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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叹了口气,道:“你瞧这片雪地是否干净整齐得很。”
熊猫儿道:“嗯!太干净了。”
沈浪道:“但雪雾已有两三天,所以这片积雪也有两三天了,此地深山,但过了两三天,这雪地怎会还如此干净?”
熊猫儿道:“嗯……嗯,不错。”
沈浪道:“何况普通积雪,也不可能有如此平整……这片雪地简直就像是画上去的,简直可以当镜子了。”
熊猫儿不住点头,道:“嗯!有道理……”
沈浪道:“所以你就该懂了。”
熊猫儿苦笑道:“我还是不懂,这……这究竟……不过……唉,还是你快说出来吧。”
沈浪微微笑道:“只因这片雪地本是人工铺上去的。”
熊猫儿失声道:“人工铺上去的?”
沈浪道:“不错,他们将地上的车辙马蹄先扫过一遍,然后,再从别的地方运来新雪,用人工铺在上面。”
熊猫儿叹道:“好小子,居然肯花这么多力气。”
沈浪笑道:“反正出力气的又不是他自己。”
熊猫儿道:“如今我总算知道有三种法子可消灭雪地的足印痕迹,躲去追踪,只可惜……我这辈子是万万不会用上的。”
昼矩,眨眼便是黄昏。
沈浪与熊猫儿又追过三座山坳。
熊猫儿两只眼睛,当真有如猫似的,睁得滚圆,绝不肯放过一丝线索,但他却连一丝线索也没有发现。
于是星群渐升,夜色渐浓。
熊儿长长叹了口气,颓然道:“又是一天过去了……白白地过去了。”
沈浪道:“但天已黑了。”
沈浪微微一笑道:“天黑了有何不好?”
熊猫儿叹道:“咱们白天都找不着线索,天黑了岂非……”
沈浪截口道:“白天找不着,天黑了反有希望。”
熊猫儿直着眼睛,笑道:“你莫要真将我当成猫,要到天黑时才瞧得清楚。”
沈浪道:“快乐王虽然巧计百出,但到了天黑时,难道会不点灯么?”
熊猫儿怔了怔,抚掌大笑道:“不错!果然是天黑时反而容易找,只要他点灯,无论多远,咱们都可瞧得见……他本事再大,要想在这黑黝黝的深山里藏住灯光,可也不容易。”
两人振起精神,再往前走。
风轻啸,星光淡,广大的山区中,静寂如死。
熊猫儿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外,什么也听不到。
他又敝不住了,喃喃道:“咱们莫非追错了方向。”
直过了盏茶时分,又走出百余丈开外,沈浪却未答话,但突然间,他竟展颜一笑,道:“你瞧,那是什么?”
灯光!火光!无边的黑暗中,赫然有了一点灯光。
熊猫儿不等他再说第二句话,早已扑了过去,沈浪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沉声道:“对付此人,切切不可大意。”
黑暗中的灯光总是难辨远近,有时那灯光明明瞧着很近,却偏偏很远,有时瞧着很远,却又偏偏很近。
沈浪一句话说完,熊猫儿还来答话,那灯光已赫然到了眼前一只见一块巨大的青石卜,摆着盏孤灯。
灯光有如鬼火般闪烁不定,青石上的残雪,也不知被谁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四下却连鬼影也瞧不见一个。
虽然没有人,熊猫儿还是不禁心跳了起来——他虽然心跳了起来,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灯,金光闪闪,竟是黄金所铸。
熊猫儿咬牙道:“好小子,连灯也是金子做的,却不知他留下这样一盏灯,在这里又是在耍什么花样。”
沈浪面色凝重,缓缓道:“他这盏灯是留给咱们的。”
熊猫儿倏地住足,道:“留给咱们的莫非是诱人的陷阱?”
沈浪道:“他若以为这小小的陷阱也能害得到咱们,他便不是‘快乐王’了。”
熊猫皱眉道:“这话我又不太懂。沈浪道:“像他这样的枭雄人物,绝不会轻易低估对方的实力。”
熊猫儿拍掌笑道:“不错,尤其对方是沈浪,他从未见过沈浪,也该听说过沈浪的名字,他若以为略施小计便可害得到沈浪,他就是呆子了。”
沈浪微微笑道:“正是此理。”
熊猫儿忽又皱眉道:“但……但话又说回来了,他又怎会知道是沈浪在找他?”
沈浪沉声道:“瞧他的行事,说不定早已在此山中遍布暗哨,说不定……”
熊猫儿道:“无论怎样,待我先去瞧瞧。”
他谨慎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原来的脾气,不等沈浪再说话,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
金灯下,竟压着张纸,上面写着:“沈浪!你要找我么?好,沿着这条路来吧。”
这简简单单十几个字旁边,竟画着幅详详细细的地址,说明了这条路通向哪里,路是如何走法。
也注明了他的驻扎之地。
熊猫儿苦笑道“好小子,居然还怕咱们找不着他,居然连地图都画出来了。”
沈浪叹道道:“此人行事,当真是人所难测。”
熊猫儿道:“但……这幅地图会不会是假的。”
沈浪沉吟道:“极有可能,他故意留下这地图,要你我上当,我等若是真的按图而行,说不定非们永远找不着他反而离他越来越远。”
熊猫儿道:“但他并不怕咱们,又何必如此。”
沈浪叹道:“所以此图也极有可能是真的。”
熊猫儿沉吟着道:“这地图若是真的,咱们若是照着图走,他便可从从容容等在那里,从从容容布下各种陷阱……这样,咱们岂非等于自己送上门去?”
沈浪道:“正是如此。”
熊猫儿道:“但咱们虽然明知如此,不照这张图走也不行呀……若不照着这张图走,却叫咱们走哪条路?”
沈浪长叹道:“这正是此人的厉害之处,他正要令我们左右为难,举棋难定,单只这一点,他便已占了上风。”
熊猫儿道:“这可真是叫人头疼……照着图走既不行,不照着图走也不行,我看见纸条时,本以为是件很简单的事,哪知却越想越复杂,越想越想不通,早知如此,不去想它反而好了。”
沈浪说道:“世上有些事正是如此,越想得多,顾虑越多,于是就做不成了,若是不想就做,反而说不定就做出来的,若是仔细想过,便不会做了。”
他这简简单单几句话中,正包含着许多极高深的哲理,熊猫儿听得连连点头,拊掌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我真想不到你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只是……只是咱们此刻偏偏已想过了,那又当如何是好?”
沈浪微笑道:“纵然想过,咱们也可当作根本未曾想过。”
熊猫儿喜道:“既是如此,咱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照着图走吧,我本已从你那里学会,无论遇着什么事,都先动脑筋想一想,如今我却又从你那里学会,若遇着无可奈何之事,便是不去想的好。”
沈浪笑道:“但你却也要等到想过之后,才会知道什么是无可奈何之事,是么?”
熊猫儿凝思良久,终于拍掌道:“不错,这道理我总算想通了。‘’这道理骤听似是完全矛盾,其实却完全统一。
第二七章 莫测其高深
沈浪和熊猫儿两人按图索骥,又走了一个时辰。
阴暗的山影中,便突义现出了灯火。
这欢灯光看来甚是明亮,果然绝个止一盏灯。走到近前,便可瞧见一座巨大的帐篷矗立在灯光中。
熊猫儿沉声道:“看这地图,这里似乎尚未到‘快乐王’的驻扎之地,但帐篷却明明在这里……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浪微笑道:“你又要多想了。”
熊猫儿笑道:“正是正是,既然想不通,还想什么?”
沈浪道:“一个人做出的每件事都能令人想不通,这人的厉害就可想而知……”
突见一点火光,自那边移动过来。
熊猫儿沉声道:“有人来了。”
沈浪微微笑道:“既已有人来了,咱们正好个必多想了,一个人活在世上,能够个动脑筋,还是不动的好。”
这句话说完,那点火光已到了他们身前不及两丈处,高举的火把下,站着的是条锦衣魁梧大汉。
熊猫儿喝道:“来的可是快乐王门下?”
锦衣大汉道:“是!”
熊猫儿道:“你可知道咱们是谁么?”
锦衣大汉道:“是!”
沈浪微笑道:“既是如此,想必是快乐王令你来迎接咱们的。”
锦衣大汉道:“是!”
转过身子,大步而行。
他走的虽然不快,但也不慢,看来武功也有几分根基。
熊猫儿压低声音,道:“你瞧这人武功怎样?”
沈浪道:“你看呢!”
熊猫儿道:“我三招便可将他打倒。”
沈浪笑道:“大概还用不着三招。”
熊猫儿道:“我又想不通了,快乐王门下,怎会有这样的笨蛋。”
沈浪笑道:“如今你想不通的事已有几件?”
熊猫儿喃喃道:“总有一日,我会全部弄通的。抬眼望去,那巨大而华丽的帐篷己在眼前。帐篷人口处,悬着以琉璃,水晶,绿玉,珊瑚,玛瑙,珍珠,和一些不知名的珠宝所缀成的垂帘。这垂帘被灯光一映,便交织成一片灿烂的,多彩的,瑰丽的光辉,真可迷眩任何人的眼目。但在这垂帘后的那个人,以及有关此人的种种传说,却比这垂帘更多彩,更美丽,更迷人耳目,更令人心动。到了这里,熊猫儿只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了开来,冷风直往里面钻,就好像小刀子似的。”熊猫儿呀熊猫儿,快乐王难道不是个人么?你们怕他个鸟,你怎地也变得这样没有种。“一想到这里,熊猫儿也不等那大汉掀起帘子,也不等沈浪说话,就一步窜了进去,大吼道:“快乐王,熊猫儿前来拜访。”
他吼的声音可真不小,但却白费了。
帐篷里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人。
灯光!自帐篷四壁的珠盏金灯中洒了下来,照着帐篷里的虎皮墩子,绣金垫子,水晶几,珊瑚帘,波斯毯……
水晶几上摆满了奇珍供果,金杯中盛满了美酒,无论是谁到了这里,都难免要瞧得眼花缭乱。
好酒,好吃的,熊猫儿更是该心满意足。
但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熊猫儿霍然回身,一把扭住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