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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平儿双目一张,喉底闷喝一声,左脚后栘丰步,双掌平置胸前,疾速扬出,刹时,一股凌厉刚猛的劲风,直向青石道人迎去——青石道人掌势已卸,猛地感到一阵极为雄厚凌猛的掌风迎面而来,这劲道较诸平儿先前任何一招都要辛辣,大惊之下,正待运掌相抗,但已不及,他只觉身躯一震,一股热血自丹田涌上喉头——蓦地,他听到耳旁响起一片惊呼,同时,一股极为灼热的狂飙自身后涌起,他猛然睁眼一看。
但见平儿双目如赤,满脸惊讶地倒退数步,但是,他倔强地坚持着,身躯晃了晃没有倒下,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望着平儿那副模样,青石道人一头雾水,不由瞠目结舌,突地,他身躯一颤,打了个踉跄,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此时,只听白石道人在他耳旁颤声问道:“掌座!你受伤啦?”
青石道人惘然地摇摇头,睇视着平儿,一伸手艰难地叫道:“少侠!”
平儿猛一摇头,俊目一张,射出一道恶厉的眼光,狠狠地向青石道人身后瞪了一眼,接着一咬牙,切齿怒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再来领教武当的绝艺!”
说罢,一跺脚,倔强地挺了挺胸,转身大步踏去。
青石道人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地缩回伸出去的手,益发惘然不知适从。
倏地,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他的脑际,他猛然回头—看。
只见背后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红光满面的中年人,但是此时他脸上却浮着一副讶异的表情,眼中也充满了一片迷惘的神色。
同时,他嘴中还喃喃地嚅动着,声音低不可闻……青石道人,脸色一阵痉挛,嘴角连连翕动,竟说不出话来,半晌,他跃前一步,挤出了一句:“师叔!”但接着他却“砰”的一下摔在地上……天,就像是善变的女人。
时刻不停地在变幻着;忽晴、忽雨、忽阴、忽暗,教人难以捉摸。
旭阳,正微笑地迎向大地。
天的那一角,却飘来一片彤云。
铅似的彤云,遮尽了旭阳那绚丽的光采。
旭阳,也就像初现的昙花,又收回了它的微笑。
于是,大地也变得昏音起来。
昏暗中,一个佝偻的人影,在那崎岖下平的山路上踉踉跄跄的走着,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的确,他那模样很像是喝了酒的人,因为,在昏暗中,仍可看出他的脸庞是红红的。
偶尔——
他脚下绊住了地上的山石,他的身形便也跟着一个踉舱,几乎颠仆在地上。
但是,他毕竟没有倒下。
因为,此刻他还清醒着,只不过,他不想睁开眼而已。
倏地——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他窒了窒,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可是,他并没有停下,依然继续地向前走着,虽然,他的步履已经是那样艰难而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冷瑟的山风,带着凄凉的气息,拂过他孤独的背影。
同样地,也拂过那迷蒙的峰峦,和那山腰上的一座茅庐。
两个年轻的道人正背倚背地坐在茅庐旁边的一块岩石上,他们的身旁,各放着一把明晃晃的金剑。
冷风不时拂过茅庐,发出尖锐的哨声;哨声,却又是那样的单调而刺耳。
左边的那个道人,移动了一下身躯,想要站起来,但结果还是没有动,只是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师兄!你看!”
他背后的那个道人没有动,也没有应他。
他又摇了摇臂膀叫道:“师兄!师兄!”
他背后的道人依然没有动,嘴里却像是极不耐烦的模糊地“唔”了一声。
这年轻的道人有点恼火,便一挺身子坐了起来,但是,他那师兄却像堆烂泥似的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敢情,他这宝贝师兄,正把握着大好的时机在睡上一会“早觉”呢!
仿佛周遭的变动,对他并没有影响,在“师弟”的怀里,他舒适地蠕动了一下,睡得更甜了!
望着“师兄”那副“春睡图”,“师弟”不由哭笑不得,他伸手推了推“烂泥”,叫道:“师兄!师兄!”
那道人依然没有动,甚至连“唔”都懒得“唔”了。
年轻的道人眉头一皱,但接着又一笑,只见他将嘴附在“师兄”的耳旁,叫道:“师兄!
你看!那边来了个‘女人’!”他将“女人”两字拉得特别重。
熟睡的师兄,嘴里含糊地“唔”了一下;霍地——他一骨禄跳了起来,叫道:“什么?在哪里?”
年轻的道人,眯着眼,神秘的笑了笑,向左边的山下一指——“师兄”连忙睁大了眼,穷尽目力瞧去;但是只见一片空荡荡的,除了冷风卷起的枯叶、灰沙,什么也没有!
他狐疑地回头看了看他的师弟,满脸怒意地嘟起了嘴。
年轻的道人笑了笑道:“人家叫你半天,谁叫你不理,早走啦!”
“师兄”转身便侍跑开,慌得师弟一把伸手拉住说道:“干啥!”
“师兄”回头瞪了他一眼,口中应道:“追呀!”
年轻的道人噗嗤一笑,伸了伸舌头道:“骗你的——瞧你那模样呀!就像——”说着他装着皱起鼻头,对空嗅了嗅道:“‘馋猫闻到了鱼腥味’。”
那“师兄”闻言,一瞪眼伸手便侍打,慌得年轻的道人一缩头急道:“慢来!慢来!”
接着,咳嗽一声道:“不骗你!我真的看到一个人向‘地煞谷’那边走去,不过不是女人!”
那“师兄”一听不是女人,便兴趣索然的闭眼躺下,不再理他。
年轻的道人,摇撼了一下他的身子,说道:“喂!要不要去禀告一下掌门呀!这可不是玩儿的呀!谁不知道‘地煞谷’里‘独孤子’的臭规矩呀!进去了就甭想出来了!”
师兄闭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哼道:“今朝有‘觉’今朝‘睡’,人家又不是你爹,你管他劳什子个鸟!”
说罢,翻过身子又睡去,年轻的道人,耸了耸肩膀,张口打了个哈欠,便也席地躺下,在梦中去执行他的“了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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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地煞夺魂
冷瑟的山风,依然吹拂着整个山谷。
冷风中,那孤独的影子,依然在缓缓地走着……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石崖,那石崖上,刻着“地煞谷”几个大字,字旁又有几个较小的字,那是“来人止步”四个隶书小楷。
在昏暗中,那几个字迹显得有一丝阴森的感觉,就像这周遭阴沉的空气一样。
但是,他彷佛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摸索着,坚持着,寻觅下山的路途。
“地煞谷”那方石崖,已经远远的消失在他的身后,此时,他正深入武当山的腹地,这与他的目的地完全背道而驰,但是,他却不知道,仍然踉跄的走着……偶尔,迎面的冷风,吹得他皱起眉头,他脸色痉挛了一下,似乎强行忍耐着,因为他觉得必须忍受下去。
冷风拂在他的身上,只不过使他的肌肤泛起阵阵寒意,但是却不能冷化他体内不断运行的热流,那灼热不住地在燃烧着他,几乎使他恨不得将自己撕成片片。
他清楚的记得,这现象发生在他与白石道人对了—掌之后,当时,他只觉得气血翻涌,浑身躁热,一股灼热的气团,迅速地运行着他的全身,他只道是受了伤,可是,在与青石道人对掌之际,他却意外的发觉,他浑身的精力,在不断的增加。
不过,随着那增加的精力,他体内的热也不住地燃烧着他,使他几乎倒下,甚至于,连青石道人的第十招都无法接下,但是,一个坚强的意念支持着他,他终于接下了那极为强猛的一掌!
但令他懊丧的却是他也受了伤,他不知道,为何青石道人的掌劲却突地变得如此刚猛,竟至于震得他吐血,但是,当他看清了那武当掌门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的时候,他得到了解答。
他发誓,他会再上武当山,因之,他也知道,他必须忍受下去,于是,他硬撑着,离开了那令他懊恨的——天玄谷。
但是,他又怎会想到,他却踏入了比“天玄谷”更令人寒心的“地煞谷”呢?
在武当山,甚至于江湖上所有的人心目中,“地煞谷”是一座能使他们扬名江湖、坐享巨富的“天堂”,但那更是一座足以埋葬他们的“地狱”。
因为,就像他们所知道的,“地煞谷”中埋葬了一桩百年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秘密”,传说中,那儿藏有无数举世稀有的宝藏,件件价值连城,富可敌国,只要得到其中任何一样,便足以使他们享用终生不尽,但更令他们垂涎的,却是另外一桩宝物,那便是三柄举世无匹的宝剑。可是,他们又非常明白,他们只能在梦想中去得到它,因为,百年来,只听说有无数的人走向“地煞谷”,却没有听说有人出来的。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好的与坏的,都在江湖之中酝酿着,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却一点都不知道……因为,他现在还一步一步的迈入这令人丧胆的“地煞谷”……天色,变得更恶劣了,模糊得变得黑暗起来,原来昏暗的,此时根本就看不清楚了。但他依然踉跄的向前迈进着……冷风,拂过他的脸,有一种刺骨的感觉,他咬着牙忍受了,因为他始终抱着一个意念,那便是他必须尽速的离开武当山,因之,他也不愿意有所耽搁,尽管此时他体内的热量,几乎已经要熔化了他……蓦地,他脚下一窒,一个踉跄,“叭哒”一跤,摔得他耳鸣眼花,金星直冒。
摸着那被撞疼的额头,他不能再往前走了,他必须停下来,因为眼前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他就地坐直身子,闭目瞑心,功行雷府,气聚丹田,按照心法调息起来,他冀图以体内的真力,融合那胸腹之间燃烧的热流,但是隔了半晌,他又停止了运功,接着废然的吁了一口长气。
因为,在他运功的时候,只觉得体内那灼热的气团,居然抵制着他运行的真气,同时较先前更为活跃,并且不住地向四肢百孩全身经脉上下流窜,丝毫不受驾驭。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他突然想起了那怪人传他吐纳心法时,用手掌压在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