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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道陪同范子云刚走近石阶,只见一个黄衣老僧已从里面迎出,在阶上合掌道:“小施主远莅,请恕老纳有失迎迓。”
弘道急忙低声道:“樊公子,方丈出来了。”
范子云举目看去,只见这位报国寺方丈年约七旬开外,高瘦个子,生得慈眉善目,双目炯炯有光,足见内功极为精纯。
闻言急忙赶上几步,拱手道:“小生久闻老师傅是得道高僧,今日蒙赐延见,已是万分荣幸,怎敢当得老师傅迎迓二宇?”
德清大师合十笑道:“小施主好说,快请里面待茶。”
范子云仍由知客大师弘道陪同,一齐进入方丈室,叶玲因是书僮,就在阶下站停下来。
就在此时,只见圆洞门下人影一闪,有人侧身探首往里觑看。
叶玲眼快,早就认出那人是无尘,手中还提着一壶滚水,分明是给方丈室送水来的。他才到报国寺,就当上了送水的差使,足见他果然神通广大,寺中管香积厨的火头僧,已被他买通了无疑。
果见一名身穿鹅黄僧衣的小沙弥,从他手中提了滚水,往里行去。
范子云要在中午施斋的目的,就是要叶玲找到无尘,暗中出示身份,询问他何时动手?
如今他既在这里现身,此处乃是方丈禅房所在,寺中僧侣不奉召唤,是不准进来的。这机会叶玲怎肯放过,就在小沙弥转身之际,立即一扬手臂,掌心亮出了范子云交给她的银章。
无尘方待退出,骤睹银章不觉脚下一停,暗暗点了点头。
叶玲立即跟了出去,跨出圆门,低声道:“南一,我是跟公子进香来的,前一还没到么?”
“前一”,正是少林罗汉堂住持慧善大师的代号,这代号,外人自然并不知道。
无尘本来还有些疑惑,至此已不再怀疑,微微摇头,答道:“大概要未牌过后才会到。”
叶玲问道:“有什么困难么?”
无尘又微微摇头道:“大致业已就绪。”
叶玲又问道:“何时执行?”
无尘低沉的道:“晚餐之后。”
叶玲点了点头,无尘不再多说,匆匆退去。
口口口方丈室中,宾主相继落坐,小沙弥奉上香茗。
德清大师合掌道:“小施主请用茶。”
范子云说了声:“多谢。”双手捧起茗碗,趁机以“传音入密”跟老和尚说道:“老师傅,在下范子云,由黄山赶来,有机密之事面陈。”
他要用“传音入密”说话,正因边上有知客大师弘道在座之故。
德清大师听得不期微微一怔,双目朝范子云望了一眼,心中暗道:“这位小施主年事极轻,居然有如此深厚功力,练成了练音成丝的传音之功。”一面回首朝弘道吩咐道:“弘道,小施主施斋之事,不知是否已经办妥?你不妨出去瞧瞧,待会老僧当亲自陪同小施主前去斋堂。”
弘道应了声“是”,站起身来,合掌一礼,便自退去。
德清大师目光一抬,注视着范子云,徐徐说道:“小施主有何见教,现在可以说了。”
范子云拱手道:“请老师傅原谅,在下若非以施斋之名,只怕很难见到老师傅,若是直接求见,蒙老师傅延见,也会引人注意。”
德清大师道:“范施主从黄山来,那是奉万老夫人之命来的了?”
“不是。”范子云低声道:“在下是奉华山商掌门人之命来见老师傅的。”
他若是不提华山商掌门人出来,只怕老和尚未必见信。
德清大师合掌道:“小施主原来是华山门下,老衲失敬,不知商掌门人有何赐教?”
范子云轻咳一声,就说商掌门人接获密报,有某一神秘组织,企图谋害慧善大师,再以李代桃僵之计,由歹徒扮演慧善大师去黄山赴会,进一步控制少林寺罗汉堂……“罐清大师听得惊然动容,说道:“兹事体大,小施主,商掌门人可有确切的证据?”
范子云心中暗道:“常听人说,少林寺一向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从不多管江湖是非,如今看来,连他们自己的事,都要讲求证据,好像没有证据,就不能有何举动。”
心中这一想,对老和尚的祟敬之意,不觉骤减,冷冷一笑道:“老师傅若要讲求证据,只有亲眼去看那歹徒杀人,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歹徒使的是名门正派中人无法可以想像的‘化血针’,中针之人,不出盏茶工夫,血肉尽化,毛发无存,就算老师傅看到了,但转眼就尸毁迹灭,跟完全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老师傅也根本无法可以找到证据。”
德清大师被他说得一怔,慌忙合十道:“小施主说得极是,只是……”他望着范子云,不觉拖长语气,说道:“此事关系实在太大,不知商掌门人要小施主赶来敝刹,可有良策?”
范子云道:“掌门人要在下赶来,面陈老师傅,因为此事必须十分机密,务必使对方深信此一阴谋已经得逞,咱们方能从这一线索,获知他们下一步骤,若是一旦泄了机密,对方下一步骤指向何处就不得而知,事情就会更难应付了。”
德清大师道:“那么依小施主之见呢?”
范子云道:“在下觉得此事除了老师傅和在下之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甚至连慧善大师,事前都不宜告知,免得露出破绽来。”
德清大师点点头,花白长眉一拢,问道:“小施主,到底这歹徒是何人指使的?”
范子云道:“老师傅请原谅,关于此人来历,在下也不曾:听商掌门人提及,所以不得而知,但似乎和此次黄山大会有关。”
“哦!”德清大师惊异的哦了一声,还未说话。
只听门外响起叶玲的声音叫道:“公子……”
范于云起身道:“有什么事吗?”
叶玲招招手,附着他耳朵低低的说了一阵。
范子云低声问道:“可靠么?”
叶玲道:“自然可靠。”
范子云点了点头,叶玲依然退到阶下去了,她要在阶下伺立,自然是为了防范有人潜入方丈室窃听了。
范子云再次落坐,低声道:“据在下师弟刚才获得的消息,慧善大师大概要未牌过后方可抵达,那歹徒预定在今晚晚膳之后动手……”
德清大师愈听愈奇,忍不住问道:“小施主令师弟,这消息从何处得来的?”
范子云含笑道:“目前咱们只要消息可靠,老师傅就不用问它的来源了。”
德清大师顿感眼前这位年轻人,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望望他,合十道:“既是如此,老衲悉凭小施主吩咐?”
“老师傅言重了。”范子云放低声音,和老和尚说了一阵。
德清大师连连点头,合十道:“小施主所言甚是,老衲谨受教益。”
只见知客弘道匆匆走入,朝德清大师合十道:“启禀方丈,午斋已经准备好了,请樊施主一同前去斋堂用膳。”
德清大师点点头,站起身道:“小施主请。”
范子云说了句:“老师傅请。”“
当下由德清大师,知客弘道二人陪同,走出方丈室,穿行长廊,折入斋堂。但见偌大一座斋堂之中,此时早已坐满了僧侣,但肃静无哗,听不到一丝嘈杂的声音。
素斋一共有二十三桌,二十二桌是范于云布施的斋。
上首中间一桌,则是寺中招待范子云的,这时大家看到方丈、知客陪同范子云进来,纷纷起立,合十为礼。
方丈德清大师和范子云也向大家答礼,然后一齐落座。范子云要叶玲也一起坐下,他经叶玲暗中指点,说了无尘的面貌特徵。稍一留意,就发现无尘杂在众僧之中,抬着菜肴,挨桌分莱,心想:“原来他在寺中充当打杂的僧人。”
本来他花二百两银子施斋的目的,就是想借这一机会,让叶玲和无尘取得联系,(报国寺有二百僧侣,也许无尘改了名字,不叫无尘,你总不能挨个去问)如今叶玲已经和无尘见了面,此时就不用再联系了。
用过素斋,德清大师依然请范子云回到方丈室用茶,暗中告诉范子云,东首一间禅房,就是替慧善大师准备的。
范子云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德清大师送到圆洞门,便自停步,由知客弘道一直送出山门,才合十而止。
范子云主仆二人离开报国寺,途中叶玲悄悄说道:“老和尚相信你说的话么?”
范子云道:“他应该相信才对。”
叶玲眨着眼道:“我看他未必全信。”
范子云道:“那也没关系,我和他约好了,等天色黑了,我会再去的。”
叶玲道:“只怕他对你也有着怀疑,在方丈室四周,暗里埋伏寺中高手,如果让南一发现,就坏事了。”
范子云道:“我看不会,德清大师出身少林,应该经验丰富,不至打草惊蛇吧?”
叶玲撇撇嘴道:“越是几个大门派出来的人,越是迂腐,名门正派中人,会有什么江湖经验。”说到这里,忽然回过头来,含笑问道:“你呢?你是不是名门正派出身?”
范子云笑道:“我没有门派。”
叶玲低笑道:“但你也没有江湖经验。”
范子云道:“何以见得呢?”
叶玲道:“因为你被人家掇上了,还一无所知。”
范子云听得一怔,回头看去,果见有一个人影,远远跟了下来,这就低声问道:“是不是他?”
叶玲道:“不是他还是谁呢?咱们到报国寺来的路上,他就跟着来了,后来咱们从山门出来,我看他一直在门外倘徉,咱们一走,他又跟下来了。”
范子云道:“看他不像丐帮的人?”
叶玲道:“这很难说,丐帮的人,不会改扮么?”
范子云唔了一声道:“有可能。”
叶玲抬头问道:“你到底和丐帮结了什么仇呢?”
范子云道:“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