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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篆字,写的是:“人间奇药,天香豆蔻!”
淳于俊曾经听西域酒神陶大杯说过这种“天香豆蔻”的功效,并知普天之下,只有三粒,价值自然珍贵无比。
弃去丝囊,再看玉匣,原来匣盖就在匣底,淳于俊盖好玉匣,顿觉馥馥郁异香立止,遂将玉匣揣入怀里,欲待转身借着“龙渊宝剑”精光。勘察这间石室情状,及出路何在。
但异香才收,突然又有一种异味扑鼻,淳于俊初闻之下,因鼻端被“天香豆蔻”的异香薰陶太久之故,无法分辨;不过少顷以后,便发觉这是武林人物极其熟悉的血腥气味。
奥区秘室,血腥何来?淳于俊惊疑之中,转身用剑芒一照,看见石地上,有不少宛如桃花的鲜艳血渍。
室中暗影沉沉,“龙渊宝剑”精芒,虽然照物,也不过闪耀三数尺远近,淳于俊遂功凝百穴,气贯周身,循着点点鲜红血渍,一步步向前走去。
这间石室,虽然不算太宽,但因室作葫芦形状,越过一重圆门户以后,便即开朗。
淳于俊暗想发初建造这秘洞石室之人,心思委实灵妙,并不费多少精力。地处山腹深处,而不觉丝毫气闷,仅这一点通风装置,便似艰难无比。
如今入洞这深,石室又不透光,自己何必再顾虑泄漏行藏?还是干脆燃着火,察看点点滴滴的鲜红来处。免得仅借宝剑精芒,看不真切。
主意既定,江湖人物身边常备的千里火折,自然一晃即燃,淳于俊蓦地看清石室以内的情况,惊奇不已。
原来发地不仅石润如玉,各种陈设极其气扔,室中模放着八扇雕工精细的紫檀屏风,看不见屏后所置何物,但那点点血迹,支只到屏前为止。
淳于俊以手中火折,点燃壁间的原有油灯,横剑护胸,身形微闪,便到了那扇紫檀木屏风之后。
屏后是张上铺锦褥的宽大石榻,榻上扑卧着一个秀发如云,缟衣如雪的窃窕少女。
白衣少女虽然一动不动地扑面而卧,但背景极熟。淳于俊略为迟疑,上前翻转她娇躯一看,不由惊得叹了一声,竟是那位对自己与林凝碧一见如故,并曾出手吓得夺命郎君刁小五,武学极高,自称姓文名非的白衣少妇。
文非施展“七情柔索”,赶走奔命郎君之时,何等英风豪气!但如今却气息奄奄,香魂渺渺!
淳于俊虽与这位文姊姊萍水相逢,但因彼此倾慕,甚有好感,见她已重伤晕死,哪里还顾和先摧则其他?赶紧取出一种极好的治疗内伤的灵药,欲待喂服下。
但一来文非牙关紧咬,二来不知室内是否有水,淳于俊救人情急,只得从权,遂把文非揽在自己怀中,口中对她,用津液度过那颗丹药。
前文曾经交待,文非天姿国色,美得连林凝碧都有点自叹不如,淳于俊不仅佳人在抱,偎颊亲唇,又发现这位文姊姊身上,有一股天然幽香,令人一经入鼻,便即情怀激荡,难以自抑。
淳于俊本不是轻薄之徒,心旌摇摇之下,赶紧把文非放好,肃然起立。
他喂文非所服的丹药,向来效验极好,但如今却似乎失灵,下喉以后,依旧星眸紧闭,香息奄奄,不见丝毫醒转迹象。
淳于俊剑眉微蹙,猜出可能文非晕死时间过久,气血不畅,以致药力难得发挥,只好再度把这位文姊姊揽入怀中,接唇度气,并凝远功力,在他胸腹之间,缓缓推动。但心头不住忖思,据自己与林凝碧观察,文非那身功力,似乎并不在“神州四异”,及少林护法慧明大师等人之下,却被何人打成如此重伤?又从何来到这石室之内?
想到文非从何而来,淳于俊不禁恍然顿悟,由这间石室的陈设布置看来,出路定然是一片灵奇美妙的“天外之天”。可见文非才是找到了正当当途径,与劲敌相拼,身受重伤。自己与林凝碧则自作聪明地,猜错了那“山上之山,谷下之谷,洞内之洞,天外之天”四句隐语,而无巧不巧,误打误撞地撞到此处。
如今自己在此巧入秘室,搭救文非,不知林凝碧在另一条路上,是否也危机惊险?
淳于俊思潮起伏,一颗心由‘文姊姊’转悬向‘碧妹妹’之时,怀中的文非,经他用本身纯阳真气,接唇相度以下,终于挽回一缕香魂,微微动了一动。
淳于俊见文非有了知觉,不觉心头狂喜,急忙丹田提起真气,又复一口度将过去。
文非喉中嘤嘤微响,星眸连动几支,才勉强睁开一线,但只瞥了淳于俊一眼,又复奄奄重合。
淳于俊见文非这种神情,知道她受伤太重,心头颇觉惨然,遂凑在文非耳边,柔声说道:“文姊姊,你所受是何种内伤?有无治法?小弟淳于俊在此!”
文非仿佛连眼皮都无力再睁,只在喉中迸出宛若游丝的微弱语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淳弟弟,你……你……凝聚真力,用……用重…手点……点我的三元……大穴!”
淳于俊闻之不禁左右为难,眉间双蹙。
因为深知若用重手点了文非的‘三元大穴’,虽可使她略聚残余气力,回光返照片刻时光,但人也必将油尽打干,除了立服功能生死的千岁灵芝等罕世灵药以外,绝无丝毫还魂之望。目前幽洞秘室之中,何来此等灵药?如此做法,岂非使这位文姊姊等于死在自己手内?
淳于俊因有如此顾忌,所以迟不下手,但怀中那位姿容绝代的文姊姊,却气息更弱地说道:“俊弟弟,我肮腑受……受伤太重,魂游墟墓之间!你若不快……快些照我所说下手,恐怕做姊姊的,连最……最后几句话儿,都和你说不成了!”
淳于俊见她这等神情,这等说法,知道委实作势奇重,即令自己不点她的三元穴,也必在片刻之间,香消玉殒。
既然一样返魂无术,还不如遵从这位文姊姊所说施为,且听她最后有何遗言,及怎样受伤?伤在何人手内?也好设法为她报仇雪恨!念头一定,功力即施,运指如飞地在文非‘三元大穴’以上,接连三点。
文非借这三指之力,勉聚残余真气,惨白如纸的笑靥上,微现一丝红晕,缓缓地睁开双目。
这时淳于俊温香在抱,唇角犹濡,与文非双目一对,不由把张俊脸涨得通红,便欲释手站起!
文非在他怀内,玉首微摇,一对惺忪无神的翦水双瞳,凝注淳于俊,脸上浮起半丝苦笑,说道:‘俊弟弟,你不要放手,就这样抱着我!做姊姊的在这茫茫浊世之间,最多只能留恋片刻时光,垂死之前,让我略享温馨,死后才好甘心瞑目!’
这几句情意缠绵,而又极其凄凉的断肠低语,听在淳于俊耳中,哪里还好意思放手起立?但文非身上那一阵阵闻之令人销魂蚀骨的为淡淡幽香,以及一望生伶的天姿国色,尤其是那含愁凝怨,蕴毓深情的一双妙目,顾盼之间,简直使人壮意也消!淳于俊怀抱如此佳人,心头怎不似小鹿乱撞般地‘怦怦’直跳?只是强以内家定力,镇摄心神,不令自己有丝毫失态。
文非见淳于俊对自己既不便放手,又不敢紧抱的那副尴尬神情,不由凄然一笑,说道:“俊弟弟,象你这等老诚,及情意专一的少年侠士,委实举世难寻!但请尽管放心,你纵然与我略微亲热,也绝非为色所动,只是对一个生平孤独,从来不曾得到真正爱情的垂死女子,稍作施舍性的怜悯,使她尝受一些温馨,在死前片刻,略减非凉而已!我等胸头积聚三口淤血吐出,便将撒手尘寰,所以漫说碧妹妹如今不在面前,即令她寻到此间,难道她还会为惨死的文姊姊,吃这一碗人间地下的生死飞醋?”
‘生死飞醋’四字才出,文非喉中忽然‘咯’的一声急忙略推淳于俊,偏头向榻下吐出一口鲜血,溅得满地桃花,又为这神秘古洞,增添了几分凄惨的景色。
淳于俊的脸上,被这位语意凄苦,又复略带诙谐的文姐姐几句话儿,说得红上加比,不由把心一横.右手拢住文非香肩,往怀中略紧,以左手衣袖,替她拭去唇边的血渍,柔声道:“文姊姊,不要难过,你先告诉我,被何人所伤?有无救法?才好替姊姊报仇及设法医治!”
文非就势偎在淳于俊怀中,摇头答道:“我与人硬拼十掌,内脏受伤太重,除非目前立服功能生死千载灵芝之属,再经人以极高神功,导引灵药药力,遍达周身,才有些许生望。”
淳于俊除了那种业已喂文非服过的丹药以外,哪里有什么千载灵芝之类的罕世灵药?知道这位文姐姐生望已绝,不由心头好生难过,暗想这样一位武功奇佳,心肠也看来颇好的绝代佳人,怎么遭遇这惨?要在深出古洞以内,香消玉殒!莫非真个天妒红颜?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硬要教花开正艳之时,遽然萎谢!
‘怜’、‘爱’两字,原本有极密切的关系,淳于俊对文非一念生怜,爱意遂自然地随之油然滋长;何况人之好色,理之常情。怀抱如此一朵只能在人间勾留片刻,而渴求慰藉的绝世名花,淳于俊怎忍不对她略为安慰?所以淳于俊在确知文非生望已绝之后,遂一心只想替她复仇,索性猿臂一圈,把这位文姐姐抱在怀中,偎着她惨白中略带绯红的玉颊,柔声问道:“文姐姐,你到底伤在何人手里?”
文非见淳于俊对自己如此亲热,娇靥上现出一种极度安慰神色,睁着两只神光已黯的妙目,微笑问道:“俊弟弟,你问我仇人的姓名之意,是不是要想替我报仇雪恨?”
淳于俊与文非目光一对,越发觉得这位文姊姊的一切丰韵,太惹人怜!遂向她颊上亲了一亲,微微颔首。
他微微颔首,文非却微微摇头,叹道:“俊弟弟,你这身武功,虽然不弱,但尚有相当距离!做姊姊的尚且伤在别人之手,你若代我报仇,岂非平白送死?”
淳于俊闻言,剑眉双剔,朗声答道:“姐姐怎的这样说法?我目前便算斗他不过,不会若练十年,再去寻他?只要淳于俊此身不化飞灰,誓为姐姐报仇雪恨!”
文非听他这样说法,妙目凝主淳于俊,满含感激神色地幽幽说道:“做姐姐的,只恨识你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