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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民解开四个弟子穴道之后,急忙抢身进入柴房,目光一转,只见捆绑凌江涛双手的绳索,已被利刃割断,敢情时间太过匆忙,他脚下的绳索,尚未割断,因此人总算没有被救走。
宋仁民怒哼一声道:“好个逆徒,你还说是冤枉的,你的同党,不是前来救你了么?”
凌江涛流泪哀声道:“堂主垂察,弟子不认识他们,就算他们放开了弟子,弟子也不会随他们逃走的。”
说话之时,柯长泰、连三省、王镇海三人,也相继走入,另外四名弟子却挟持着一个蒙面黑衣人,跟着进来。
柯长泰一摆手道:“你们把此人蒙面黑布撕下来,瞧瞧他究竟是何人?”
一名弟子答应一声,举手撕下了黑衣人的蒙面黑布。
柯长泰目光一注,忍不住冷嘿一声,回头道:“连长老,此人不是你新结交的姓范的兄弟么?”
他正是范子云,此时穴道受制,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连三省不觉一呆,怔然道:“真会是他!这……怎么会呢?”
执法堂主宋仁民道:“连长老认识此人么?”
柯长泰冷笑一声道:“此子是连长老的小兄弟范子云。”
此话说得十分刻毒!
连三省作色道:“不错,他是我连某的小兄弟,但连某认为他绝不会是凌江涛的同党,更不会前来搭救凌江涛的,此事只怕另有文章。”
柯长泰道:“事实俱在,这是有目共睹之事,难道还是兄弟有意加在他身上的罪名么?”
连三省道:“老实说,兄弟对凌江涛毒害帮主一事,也觉得大有可疑。”
柯长泰大笑一声道:“连长老,丐帮一向以忠义为本帮之本,处事都必须有凭有证,决不冤枉任何一个帮中弟子,如今连兄既然觉得事有可疑,正好本帮四位长老,都在此地,连兄可以三对六面,当着大家问个清楚。”
连三省道:“兄弟正有此意。”
柯长泰走到范子云面前,举手连拍了他身上三处穴道,回头道:“连兄现在可以问问他了。”
范子云穴道一解,只觉身上一松,登时睁开眼来,眨了两下眼睛,稍一挣动,才发现自己身上被人用绳索(其实是牛筋)捆绑起来。
站在自己面前的,赫然是丐帮柯长老、老哥哥和两个不认识的老化子,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口中“咦”了一声,问道:“老哥哥,你怎么无缘无故把小弟捆绑起来了?”
连三省眼看柯长泰在范子云身上,连拍了三掌,分明是三处穴道受制,但方才柯长泰凌空扑起时,明明只点出一指,心中已然暗暗生疑,闻言沉嘿一声道:“你是老化子的小兄弟没错,但你做了甚么事,你自己应该清楚。”
范子云经过这片刻工夫,已经镇定下来,反问道:“在下做了什么事,倒要请你连长老说说看?”
他不再叫他“老哥哥”,正表示他因双手被他们反绑,感到无比的愤慨。
柯长泰嘿然道:“范少侠,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不妨说出来听听,若是果有委屈,敝帮查清楚了,自会放你。”
连三省道:“不错,你说说看,你是做什么来的?”
范子云道:“在下本来是和万姑娘一起逛莫愁湖来的,后来在归途中,遇上贵帮金陵分舵的一位弟兄,说是从盛记镖局赶来,专为找在下来的,在下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是奉连分舵主之命,前来相邀,并说连长老也在分舵中等侯……”
连三省道:“这话就不对了,敝帮金陵分舵的分舵主,姓丁,也不姓连。”
范子云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是听那人说的,金陵分舵主是连三元。”
“连三元一直跟着我老化子,并非分舵主。”连三省接着“唔”了一声,问道:“你可曾问他,叫什么名字?”
范子云道:“没有。”
柯长泰似乎嫌连三省一直打岔,沉声道:“范少侠,你只管说下去,后来呢?”
范子云道:“后来他领着在下到了贵帮分舵……”
“慢点!”连三省问道:“他领你去的地方,不是山神庙吧?”
“不是。”范子云道:“那是在城内一条僻静巷子里,一座宅院之中。”
连三省道:“今天上午,老哥哥不是告诉过你么?这所山神庙,就是本帮金陵分舵所在么?”
范子云道:“在下记得,所以在下也问他了,据他说,贵帮分舵,在江湖上是不公开的,但贵帮帮主到了金陵之后,也许会和江湖同道有所接触,不便在分舵接待,因此临时只好假山神庙一用了。”
连三省愤然道:“他居然还捏造出一番理由来!”
范子云道:“他在路上曾说连长老、连分舵主,都在分舵上等候在下,但等进入那座宅院之后,却不见连长老和连分舵主的影子。但据宅中一名黑衣童子告诉在下,说连长老、连分舵主一起出去了,不过连分舵主曾有交代,要在下务必在分舵里等候……”
“哈哈!”柯长泰发出一声嘶哑的大笑,说道:“看来果然有人阴谋篡夺帮主,连金陵分舵都已预先设立起来了。”
这话说得极为明显,是说连三省也参与其事的了,不然,连三元是他亲信,怎会出任金陵分舵舵主呢?
连三省目中精光连闪,沉嘿道:“柯长老,这话什么意思?”
柯长泰阴笑道:“兄弟是说谋害帮主,果然不是凌江涛一个人做的,原来有人替他撑着腰。”
连三省脸现郁怒,洪喝道:“柯长老,你说得清楚一点,是谁给凌江涛撑的腰?”
柯长泰道:“事实摆在眼前,这还用兄弟说么?”
传功长老王镇海连忙拦道:“二位且莫误会,这位范少侠还未说出内情,先听他说完了,再作讨论不迟。”
执法堂主宋仁民也道:“王长老说得极是,二位暂且息争,先听听范少侠怎么说?”
范子云道:“在下枯坐甚久,喝了那黑衣童子沏的茶,就头脑旋眩,不省人事,直到方才,柯长老解开在下穴道,才清醒过来。”
连三省心中暗道:“听他说的,倒似不假,看来此中果然另有阴谋!”
柯长泰嘿嘿干笑道:“你倒推得干净。”
范子云道:“在下什么地方推得干净?”
柯长泰道:“你受何人指使,到山神庙企图救走凌江涛,同来的还有什么人?你不说出来成么?”
“企图救走凌江涛?”范子云听得大吃一惊,说道:“在下和凌江涛,只见过一面,为什么要来救他呢?”
柯长泰嘿嘿笑道:“这就要问你了,你是受什么人指使来的?实话实说,本座看在连长老的份上,还可给你一条生路,若有半虚言,丐帮的刑罚,是不好受的……”
范子云道:“在下已把经过情形,全说出来了,你还要我说什呢?”“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柯长泰目中飞过一丝厉芒,喝道:“宋堂主,你要他们给我用刑,本座不相信问不出实情来。”
“且慢!”连三省一摆手道:“范子云是连某的小兄弟,他的为人,连某知之甚稔,决不会做出为非作歹的事来,而且连某也相信他方才说的确是事实,因此连某觉得咱们应该先作调查,再行定夺。”
柯长泰冷然道:“他夜入本帮分舵,企图劫走凌江涛,为本座截下,难道不是事实么?”
连三省道:“兄弟觉得凌江涛杀师犯上,也是受了莫须有的冤枉……”
柯长泰勃然变色道:“连兄身为本帮右长老,怎可如此说话?”
连三省道:“正因兄弟身为丐帮右长老,才要说公道话,不错,给帮主配药,煎药,以及服伺帮主服药的是凌江涛,从药罐中找出九节毒蟒的是你柯兄,在帮主遗体上,发现‘痖门穴’被制的是我连某……”
柯长泰道:“这还不够么?”
“不!”连三省面色郑重,斩金截铁的说了这一“不”字,才道:“有人企图谋害帮主,这是一件大事,也决非一个人所能办到的事,因此这件事也许处心积虑已久。昨天上午,连某约范小兄弟,和万小妹到山神庙来,那时柯兄也在兄弟那里,凌江涛曾因帮主病情有了变化,奔来相告,如果有人想趁这机会,谋害帮主,陷害凌江涛,尽可从容在药罐中做手脚,在久病之身的帮主身上做手脚,这一点岂非没有可能……”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听得传功长老王镇海、执法长老宋仁民不禁瞿然动容。
连三省略为一顿,续道:“再从今晚范小兄弟的口中,说出他被人以连某之名把他诳到一处宅院,施以蒙汗药,带来山神庙,以范小兄弟的为人,连某不得不信。揆诸事实,此中说不定正是处心积虑谋害帮主的贼人布下的陷阱,故入人罪,因此本座主张先行实地调查,不可非刑逼供,不知柯兄和二位长老的意见如何?”
他刚说到这里,突听一声娇脆的声音,笑道:“梅姐姐,看来在丐帮之中,只有他还算稍微明白一点事理。”
这话说得甚是甜美,似是出于一个小女子之口!
连三省不觉一怔,抬脸喝道:“什么人?”
柯长泰,王镇海、宋仁民三人六道目光,也同时朝门外投去!
试想这山神庙,乃是丐帮金陵分舵所在,正值帮主大丧,刚才又闹奸细,山前山后,全有丐帮弟子值岗,何况柴房门口,又有执法堂四名八袋弟子守着,这女子如何进得来?
就在连三省喝声出口,只听那小女子的声音“咭”的笑道:
“梅姐姐,人家已经在喝问了,你不想现身,只怕也办不到了呢,干脆进去吧!”
她在说话之时,敢情伸手推了那“梅姐姐”一把,于是柴房门口,突然现出一个一身浅绿衣裙的少女!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一身浅红衫子的少女,脸上还留着娇憨的笑容,用手推着绿衣少女,走了进来。