照日月五星纬度摆下的阵法,如果所料不差,则在下也无能为力,只有踏田涉水直扑那玉窑了。”
卢大刀洪声道:“踏田涉水就踏田涉水,难道咱们就被这几块水田难住不成?”此人性子急躁,说出就做,砰一声先踏入田中,万胡子大声道:“兄弟也陪卢兄你先走……”砰地一脚也踏入田中,钟秀正在踌躇,忽见卢大刀万胡子走了几步之后,直陷入泥中,田中之水已淹到腰部,不禁大惊。
皓首神棍徐尚武赶紧递出紫铜棍,道:“这田中烂泥太深,不宜行走,两位先上来再作计较:”
卢大刀和万胡子空自一身功力,但陷在烂泥中,却毫无办法,又没有敌人可以拼命。两人口中不停咒骂,先后借紫铜棍之力回到田梗上。
只见他们下半身尽被泥污,形状甚是狼狈。众人面面相觑,但觉这几块不起眼的水田.似乎十分难办,唯一之法,便是不管荆棘阻道,挤着脚上鞋裤毁损,皮肉勾破也得硬闯过去。
徐尚武将此意说出,更无一人反对,当下仍是由他带头,钟秀押尾,田梗上是荆棘说密不密,但树干弹性极强,而且不会折断,踏弯了还会弹起来,因此五人无不撕勾破了衣襟裤脚。刮损了皮肉。最难过的还是白衣罗刹钟秀,她那一身寻白曳地长裙已裂开好多,皓白的小腿露了出来。
如此硬闯过十余块田,渐渐迫近中央突起的那处高地,白色的圆形窑顶更加看得清楚。
一向沉默寡言相貌平凡的日月钩罗举忽然道:“对头们高坐窑中,视看我们狼狈穿越这一片水田的景象,一定得意万分。待会轮到咱们收拾他们时,可别给他们一个痛快……”
卢大刀洪声道:“罗兄说得对,这些狗娘养的后生小于不从武功正途着手,却专门玩这等阴谋狡计,占人便宜,好生恼人……”
万胡子怒声大叫道:“躲在窑里的王八乌龟都给大爷滚出来……”他声音响亮非常,远传数里,窑中之人无听不见之理。
皓首神棍徐尚武颔首道:“这样也好,若是激出对头,便可设法迫他们真刀真枪的动手!”
于是卢大刀也高声叫骂,万胡子响亮喝和,骂了好一阵,窑中仍是一片静寂,似乎无人在内。
他们继续披荆斩棘向前硬闯,又越过十来块水田,看看离那片高地只有数区水田之隔,人人心中都更加兴奋,不管脚下荆棘,加快脚步,反正脚上衣裤完全勾破撕烂,皮肉上伤痕累累,再厉害些也不过如此,这一来他们便不曾发觉田膝上布满的荆棘丛有些种类不同,并且划破皮肤之后,现出紫青色的痕迹。
皓首神棍徐尚武在前面赶紧停上。听田膝上一阵“隆隆”响声过处,突然从地底升起一面木牌。这面木牌约是两尺见方,漆黑底写上白字。
众人定睛看时,只见牌写着:“注意:请速验看脚上伤痕有否紫青之色,如有此色,乃被苗疆移植此间的毒藜所伤,毒发时惨状如中恶蛊。治法须即于中毒半时辰内服用金汁玉液,庶几可免杀身之祸,慎之,慎之。”下面署名是“乱世闲人”四字。
旁边另有一行小字,写着的是:“附注:金汁玉液子即活人烘便三两。调以童便半碗,若仓卒间童便难求,成人者也可代替,但须限于他人者!”
这五位武林高手看完这面木牌上的字,都膛目结舌。要知他们都是阅历极丰的老江湖,对于苗疆三毒之一的“毒藜庐”早有耳闻,同时更深知中蛊后毒发时惨状。
钟秀首先弯腰验看,发出一声惊叫道:“难道是真的么?难道是真的么?”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看双脚,没有一个不发现紫青色的伤痕。他们这一惊非由小可,鼻端已隐隐嗅到屎尿调合的臭味,但这时五人都没有一点声音,原来他们都暗暗运功查看是否已经中毒。他们运功查看还不到半盏热荼时分,忽然个个睁眼皱眉咧嘴,似是十分难受,接着先后抱着肚子大呕特呕,几乎连黄胆水都呕了出来。
闹了好一会,人人都呕得头昏眼花可是却没有一个忘记了半个时辰之后、白衣罗利钟秀叫道:“卢郎,你得留在世上与这复仇……”这话自有一种凄厉之声,众人都知道她的意思是说她决不能服食供溺,宁可一死。
卢大刀吼道:“什么?要活就得一同活着,要死就一齐死!”
万胡子怒叫道:“我老万也是宁死也不肯吃屎喝尿,丈夫死则死矣,何惧之有!”
徐尚武擂搔白头,道:“诸位都可—死,这仇教谁报,我们那一个都不愿忍辱偷生,对不对?”他目光扫过日月钩罗举,见他点头,便又道:“但这等死法是误中诡计,非是在堂堂正正的刀枪前身亡,教人好生不甘……”
钟秀道:“我有什么法子,谁叫我们中计了!”
徐尚武道:“这等事只好求助于天,若是天意要我们死,我们就死……”
万胡子道:“你快点把话说出来,不然的话。只恐时间将逾半个时辰。”徐尚武道:“我向钟姑娘借两支金针,其一的末端弄弯,你们四位之中推派一人出来,若是拔到弯曲一支,那就是天意要我们委屈求全,苟活世上以报此仇。若是拔到直的一支,我们一齐自杀!”
众人都不表示反对,钟秀便取出两支金针给他,徐尚武双手放在背后.一会儿就伸到前面,两支金针藏在掌中,只有针尖在指缝中露出来。
那四人互相推委,终于推出白衣罗刹钟秀。她神手指注一支针尖,想拔又不敢拔。要知目下处境大是难作委决,“死”固然是他们所厌恶的,但活着而要饮尿吃屎,也是不易接受的耻辱。因此所有的人都面色灰白,瞪目而视。
钟秀一咬牙,拔起金针一看,末端弯了一节,当下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徐尚武用另外的手捏住指缝中的针尖,慢慢拉出来。末端毕直,他道:“唉,天意要我们苟活,那就只好忍辱偷生.那一位拉得出大便,还有就是我们须找到碗瓢之类的盛物器皿。
钟秀心念一转,忖道:“等卢郎服了下金汁丑液之后,我才死不迟……”于是迅快取出一个银碗,又捡起一截竹片,以作拌搅之用。交给徐尚武。
但是却没有人肯拉大便,到底他们都是极有身分地位之人,别说要吃屎喝尿,就算是当众蹲下大便,也是万做不出之事。
万胡子忽叫道:“咱们死就死吧!大约已过了半个时辰,别吃了尿还活不成,那才冤呢?”
罗举哼一声,道:“这乱世闲人王八羔子的话是真是假还不晓得!”他一向不说话,一说就颇有见地,众人都连连点头。
徐尚武把银院还给钟秀,举手一棍扫去,砰击地翻那面木牌。恨恨道:“看你的……”忽然膛目道:“看,后面写着什么字?”
那面木牌跌在水田中,刚巧翻转过来,上面只写着:“苗疆特产岂能移植北国?”一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一面愤恨这人心机谲诡,一面又暗暗庆幸自己幸而没有当真中计吃屎喝尿,否则这等耻辱一辈子也难脱。
当下又向前闯去,不一会就闯上那片高起的草地上,但觉阵阵草香扑鼻,个个精神一爽,直向隐在树丛后面的白玉窑奔去。
那白玉窑在树丛中露出雪白色的穹圆形顶盖,一时真看不出门户开向那一方。
他们一行五人走近那片围绕住白玉窑错杂植生的树丛,只见有条道路曲折通入去。
皓首神棍徐尚武停步道;“这一片花草树木占地颇广,须防暗藏阵法变化,又被围住……”
众人都同意这个推测,当下仔细打量忽然间“咕冬”连声响处,五个人之中跌倒了四个。只剩下那个面目平凡,沉默寡言的日月钩罗举,还屹立不倒。
他这时也觉得面目失色,但觉胸中昏昏沉沉,仿佛多少日未曾困觉,此时倦得眼皮直下沉,无法再支持下去。
他晓得心志一旦松懈,便将如其余四人般倒地昏睡。是以奋起全身意志力量,强自支撑。一面寻思应以何种办法救醒那四人。
只听树影中透出一个苍老沉劲的声音道:“老夫数到五下,你如能不倒,就放你归去!”话声一歇,也不等罗举答话,一迳念出数目。
罗举抬目望去,只见到树影中有条人影,还未看清那人长相,又是一阵极强烈的睡意涌上来,登时支撑不住,咕冬一声跌倒,耳中还仿佛听到那股声音正数出“四”字。
不久,这五人先后醒转,发觉躺在草地上,四周都是树林,烈日当空,已是近午时分。
卢大刀首先跃起,忽地摔一交,又有两人同时啊地大叫,一个是白衣罗刹钟秀,一个是万胡子。原来在他们脚上都套着一个钢箍,五个人连环锁住,每个人之间都有精钢租链系住。只有一尺长短,卢大刀左边是他的妻于钟秀,右边就是万胡子,因此他一摔倒,连带使这两人足踝上痛不可当,齐齐地叫出了尸。
众人一看现下已陷入极窘困耻辱境地,五个人变成一个圆圈。除了设法弄断钢链之处,决无逃生之途。是以面面相觑,都流露出十分难堪沮丧的神情。
且喜各人兵刃都在身边,一件不缺。卢大刀拔刀出鞘。猛可砍在钢链之上,发出一声大响,火花进射。他的大刀乃是百炼钢加上一种稀罕贵重的金属制成,不但锋利无匹,而且锋刃特别坚硬,绝难缺损,这一刀所下去,只是钢链纹丝不动,大刀也不曾缺损,但这样已够他灰心。
徐尚武道:“各位用不着试啦!如果我们所带的兵器能所动钢链,焉会留在我们身边?”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