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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寻思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声音甚是尖厉,桓宇心头一震,暗想发出这一声冷笑之人离他只有五步之远,却不闻丝毫声息,无疑是个轻功卓绝的武林高手。当下回头望去,却又为这一楞。
原来他身后五尺左右,站着一个白发潸然的老太婆,身上衣衫已经十分褴褛破旧,却十分干净。五官端正清秀,满面皱纹中透出红润之光,但双手枯瘦干黑如鸟爪,十分难看!
奇就奇在这位白发者婆婆双肋之下都挟着拐杖,双脚虽大,但显然已经完全残废,此时全靠这对拐杖支持住全身重量。由此可想而知她走动时,必定也得利用这对拐杖。桓字本来以为来人必是个轻功超卓之士,那知竟是个双足残废的老妇,却能无声息地到了他身后,可见得天地之在,无奇不有。
桓宇楞楞地望住她,那老姬嘴角微微一晒,道:“你可是看不惯老身这副残废样子?其实你比老身好不了多少,可惜这儿没有镜子……”她的声音十分尖厉,因此虽是调侃取笑之言,听起来却有点惊心动魄之感。
桓宇自顾一下,原来自己光赤上身,横一道竖一道布条缚住身上刀伤,不问而知形状十分难看。可幸面前之人虽是女流,但是年逾花甲的老婆婆,用不着因肉帛相见而感到不好意思。
他欠身拱手道:“晚辈岂敢有腹诽之举,婆婆未免多心了,晚辈姓桓名宇,敢问婆婆高性大名?”
老姬霜眉一皱道:“哼,听你的口气,倒似是个正人君子,但出手如此歹毒,如狐狸现尾,总难掩饰心迹!”
桓宇谦和地道:“晚辈适才出手,实在是不知手底轻重,实在非是存心杀生!”
老姬冷冷一笑,道:“好,好,就算你是无意伤生害命……”她表露的态度词色中显然不相信桓宇辩词,默声道:“老身吕瑶,乃是昔年著名恶人之一……”
她停了一停,发觉桓字面上并无丝毫惊讶之容,便接着道:“老身有个外号是百毒魔娘,不知你听过没有?”
桓宇啊了一声,道:“听过,听过,婆婆昔年威名震天下,晚辈焉能不知!”
他说得十分真诚,一望而知绝非打逛。百毒魔娘吕瑶仰天厉笑一声,道:
“老身只道江湖上已忘了百毒魔娘这个字号,谁知还有后生小辈识得!”桓宇心中想道:“武林中人重视声名,原不足异,只是象她这一把年纪的人,居然还未泯灭争强好胜,爱惜名声之心,却是少见!”
正转念时,百毒魔娘吕瑶笑声一收,道;“你既听过的声名,可知老生昔年曾经做过何等祥震骇天下之事?”
桓宇微微一怔,道:“晚辈记得婆婆是以剖胸验心一案,震动了天下武林!”
百毒鹰娘吕瑶道:“看你的神情,害怕只知剖胸验心四个字,内容却不大清楚!”
桓宇道:“婆婆果是明察毫发,晚辈确实不知详情!”
原来桓宇只听他父亲桓公玄提过“百毒魔娘”的外号以及她曾以“剖胸验心”震动天下武林,至于详情如何?桓公玄说这百毒魔娘既然已死,毋须再提。
谁知这百毒鹰娘吕瑶不但末死,还在荒山中出现相连。
白发老姬乎举拐杖,递到桓字面前,道:“把那片核桃还给我!”
桓宇自然不会要她的东西,反正看不出一点所以然来,当下将那片核桃放在她的拐尖之上。但那拐尖又细又圆,刚一放上,便自滑跌,桓宇两指一钳,钳住那片核桃,再次小心放上,他先用拇指顶住拐杖尖,这才轻轻放稳,百毒魔娘吕瑶厉声一笑,拐杖一挥,那片核桃飞落在群猴之中,登时被一猴子抢到放入嘴内。
桓宇方自一楞,只听百毒魔娘吕瑶冷冷道:“老身独自在这野猴山中住了数十年,孤苦伶仔,十分寂寞。你今日来得正好,可以陪我叨上数日!”
桓宇暗想道:“她如此凄苦,我就陪她数日又有何妨。但我的计划却因此失败,这便如何是好?”
百毒魔娘吕瑶仍然冷冷道:“你可是不愿意么?”
桓宇虽然觉得她的态度太坏,但心想她数十年孤处山中,性情变得乖僻也是人之常倩,岂能计较?当下应道:“晚辈不是不愿,只是想起一宗急事,心中感到不安!但老前辈不须放在心上,晚辈留下就是!”
百毒魔娘吕瑶诧道:“这就奇了,你既有要事,为何不去办完再来,敢是路程极遥,来回费时?”
桓字摇头道:“不,离此地最多五六十里路左右!”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晚辈本想起那主持恶鬼岭的勾魂怪客崔灵未曾返岭之前,抢先一步,假扮他的形状,入岭探一探虚实。”
百毒魔娘吕瑶似是被他引起强烈的好奇之心,道:“数十里地,所费时间有限,休假冒那个什么怪客,若是被他发现,将有何下场?”
桓宇想也不想,道:“崔灵外号是勾魂怪客,武功比我强胜。若是吃他擒住,自是有死无生。”百毒魔娘吕瑶道:“原来你是怕死,所以作罢!”
桓宇凛然道:“晚辈致年来出生入死,在干军万马中冲锋陷阵,遍身皆是伤痕,已不知死过多少次,岂不畏惧之理?”
她点点头,道:“这话有理,你身上不但新伤累累,旧日伤痕更是触目惊心。如此说来,你对老身谦恭有礼,却也不是出自畏惧之心了?”她停顿了一下,不等桓宇作答,接着又道:“瞧在这份上,老身替你想个办法!你先坦白告诉我何以放弃前赴恶鬼岭之故?”
桓宇道:“晚辈目下已经筋疲力尽,莫说此行可能碰上危险不测,须与强敌放手周旋,即使是一路顺利,出入自如,晚辈也无力走动!”
百毒魔娘吕瑶突然发出枭鸣似的刺耳笑声,笑声中那一大群授猴分别散走,顷刻之间,整块草坪上只有这位白发蟠然的老婆婆和赤着上身的桓宇。
桓宇笑道:“婆婆何故发笑?敢是晚辈说错甚么话?”百毒魔娘吕瑶道:
“不是,不是,老身是笑你总算找对了人,目下老身只要稍施手法,投以灵药,担保你不但疲劳尽失,兼且还有过人之勇,此平日武功身手还要强上一倍有多!”
桓字大喜道:“婆婆有此妙法,如果俯允加惠晚辈,此恩此德,绝不敢忘!”
百毒魔娘吕瑶阴阴一笑,道:“只要你要事后立即回到这野猴山中,陪老身谈上数日,那就行了!”
桓宇连声答应,不过却觉得这位老婆婆神色诡邪,阴笑之容甚是可疑,但目下也顾不了这许多,只求即速将恶鬼岭地形查明以及将伍放救出,免得回去被花玉眉耻笑。
百毒度娘吕瑶吩咐他盘膝坐下,先尽力提一口气盘旋在丹田之间,等候她的指示。
桓宇依言坐好运气调息,方自惊诧她何以不取出灵药给自己服下,忽地感到后背上左右“风门穴”上似是被蚊咬了一口,接着左右“神堂穴”上微微一疼.顿时感到全身发烫,口焦唇于,甚是难受,同时丹田中那股真气也一反平时那等坚凝沉练,变得蓬蓬勃勃,宛如火掐飞扬似的。
在她背后的百毒魔娘吕瑶面露诡异笑容,也自跌坐在地上,左手托住九支长途一尺的钢针,针尖闪动着蓝汪汪的光芒,内行人眼中一望而知这些钢针都淬有奇毒。桓宇背上四处穴道中已插有四支钢针,只露出两寸在皮肉之外,连同她手中的九支,一共是十三支钢针。
她这刻却停手不发,缓缓道:“老身乃是以神针刺穴中最上乘的十三太保秘法为你驱逐疲倦,针尖上吩有当世灵药,深达穴道之内,你目下丹田中真气飞腾,熊熊烈烈,正是见效之征。现下你可严密注意,待老身发出通知。即行运气通行全身经脉。”
桓宇本来真气衰竭,那能运行于全身经脉?但目下得到这百毒魔娘吕瑶之助,情势立变。
耳中又听百毒魔娘吕瑶明冷的声音道:“老身这等神针刺穴手法,与世上所传手法完全相反,尤其是早先你已被老身拐杖尖上的无影毒针刺穿拇指,浑身血液之中,尽是剧毒,是以老身特地以相反相成的上乘心法,造就你一身举世无双的本领。”
她说到这处,桓宇已经迷惑之极,根本弄不懂她话中之意。不过却记起早先用拇指抵住她的拐尖将那片核桃放在上面之时,仿佛真的被极尖锐幼细的针尖刺了一下,当时一则毫无疑敌之心,二则那下实在轻得不能再轻,几乎感觉不出,是以毫无所觉。
百毒魔娘吕瑶接着道:“老身虽是一生精研各种毒功毒药,将前人的百毒真经增益删订,变为两本毒门经典,任何人要是通晓这两本经典,即可成为毒门第一高手,足可以横行天下。但这种施于你身上的毒门大法,却从来没有机会试验,假使完全成功的话,你便成为毒中之圣,不但你的本身万毒不侵,而且威力无穷。念动即可杀人于无形!”
桓宇听到此处,不禁一阵骇然!
要知他格尊庭训,劝修本门武功,连暗器也嫌不够光明,弃而不学,更别说这种邪魔外道的使毒功夫。
可是目下听那百毒魔娘吕瑶的口气,似乎等她十三口神针刺下之后,自己就成为毒中之圣,念动即可杀人,这一来成了甚么样子?
忽听百毒魔娘吕瑶深沉地叹口气,道:“你虽是能够成为毒中之圣,天下无敌,可是这种逆天之举,自然不难长久,恐怕你纵横天下的时间甚短,除非在这短短期间之内研思出解法或是破法……不过,那得以后再说,现在你潜心驾驭真气,听我喝出一声‘快字’,你就照平时运功行气的心法,逆转施展,你听清楚了没有?”
桓字心乱如麻,他虽然不曾涉猎这等毒功毒药之举,但这时也明白只要不听这个老婆婆的吩咐,便立刻丧命荒山之中,从今而后,世上算是消失了他这号人物。但如果听从她的话,变成了所谓毒中之圣,浑身皆毒,念却便可取人性命,这等情形之下,活着也没有甚么趣味。
正在苦恼踌躇之际,背后的百毒魔娘吕瑶又冷冷道:“我问你听清楚了没有?”
他忽地想起花玉眉,心中陡然透出一丝光明,想道:“她不但武功卓绝,而且智计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