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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光阴,转眨即过,林中逸贴着好度厄仙衣,并各用解毒灵药,塞住鼻孔,或含在口中,于腊月十九的正午,异常谨慎小心地同往万妙山庄赴约。
这场好戏,除了百毒孙膑轩辕楚,及西域酒神陶大杯,飘萍子林中逸等双方主角以外,暗中潜伏了白江州白二先生,北邙鬼叟丰秋两位绝代高人,自然如火如荼,精彩绝伦。
暂且不提林中逸,先行表述那位伏牛山“天外之天”,与淳于俊负气而别,迄今未曾赶到万妙山庄的侠女林凝碧。
林凝碧自从心头突然泛起那股奇酸无比的无名醋意,负气钻进石穴以后,因见焦天啸随后追来,益发觉得难为情,根本未曾辨别方向,猛展轻功,在那重重叠叠的门户之中,接连几纵几闪。
她这种举措,原本不过是女孩儿家的撤娇使性,心想淳于俊必会赶上前来解释,等他低声下气赔赔小心,再稍为薄怒轻嗔,彼此也就言归于好了。
谁知这洞中路径,错综复杂,何异迷宫?林凝碧这茫然不辩方向地接连几闪几纵,慢说淳于俊、焦天啸均无法再找得着她,甚至她自己也已难觅归路。
林凝碧哪知淳于俊、焦天啸正在洞中到处寻找?还以为自己的撒娇使性的举措,未曾生效,淳于俊根本不加理会。
女孩儿家的面皮薄,大多数自尊心强,何况林凝碧又是飘萍子林中逸的独生女,平素娇纵异常。这一误会淳于俊不理自己,立时目中珠泪,宛如泉流,玉颊上也因羞窘难当,觉得一片灼热。
银牙咬处,索性一直向前飞身,接连三四起落,穿越了几重门户以后,路径渐渐狭隘,又象与淳于俊钩剑破壁,初进“天外之天”那仅容蛇行而过光景。
“情”之一字,魔力无边,林凝碧伤“情”之下,根本不顾任何利害,依旧伏地而前,蛇行前去。
约莫一盏热茶光阴,尽头处竟是一片光滑石壁。
林凝碧无法前进,遵取出吴越金钩,往石壁上用力划去。
约莫开凿子三五寸深以后,林凝碧一钩划去,钩尖竟若透空,心头狂喜,玉手一收,立有一线微光入目,鼻端闻见一种奇异香味。
林凝碧暂时停手,就着那条被自己划出的裂缝,向外看时,因光线微弱,看不甚清,仿佛是一石室。
不论这间石室,是否对外相通,总比羁身甬道舒适得多,林凝碧毫不犹豫地,用吴越金钩把石隙慢慢扩大,修整成一个径尺穴口。
穴口修好,立提真气,施展内家缩骨神功,一晃香肩,穿穴而过。
穴外这间石屋,占地不大,但室作圆形,壁上尚有两座石门,严严扃闭。
林凝碧缓步走去,正待用手推门,忽然心头一动,暗想若想平素所闻武林掌故,象这等幽秘石室,定有怪异,自己不能冒冒失失地以手推门,似应略为谨慎,凭借劈空掌力一试。
主意既定,遂在离那石门五六尺之处停步,玉掌当胸,蓄力双推,人也忽动灵机,娇躯疾闪,反向门边纵去。
她这样一加小心,果在无意之中,幸免大难。那两扇石门,外观扃闭虽严,其实并未加闩,被林凝碧所发内家掌力,一撞即开,但随着门内柔和光辉现处,有一大蓬五色细丝,电射而出。
这五蓬五色细丝,散布面积之广,几乎遍罩全室,但林凝碧所掩身的石门边侧,却是唯一天然死角,只见身边光华连闪,迅速生风,壁上发出一自极其细微清脆的“叮叮”声响。
五色细丝发后,门内寂然,石室之中,只是充满了一阵比先前更浓的奇异香味。
林凝碧稍候片刻,见无动静,才闪身纵到壁边,细看那一大缝五色细丝,究是何物。
原来石壁以上,钉着无数细如人发的五色细针,针长四寸,除了少数几根散落地下之外,几乎全被贯石半没,仅露二寸针尾。
林凝碧看得好不骇然。暗想这种五色长针,针身过细,却能贯石之深,显见是用特殊金属制造,自己适才若非偶动灵机,闪向门边,无论功力多高,恐怕均难免在针下为愧。
一面惊心,一面疑诧这石门之上,何以设有如此厉害埋伏?不由瞩目门外,却见门外又是一个陈设得颇为精致的极大石室,恰好与自己立身的这间小圆形石室,合成了一具葫芦形状。
林凝碧虽见石门已开,知道不会再有变故,仍然极端谨慎,凝聚左掌,右手紧握吴越金钩,随时准备应付特殊情况,缓慢向那间异香袭人的石室走去。
林凝碧一进门内,便看见右手丈许以外,排列着八扇雕工极细的紫檀屏风,四壁每隔三尺,嵌有一粒稀世明珠,室中并无灯火,全靠这些明珠照亮。
先前所闻异香,是在那八扇屏风之后传出,林凝碧越见室中布置得如此气派,越是小心翼翼,缓步向前。
但等她看到紫檀屏风以后的情形时,却又不禁诧异得愕然止步。
原来紫檀屏风后,是张宽大石榻,榻上和衣卧着一位美艳绝伦的白衣少女,一幅罗衾,半掩胸前,枕边及榻边的矮几之间,抛着一本不大厚的绢页小书,似是这位白衣美女,倚枕看着未竟,便即寻梦。
林凝碧忽见石室竟有主人,不由脸上讪讪的,生怕那位白衣美女,起身责怪自己,不应擅行破壁而入。
但惶然却立片刻,见榻上少女,毫无动静,忽地想起自己以吴越金钩击壁,裂石之声不小,白衣少女无论如何熟睡,也应惊醒。
疑思难解之下,因防人误会,遂行先收起吴越金钩,然后笑声发话说道:
“榻上主人已否醒来?请恕林凝碧擅闯香寝,惊扰好梦之罪?”
林凝碧连三声,榻上白衣少女,依旧香气沉沉,末加理睬。
起初林凝碧疑心对方故意装睡,如今知道事情有异,遂又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扫处,看见白衣少女枕边那本小书之中,仿佛另外夹有一张笺纸。
这时林凝碧距离石榻,近仅数尺,借着榻旁壁间几颗特巨明珠珠光,仔细端详那位娇躯半覆罗衾的白衣少女,虽然眼角眉梢,薄凝幽怨,但香息微微,分明蝶梦方甜,决不是自己心中另一种疑猜的已离尘世模样。
林凝碧又复问了一句,见榻上少女,仍旧未醒,遂大着胆儿,伸手枕边,抽出那本小书所夹笺纸。
笺上所书,只寥寥数语,写的是:“珏郎,我误为贱婢所算,身中九绝奇毒,已服天香豆蔻,暂保残身,你在未曾寻得千年鹤血及七芯红花,足解奇毒之前,切勿妄图救我;否则昙花瞬间,此恨绵绵,难免天上人间,相思不尽的了。”
林凝碧看完笺纸,才恍然大悟,知道白衣少女,原来身中奇毒,服食了一颗“天香豆蔻”,暂作长眠。
林凝碧不知道这张笺纸,是何时所留,笺中那位“珏郎”,不知道是否已在海角天涯,为这位天姿国色,我见犹怜的白衣少女,寻觅足解所谓“九绝奇毒”的“七芯红花”及“千年鹤血”。
既知主人长眠,林凝碧遂在感慨一番后,放心大胆地仔细巡视室内。
只见这间圆形石室,修筑得极为精致,不仅壁间设置无数暗桩,贮有大量黄精山药,以及不易腐坏的干粮食物以外,并找到一处暗穴,只要一拔塞口,立有甘美无比的泉水,潺潺流出,可供饮用,
尤其是壁间明珠,嵌得极其精美,而且每一颗明珠之旁,均配有一幅小小黑幔,并关设在榻旁,倘不需珠光照亮时,只要轻轻一推,室中便知伸手不见五指。
林凝碧看清室中各种设施,心头忽发奇想,这位白衣少女长睡密室,苦待情郎,委实太已寂寞可怜。自己目前反正无事,又难觅出路,何不在这石室以内,陪她几天?
倘若机缘凑巧,寻得什么秘图之属,能够把“天外之天”中,复杂无比,形若蛛网的途径弄清,未始不是一桩快心趣事。
越想越发有理,加上长途蛇行,精力颇顿,遂萌睡意。
好在那张石榻,异常宽大,林凝碧遂在白衣少女身边和衣躺下,伸手拉起布幔,罩灭珠光,室中成了一片沉沉暗黑,便自闭目寻梦,
身上虽然感觉困乏,但骤然到一个极其陌生的环境里,任何人也难立时熟睡。
所以林凝碧头方就枕,便思绪如潮,起初想到淳于俊,暗诧他不过才与那位文非姐姐数面之交,怎的言语中即告隐蕴深情?使得自已因妒生恨,负气而遁。
林凝碧心中酸酸的暗自气了半天,妒火渐淡,睡意渐浓,遂扯过一角香衾,意欲覆体小睡。
但星眸才合,玄思又来,暗想“天香豆蔻”,究竟是否有灵?万一这种奇药,名过其实,发现有人与她同卧一榻,黑暗之间,不辩男女,岂非极易误会故意轻薄,而对自己胡里胡涂地立下辣手。
想到这等危险之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伸手拉开罩珠布幔,然后转头向身边的白衣少女望去。
如今林凝碧与白在少女,无殊共枕同睡,自然看得极清,只见对方星眸紧合,睡意极甜,但在绝代容光中,令人看得出芳心内,深含幽怨。
林凝碧目光回到枕边,看见那本小书的绢页以上,写满了细如蝇头的朱砂红字,仿佛是什么手抄秘本。不禁心头稍动,取过一看,只见封面上四个朱红铁线篆字,写的是:
“玄天秘笈”。
这“玄天秘笈”四字入目,林凝碧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与自己并枕同眠,美艳天人的白衣少女,可能就是“天外之天”主人,玄天仙子。
但铁仗金钩焦天啸所得“百化拳经”、“一心剑谱”铁匣中,那封阑帖上,曾写明“玄天仙干”因巧得驻颜灵药,遂穷六十年心力,经营建造这巧夺造化的“天外之天”。
如此推算起来,这位“玄天仙子”,至少年近八十,枕边白衣少女,却仅二十芳华,难道天地之间,真有这种神奇灵妙药物?
喜的则是既名“玄天秘笈”,必系一册武学奇书,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这等奇遇。
林凝碧哪里知道,隔壁还有一间,与这一模一样的石室,八扇紫檀屏风之后,身受重伤,服食“天香豆蔻”,和衣长睡石榻,等候淳于俊为她觅取一线生机的,却是她新认识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