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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换咯咯笑道:“所以你此刻落人王公子手中,当真还算你走运的。”
风吹入户,王怜花霍然转首,目注窗外,喃喃道:“沈浪呀沈浪,你怎地还不来呀。我倒真有些想你。”
“追,自是要追的,但往哪里追?”
朱七七面对着一片雪原,皱眉道:“我虽然瞧见金大哥在这个方向走的,但他要走到何处去,我却不知道,这……却教咱们如何追法?”
沈浪凝目前方,久久不语。
朱七七顿足道:“喂,你倒是说话呀。”
沈浪缓缓道:“丐帮弟子,也是由此方逃逸,此刻雪地上足迹犹新。”
朱七七道:“咦,怪了,你不是说最重要还是找金大哥么?丐帮弟子的足迹新不新,又和金大哥有什么关系?”
沈浪沉声道:“金无望去向渺不可寻,丐帮弟子所去又与他同一方向……那么,你我不如就循此足迹追去,说不定误打误撞,撞着金无望亦未可知。”
朱七七拍手道:“对了,还是你聪明,咱们循着这足迹追去,纵然寻不着金大哥,也可追着那些丐帮弟子,好歹问出那秘密。”
沈浪道:“正是。”
他口中说是,脚下却未移动。
朱七七忍不住又着急道:“话是你说的,走呀?”
沈浪道:“但从此而去亦有不妥之处?”
沈浪道:“白飞飞被劫走,说不定也与丐帮弟子此来有些关系,丐帮的叛变,徐若愚口中的秘密,说不定又牵连着金不换……这些事看来虽然各不相关,其实却可能是同一个人在策划主使的,这个人,说不定就是……”
他缓缓顿住话声,仰首不语。
朱七七着急道:“说不定就是谁,快乐王……王怜花……”
沈浪叹道:“不错,王怜花。”
朱七七道:“就算是王怜花又怎样?”
沈浪道:“这些事若都是王怜花主使,那么,我们若是循着这些足迹追去,就必定会落人王怜花的暗算中,此人奸狡狠毒,天下无双,我等的行动,若是被他料中,这一路之上的凶险埋伏就当真要令人头疼的很了。”
朱七七睁大眼睛,怔了半晌,失笑道:“你揣测之准虽然无人能及,但你的顾虑却又未免大多了,照你这样说法,咱们干脆一步路也不必走了。”
沈浪微微笑道:“诸葛孔明之神机妙算,天下谁人能及,但‘诸葛一生唯谨慎’这句话你也该听人说过。”
朱七七道:“羞不羞?自己比自己是诸葛亮。”
沈浪笑道:“我就是因为比不上他老人家,所以更要谨慎,但谨慎虽谨慎,路还是要走的。”语声之中,终于大步前行而去。
第一九章 肝胆两相照
路虽是积雪没径,寒风刺骨,但这一段路在沈浪与朱七七走来,并不觉什么艰苦,直到寒风中飘来那阵阵肉香。
朱七七眼睛一亮,笑了道:“这里有个馋嘴猫,天没亮就在煮红烧肉。”
沈浪道:“风雪严寒荒郊无人,却有此等肉香传来,你不觉奇怪?”
朱七七道:“有什么奇怪,嘴馋的人,原来到处都有的。”
沈浪瞧了她一眼,苦笑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那座破落的祠堂,已然在望,丐帮弟子的足迹也在祠堂前消失了,他们是否入了祠堂?
朱七七笑容已瞧不见了,皱眉道:“奇怪!奇怪?”
沈浪道:“你居然也会奇怪的么?”
朱七七道:“肉香居然是自这祠堂中传出来的,烧肉的人是谁?会不会是丐帮弟子?若是的,他们又怎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沈浪沉声道:“越是凶险之事,外表越是会装得闲逸安全,你眼中所见的闲情逸致,说不定就是诱人的陷阱,杀人的埋伏。”
朱七七道,“但一锅红烧肉又算什么埋伏,莫非肉里有毒,说算肉里有毒,咱们不吃,他又怎样。”
沈浪苦笑道:“有时你的确聪明得很……”
朱七七嘟起嘴,道:“但有时却又太笨,是吗?”
沈浪笑道:“这次你倒猜对了。”
朱七七嘟着嘴道:“天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天下的聪明都被你占尽了,别人怎么会不笨。”
她生气,心里却不气,这半天来,沈浪都在恼她,这是她第一次瞧见沈浪笑,只要沈浪不再恼她,就是骂她呆子,她还是高兴的。
但心里虽高兴,面上还是要装出生气的模样,女孩子的心,唉……她装了半晌,忍不住偷偷去瞧沈浪。
只见沈浪凝目瞧着那祠堂,动也不动,像是呆了。
朱七七道:“喂。”
沈浪道:“嗯。”
朱七七道:“倒是走呀,咱们可不能老是站在这儿吧,祠堂里纵有埋伏,陷阱,咱们好歹也得去瞧瞧呀。”
沈浪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那祠堂,缓缓道:“我进去,你在这里等着。”
朱七七一瞪眼,想要不答应,但瞧见沈浪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委委屈屈的垂下头,道:“好,随便你吧。”
沈浪微微一笑,道:“这才像个女孩子——祠堂中若有动静,我就会通知你……”
他并未作势纵身,只是一步步缓缓走了进去。
朱七七望着他走了几步,突又轻唤道:“喂。”
沈浪回首,皱了皱眉。
朱七七道:“你……你可别让我等得太久呀。”
沈浪终于走人了祠堂。
他虽然不知道金无望就是在这祠堂里中计,被擒,他虽然不知道王怜花还以对付金无望的恶计来对付他。
但他似乎已有预感,知道祠堂是凶恶不祥之地,他走得极缓,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得走进去。
朱七七望着他走进去,先还觉得沈浪老是欺负她,她总是受委屈,但沈浪的身影一消失,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
她越想越觉得这祠堂中必有埋伏,杀人的埋伏,否则天刚亮,怎么就有人烧红烧肉,这简直不可能。
嗯,这红烧肉里必定大有文章,——什么文章,她猜不出。
她越是猜不出,越是担心,越是想猜一一莫非有人躲在祠堂里,等着沈浪暗施迷香,他烧这道红烧肉,只是想以肉香来掩饰迷香,让沈浪难以觉察。
对了,一定不错,我得去告诉沈浪,否则,他若不留意,等到他发现肉香里有迷香时,就太迟了。
她一想到这里,就要往前跑,但脚一动,又停住了。呀,不对,以沈浪的鼻子,还会分辨不出迷香的气息,王怜花怎会用这种幼稚的法子来对付沈浪。
王怜花对沈浪的本事,一向清楚的很,他用来对付沈浪的,必定是稀奇古怪,别人再也想不出的毒计。
那会是什么样的毒计一一祠堂里四面埋伏,沈浪一进去,四面就乱箭齐发,射他个措手不及?
不对,这也不对,这法子也太幼稚。
祠堂里有消息机关……对,不会的。
祠堂里有几个绝顶的高手,每一人武功都和沈浪相差无几,等着围攻沈浪一一不会,那简直不可能。
这些念头,她想得越想越快,越想越乱。
她眼睁睁瞧着那祠堂,只等着沈浪从里面发生惊呼,发出怒吼,发出叱咤厮打声,兵刃相击。
但沈浪进去已有盏茶时分,祠堂中却毫无声音传出——莫说呼吼叱咤声,简直连咳嗽叹气的声音都没有。
一丝声音都没有。
这没有声音,可真比任何声音都怕人,都令人着急。
风在吹,严寒浸晨的风,冷煞人。
严冬浸晨的雪地,更是静煞人。
朱七七咬着唇,搓着手,简直快急疯了。
又过盏茶时分,不,简直有顿饭工夫,还是一丝声音都没有,连以个屁的声音都没有。
沈浪呀沈浪,你倒是弄点声音出来呀,你若是没有中埋伏,你就该出来,告诉我,让我安心。
你若是中了埋伏,你也该喊救命呀!你……你……你,你难道连声音都未及发出,就被人害了?
王怜花的手段,难道真有那么毒,那么狠。
还是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好,王怜花,你莫是害死了沈浪,我也不想活了,你索性连我也一齐害死算了,死了反倒干净。
朱七七飞也似的向祠堂掠去。
苍穹,已由青灰色转成淡白色。
淡白色的曙光,浸溶着那残败的祠堂,使得这祠堂看来更诡秘,更阴森,更充满着不祥。
祠堂中火堆仍未熄,但火势已很小了。
火上,肉仍在,因为火小,肉还没有焦。
褪色的,破旧的神幔,已被撕下来——但也不知是不是被撕的,片片落在地上,卷成一团,被风一吹,就好像……
就好像正匍伏在地上的死尸一样。
神案,已被人踢翻了,也不知是被谁踢的,就在火堆和神案间,有一滩乌黑的水渍……
呀,不是水渍,是鲜血。
本已残破的祠堂,此刻更是乱得一团糟,而刚刚明明走进祠堂的沈浪,此刻却瞧不见了。
什么人都没有,简直连鬼都没有,沈浪呢?
沈浪呢,沈浪到哪里去了,已被害死了,死尸呢?
朱七七惊极,骇极放声大呼道:“沈浪……”
尖锐的呼声就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划破了那死一般的静寂,但也就是一下子,又突然停顿,她是突然被人扼住喉咙似的。
因为,突然,踢翻的神案下,露出一个头来。
沈浪的头。
沈浪的头露了一露,就又缩了回去。
朱七七已飞也似的掠过去,一把抱住沈浪的脖子,又是惊奇又是欢喜,又是埋怨,喘着气笑道:“你还在这里,你没出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害得我着急。”
沈浪身子动也不动,只是冷冷叱道:“走开。”
朱七七一怔,松开了手。
无论如何,无论沈浪喜不喜欢她,沈浪平日对她倒总是客客气气的,倒从没有这样疾言厉色。
朱七七松开了手,眼圈儿又红了,她那样为沈浪担心,心都快急碎了,此刻换来的却是冷冰冰一声斥责。
她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面退,她嘴唇都快咬碎了——但无论怎样,还是忍不住,泪珠儿一连串落了下来。
沈浪却连瞧也不瞧她一眼,眼睛直勾勾瞧着前面。
他在瞧什么,朱七七没看见。
此刻,朱七七眼睛里只有沈浪,她瞧着沈浪,流着泪,一时间当真是心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